第195章 他与神佛不同

类别:女生频道 作者:叶不鸿字数:2398更新时间:25/09/14 02:17:02
    是容谏雪的禅房。

    裴惊絮觉得,她为了活命真的付出颇多。

    如自己的眼泪,如自己那点实在拿不出手的智谋,如自己的……腰。

    禅房的床榻其实比容府的要小上许多。

    本也不是给两个人住的。

    佛门清静地,那些杂念便应当消停些才是。

    一只腿搭在了男人的肩上。

    若是看仔细些,甚至能看到腿上的牙印与红痕。

    上午的她还没缓过神来。

    那木头做的床榻,晃荡,晃荡。

    月色入户。

    “数着。”

    他哑着声,叩紧了她的脚腕。

    “那位御林军统领年长你七岁,不适合阿絮。”

    一。

    “五大三粗,也不会讨阿絮开心。”

    二。

    “阿絮,他不好……”

    三。

    “看我。”

    四,五,六……

    月光如水。

    裴惊絮的眼中盈了一弯清泉,清泉满溢,变成了眼角的泪水。

    她听到了门外远处,有佛诵经。

    “人在爱欲之中,独生独死,独去独来。”

    笃——

    是木鱼声。

    “从痴有爱,则我病生。”

    笃——

    “一切众生,从无始来,由有种种恩爱贪欲,故有轮回。”

    咚咚——

    远山之上,钟磬音盘旋,不绝于耳。

    那些沙弥有时会在夜间诵经,手持木鱼,围着整个燃灯寺转一遍,说是加持。

    裴惊絮没了力气。

    她慌乱地抓着男人的手指,泪眼朦胧:“先生……”

    她服软时,素来习惯这样叫他。

    男人俯身,如神佛垂目。

    但不一样。

    神佛说,世人平等,众生如常。

    他说,阿絮,我是最好的那一个。

    神佛慈悲,或许会遂了她哭求时的心愿。

    ——但容谏雪不会。

    他未应承她的哭求。

    “一切众生而为树根,诸佛菩萨而为华果。”

    “世人愚惑,贪著爱欲,至死不觉,为欲所惑,日夜啼哭,亦复如是。”

    一句一句,禅房外的沙弥诵经,像是要劝迷途之人回头。

    男人眸光如墨,却也只是哑声在她耳边说了一句。

    “一百……”

    --

    裴惊絮有些后悔答应容谏雪来燃灯寺的决定。

    离了容府,原本以为可以放松下身心,离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情远一些,想想之后该怎么做。

    但一连几日,裴惊絮苦不堪言。

    除了诵经抄经,除了用膳休息,其余所有时间,他们二人都在一起。

    有时候不说几句话,江晦见情形不对,便无声退下,掩了门扉。

    不算大的禅房之中,两人几乎没有没用到的地方了。

    如今红药轻易都不敢来找她了,生怕打扰了她的“正事”。

    他们在燃灯寺待了五日。

    五日时间,裴惊絮几乎没有离开过容谏雪的禅房。

    燃灯寺有素斋,他每次都让江晦端到禅房来,也不需她出去多走动什么。

    原本心中还有些挂念朝堂肃清一事,但因为没出容谏雪的禅房,裴惊絮甚至没机会收信。

    直到第六日早上。

    裴惊絮眼神迷蒙,从容谏雪的床榻上缓缓起身,就见男人已经端坐在书案前,正在处理着公文。

    此次来燃灯寺已经是第六日了,容谏雪的公文并不多,如今看到他处理公文,裴惊絮还有些恍惚。

    听到床榻上的声响,男人侧目朝她看了过来。

    目光平静,将处理好的公文重新叠好。

    “醒了?”

    裴惊絮点了点头,床榻边已经摆好了红药提前送来的新衣裳。

    落下帷幔,裴惊絮换好衣裳,就差腰间的腰带未系。

    轻车熟路地走到男人身边,将手中的腰带递给他:“帮我系。”

    容谏雪轻笑一声,揽过她的腰身,让她离他更近一些。

    这才将腰带绕过她的后腰,垂眸帮她理好。

    “明日回容府。”

    裴惊絮愣了愣,刚睡醒的她还有些没反应过来。

    慢半拍地点了点头,裴惊絮嗓音轻软如常:“朝堂的肃清已经结束了吗?”

    给她系腰带的动作微顿。

    “嗯,”男人应了一声,神色如常,“结束了。”

    裴惊絮懒洋洋地打了个哈欠,见他系好了腰带,便坐在了他身旁的位子,等着江晦来给二人送斋饭。

    公务处理完毕,他便又开始抄经。

    不知是不是裴惊絮的错觉,裴惊絮觉得,这几日容谏雪抄经的次数,有些太多了。

    她记得,容谏雪烦躁时,喜欢抄经来缓解。

    “怎么了?”裴惊絮抬眸,一双杏眼澄澈,“是遇到什么烦心事了吗?”

    放下手中的笔杆,容谏雪轻笑一声,微微侧目看她:“还有力气想我?”

    眼神慌乱一瞬,裴惊絮咬唇,别开了视线。

    墨瞳翻涌,容谏雪支着头看她,眸中带着几分少见的慵懒:“此次肃清严肃,朝中太子与三皇子的党羽都折了大半。”

    对朝堂之事不太感兴趣,裴惊絮以为容谏雪在为这些事烦心,便轻声安抚两句:“那也都是他们之间的争斗,与君谋无关。”

    容谏雪便也没再说什么,指骨有节奏的叩击桌案,视线从她的脸上微微下移,落在了她平坦的小腹上。

    “怎么了?”

    注意到容谏雪的视线,裴惊絮歪头询问。

    “没什么。”不动声色地移开了视线。

    不多时,江晦提着斋饭来到禅房,放在了桌案上。

    燃灯寺的斋饭有素面和几碟小菜,都是僧人自己在后院的菜园中种的,味道鲜美。

    江晦将斋饭摆好,小心翼翼地看了容谏雪一眼。

    裴惊絮看到了。

    打了个哈欠,她缓缓起身:“我去房间找红药帮我理一下头发。”

    说完,她起身离开了房间,还贴心地关上了房门。

    禅房内,容谏雪神情不变:“说。”

    “是,”江晦声音压低,“公子,丞相大人想要见您。”

    并未露出什么出乎意料的表情,容谏雪眸光平静:“让他去偏殿等着。”

    “属下明白。”

    ……

    裴惊絮回了自己的禅房。

    红药看到裴惊絮,便将这几日的信件递到了裴惊絮手中。

    拆开最新的一封信,裴惊絮看到信封上的内容时,眉头皱紧。

    “丞相他……要辞官!?”

    裴惊絮声音收紧,眼神冷了下来。

    ——怎么这么突然?

    丞相沈安山是天子的左膀右臂,如今云岚正处于兴盛之际,正需沈安山的时候,怎么会突然辞官呢?

    正准备再拆开其他信件查看,门外,有一小沙弥叩门。

    “裴施主,门外有位白姓施主想要见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