续星轨共眠

    夕阳把“星轨小筑”的木栅栏染成橘色时，小星子突然拽着星澄的衣角往工具房跑，手里攥着半块没吃完的桂花糕：“爸爸！太爷爷的望远镜！我要找太爷爷的望远镜看星星！”

    工具房的门吱呀一声推开，积了点灰的旧望远镜就靠在墙角，镜身“星芽专属”的刻字被夕阳照得发暖，旁边还立着个木盒子——里面装着阿星当年用的星图尺，尺子边缘磨得光滑，却还能看清刻度上的小星星标记。星澄蹲下来，小心地擦去望远镜镜头上的灰，小星子凑在旁边，手指轻轻碰了碰镜身上补刻的“禾”字：“爸爸，这是爷爷的名字吗？”

    “是呀，”星澄把望远镜架在肩上试了试，“太爷爷当年为了给爷爷和奶奶画星图，总用这台望远镜看夜空呢。”话音刚落，林晚就端着个白瓷碗走过来，碗里是刚温好的桂花蜜水，用的是那个迷你保温壶倒的——壶身上“星禾星”的图案被小星子用彩笔涂了层亮粉，在夕阳下闪着细碎的光。“别在里头待太久，风要凉了，”林晚把碗递到小星子手里，“太奶奶说，等会儿夜空晴，能看见‘阿星轨’跟‘小满星’靠得特别近。”

    小星子刚要往外跑，脚边突然踢到个东西——是块没串完的小木牌，上面刻着“小星子星”，边缘还沾着点向日葵的花瓣。“呀！我的星星牌！”他捡起来擦了擦，突然皱起眉，“爸爸，太爷爷的星星牌呢？早上串风铃时还在的！”

    全家顿时都动了起来。小满扶着藤椅站起来，目光扫过花架下的向日葵丛：“说不定是风吹掉了，小星子别急，咱们一起找。”陈屿从屋里拿了手电筒，往花丛深处照；星芽坐在藤椅上，盯着屋檐下的风铃看——串好的木牌里确实少了“阿星轨”那块；林晚蹲在小星子刚才跑过的路上，一点点找。

    “太爷爷的星星牌会不会怕黑呀？”小星子举着桂花蜜水，声音有点委屈。小满走过去牵起他的手，指了指天边——夕阳正一点点沉下去，第一颗“小满星”已经冒了头。“不会的，”小满的手温温的，像保温壶里的蜜水，“你太爷爷的星星牌，肯定在跟咱们躲猫猫呢，说不定在看你找它，偷偷笑呢。”

    正说着，林晚突然喊了一声：“在这儿！”大家跑过去看，只见“阿星轨”的木牌卡在向日葵最粗的那根茎上，花瓣绕着木牌缠了圈，像给星星牌戴了个花环。小星子立刻冲过去，小心翼翼地把木牌摘下来，吹了吹上面的土：“太爷爷！我找到你啦！你是不是躲在花里看我呀？”

    陈屿笑着把木牌接过来，用纸巾擦干净：“咱们把它挂回风铃上，让你太爷爷的星星牌，天天都能看见小星子。”他踩着小凳子，把木牌挂在“小满星”的木牌旁边，风一吹，两块木牌轻轻撞在一起，叮的一声，像在应和。

    入夜时，星澄把旧望远镜架在了院里的石桌上，镜头对准了“阿星轨”的方向。小星子踮着脚，凑在镜头前看，突然惊呼：“爸爸！我看见太爷爷的星星了！旁边还有太奶奶的星星，它们靠得好近！”星澄蹲下来，从口袋里掏出张新画的星图——上面加了“小星子星”的新坐标，旁边用红笔描了条细线，连到“阿星轨”上。“你看，”他指着星图说，“你的星星，也跟太爷爷的星星缠在一起了。”

    小满坐在藤椅上，手里捧着续记本，让星芽帮着念最新的几页。林晚端来刚煮好的甜汤，用旧保温壶装着，倒在碗里时，还冒着淡淡的热气。“太奶奶，”小星子看完星星跑过来，趴在小满腿上，“我能在续记本上画颗星星吗？我想让太爷爷知道，我今天找到他的星星牌了。”

    小满把本子递给他，又拿了支彩笔。小星子趴在石桌上，歪歪扭扭地画了颗带笑脸的星星，旁边写了个“星”字——是他刚学会写的自己的名字。星芽看着他的样子，突然跟陈屿说：“你还记得星禾小时候吗？也是这样，非要在你画的星图上添一笔，说要给全家加颗‘开心星’。”陈屿点头，目光落在屋檐下的风铃上，木牌在月光下晃着，像一串会发光的星星。

    突然，小星子指着夜空喊起来：“流星！是流星！”全家都抬头看，一道亮闪闪的光划过夜空，刚好落在“阿星轨”和“小满星”中间。小星子立刻双手合十，闭着眼睛大声说：“我许愿！我要跟太爷爷的星星永远在一起，要太奶奶的甜汤永远好喝，要爸爸妈妈永远陪我看星星！”

    小满摸了摸他的头，眼里闪着光。星澄把小星子抱起来，让他靠在自己肩上，林晚轻轻理了理小星子被风吹乱的头发。陈屿握住星芽的手，两个人望着夜空，流星的余光还没散，“阿星轨”的亮星就更清晰了些。

    “你看，”小满轻声说，指了指风铃，“你太爷爷听见小星子的愿望了，风铃都在响呢。”

    风果然又吹过来，木牌撞着铜铃，叮叮当当地响，像阿星在笑着回应。小星子靠在星澄怀里，慢慢打了个哈欠，手里还攥着“阿星轨”的小木牌。林晚把旧保温壶里剩下的甜汤倒进碗里，递给小满，碗沿的温度暖到了心里。

    续记本摊在石桌上，小星子画的笑脸星星旁边，星澄加了行字：“夜观流星，小星子许愿，风铃应，星轨续，此心安。”月光落在本子上，把字迹染得温柔，旁边的保温壶还带着余温，壶身上的“全家星轨图”，在夜里像团小小的光。

    小星子睡着了，梦里还在念叨着“太爷爷的星星牌”。星澄抱着他往屋里走，林晚跟在旁边，轻轻护着他的头。陈屿帮小满收起草记本，星芽扶着藤椅站起来，目光扫过院里的一切——向日葵在月光下低着头，风铃还在叮当地响，旧望远镜架在石桌上，镜头对着“阿星轨”的方向。

    “咱们的星星，又亮了些。”星芽轻声说。

    陈屿点头，风里带着桂花的香气，还有保温壶里甜汤的暖意。夜空里，“阿星轨”和“小满星”靠在一起，“星禾星”和“月遥星”缠在一块儿，“星澄星”“林晚星”旁边，“小星子星”闪着小小的光，像一串永远不会散的星轨。

    所谓星轨共眠，从来不是遥远的画面，是孩子手里攥着的木牌，是夜里架着的旧望远镜，是保温壶里没凉的甜汤，是风铃响时的牵挂，是一辈辈人眼里的星光。

    这星光，会跟着向日葵一起长，跟着风铃一起响，跟着孩子的笑声一起亮，陪着“星轨小筑”里的人，一年又一年，永远，永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