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勘探队现形

    那只戴着黑色皮手套的手，在收回的过程中，向上滑动了一寸。

    一寸。

    仅仅一寸的距离。

    却像一道深不见底的鸿沟，彻底撕裂了现实与伪装。

    手套之下，不是血肉。

    而是闪烁着冰冷金属光泽的，三根，机械手指。

    指节分明。

    上面甚至还残留着细微的划痕与机油的痕迹。

    空气，仿佛在这一刻被彻底抽空。

    时间，也仿佛在这一刻被完全冻结。

    风停了。

    雪歇了。

    篝火燃烧的噼啪声，鄂伦春人虔诚的歌谣声，所有的一切，都在这三根突兀出现的机械手指面前，戛然而止。

    死寂。

    一种足以将人灵魂都冻结的死寂。

    那个戴着金丝眼镜的中年男人，脸上的温和笑容，如同被冰霜覆盖的窗花，一寸寸地龟裂，剥落。

    取而代之的。

    是一种如同毒蛇般的阴冷。

    一种，视万物为刍狗的，绝对漠然。

    他的目光，缓缓扫过地上那几张散落的，印着“冻伤实验报告书”字样的文件。

    没有丝毫的意外。

    也没有丝毫的慌乱。

    仿佛，那不是什么见不得光的罪证。

    而仅仅是，几张，弄脏了的，废纸。

    主持祭典的老萨满，那双浑浊的眼睛里，瞬间爆发出骇人的精光。

    他那干枯的，如同老树皮般的手，死死地攥住了那根盘绕着蛇骨的法杖。

    “你们……”

    老萨满的声音，沙哑得，如同两块岩石在摩擦。

    “你们，不是，勘探队。”

    中年男人，笑了。

    那是一种，不带任何温度的，纯粹的，讥讽。

    他缓缓地，将那只，戴着手套的，机械手，举到了自己面前。

    用另一只，完好的，血肉之手。

    慢条斯理地，将那只，黑色的，皮手套，摘了下来。

    “我们，当然是。”

    他的声音，依旧温和。

    但，每一个字，都像淬了冰的钢针，刺入在场每一个人的耳膜。

    “我们，勘探的。”

    “是，埋藏在，这片，土地之下。”

    “被你们，这些，愚昧的，土著，守护了，近百年的。”

    “神迹。”

    随着他的话音落下。

    他身后，那些，穿着黑色冲锋衣的男人。

    齐刷刷地，从怀中，掏出了，黑洞洞的，手枪。

    枪口，对准了，那些，手无寸铁的，鄂伦春族人。

    肃杀的气息，瞬间，笼罩了，整片，雪地。

    篝火，在，这股，冰冷的气息，压迫下。

    火苗，都，矮了三分。

    隐藏在白桦树后的林默，心脏，猛地一沉。

    他，还是，低估了，这群人的，残忍，与，疯狂。

    他们，根本，就没想过，要，伪装。

    或者说。

    在他们的眼中。

    这些，鄂伦春人，的性命。

    与，蝼蚁，无异。

    根本，不值得，他们，浪费时间，去，演戏。

    阿四，混在，人群之中。

    一张脸，早已，吓得，没了血色。

    他的手，悄悄地，探入，怀中。

    握住了，那把，林默，交给他的，防身用的，匕首。

    冰冷的，刀柄。

    给了他，一丝，微不足道的，勇气。

    他，看着，那些，黑洞洞的，枪口。

    又，看了一眼，林-默，藏身的方向。

    他的，喉结，艰难地，滚动了一下。

    他，已经，做好了，拼命的，准备。

    就在这时。

    一道，黑色的，残影。

    悄无声息地，落在了，林默的，肩头。

    是，Hei爷。

    它，那双，纯金色的，竖瞳。

    正，死死地，盯着，那个，戴着，金丝眼镜的，中年男人。

    喉咙里，发出，一连串，充满了，威胁的，低吼。

    “老板。”

    林默的脑海中，突然，响起了，一个，冰冷的，声音。

    那声音，不属于，任何人。

    却，又，无比，清晰。

    【当前阴德余额：-53190点。】

    【系统提示：检测到，高浓度，因果律，污染源。】

    【建议宿主，立刻，清除。】

    【任务奖励：根据，清除，完成度，结算，阴德点。】

    【任务失败：宿主，灵魂，将被，污染源，同化。】

    林默的，拳头，不自觉地，攥紧。

    指节，因为，过度用力，而，发白。

    他，知道。

    自己，没有，选择了。

    他，必须，出手。

    “老人家。”

    中年男人的，目光，越过，老萨满。

    落在了，祭台之上，那座，栩栩如生的，冰雕新娘上。

    他的，眼中，闪过一丝，近乎，狂热的，贪婪。

    “把，她，交给我。”

    “我可以，让你们，死得，痛快一点。”

    他的，声音，很平淡。

    仿佛，在说，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老萨满，笑了。

    那，布满了，皱纹的，脸上。

    露出了，一个，充满了，轻蔑，与，决绝的，笑容。

    “痴心妄想。”

    他，将，手中的，法杖，重重地，顿在，地上。

    “她是，山神的，新娘。”

    “也是，镇压，这片，雪山，所有，恶灵的，封印。”

    “你们，这些，亵渎，神灵的，外来者。”

    “必将，受到，山神，最严厉的，惩罚！”

    “山神？”

    中年男人，仿佛，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

    他，推了推，鼻梁上的，金丝眼镜。

    “老人家，看来，你，还没有，搞清楚，状况。”

    “这个，世界上，从来，就没有，什么，神。”

    “有的。”

    “只是，更高级的，生命形态。”

    “以及。”

    “更强大的，科技。”

    他，伸出，那只，冰冷的，机械手。

    指着，那座，冰雕新娘。

    “她，不是，什么，山神新娘。”

    “她，是，我们，‘长生会’，最杰出的，作品。”

    “是，开启，人类，进化，新纪元的，钥匙。”

    “代号。”

    “雪女。”

    轰——

    这两个字，如同，九天惊雷。

    在，林默的，脑海中，轰然，炸响。

    雪女。

    那个，躺在，典当铺，火炕上的，小女孩。

    那个，鄂伦春老人，用，自己的，生命，换来的，活当者。

    她，竟然，与，眼前，这座，冰雕。

    与，这个，名为，“长生会”的，神秘组织。

    有着，如此，深厚的，渊源。

    林默，终于，明白了。

    为何，那个，小女孩，体内。

    会，蕴含着，如此，恐怖的，寒气。

    为何，她，会，在，失去，热源之后。

    变成，一个，六亲不认的，怪物。

    因为。

    她，根本，就不是，一个，完整的，“人”。

    她，只是，一个，实验体。

    一个，被，强行，注入了，“雪女”基因的，可怜的，牺牲品。

    而，眼前，这座，冰雕。

    这个，被，封印了，近百年的，日本女人。

    才是，真正的，“雪女”本体。

    才是，所有，罪恶的，源头。

    “动手。”

    中年男人，似乎，已经，失去了，所有的，耐心。

    他，冷冷地，吐出，两个字。

    他身后，那些，黑衣人。

    毫不犹豫地，扣动了，扳机。

    然而。

    预想中的，枪声，并，没有，响起。

    一阵，更加，苍凉，古老的，鼓声。

    突兀地，在，这片，雪地里，回荡。

    咚——

    咚——

    咚——

    那，鼓声。

    仿佛，不，是，从，现实世界，发出的。

    而是，直接，来自于，每个人的，灵魂深处。

    带着，一种，无法用语言形容的，远古，与，威严。

    所有，黑衣人的，身体，都是，猛地一僵。

    他们，只感觉，自己的，大脑，像是，被，一柄，无形的，重锤，狠狠地，砸了一下。

    眼前，金星乱冒。

    耳边，嗡嗡作响。

    就连，握着，枪的，手。

    都，开始，不自觉地，颤抖。

    是，老萨满。

    他，不知，何时，已经，盘腿，坐在了，地上。

    他的，面前，摆放着，一面，由，一整张，麋鹿皮，蒙住的，圆形，大鼓。

    他，那，干枯的，双手。

    正，一下，一下地，有节奏地，敲击在，那，冰冷的，鼓面之上。

    “山神鼓……”

    中年男人的，脸色，终于，变了。

    他的，眼中，闪过一丝，忌惮。

    “没想到，这东西，竟然，真的，在你们，手里。”

    他，从，怀中，掏出了，一个，小巧的，金属，盒子。

    打开。

    里面，是一排，银色的，注射器。

    以及，几支，装满了，淡蓝色，液体的，药剂。

    他，没有，丝毫，犹豫。

    拿起，一支，注射器。

    狠狠地，扎进了，自己的，脖颈。

    将，那，淡蓝色的，液体。

    全部，注入了，自己的，体内。

    随着，药剂的，注入。

    他，那，原本，有些，苍白的，脸色。

    瞬间，变得，异常，红润。

    甚至，连，他，那双，隐藏在，镜片后的，眼睛。

    都，开始，散发出，一种，非人的，幽蓝色，光芒。

    “负隅顽抗。”

    他，冷笑一声。

    “就，让你们，见识一下。”

    “科技，的，力量。”

    他，猛地，抬起，那只，冰冷的，机械手。

    五根，金属手指，骤然，张开。

    掌心处。

    一个，微型的，能量核心。

    开始，飞速，旋转。

    发出，令人，牙酸的，“嗡嗡”声。

    一股，肉眼可见的，蓝色，电弧。

    在他的，掌心，汇聚。

    最终。

    形成了一个，拳头大小的，高压，电球。

    “去死吧。”

    他，低吼一声。

    手臂，猛地，向前，一挥。

    那颗，蕴含着，恐怖能量的，高压电球。

    拖着，一道，蓝色的，尾焰。

    如同，一颗，小型的，陨石。

    呼啸着，射向了，那个，依旧，在，敲击着，山神鼓的，老萨-满。

    所有，鄂伦春人的，脸上，都，露出了，绝望的，神色。

    他们，知道。

    面对，这种，超乎，他们，想象的，力量。

    任何，抵抗，都，是，徒劳的。

    就在，那颗，高压电球，即将，击中，老萨满的，那一刻。

    一道，瘦弱的，身影。

    突然，从，人群中，冲了出来。

    挡在了，老萨满的，身前。

    是，那个，一直，处于，昏迷状态的，小女孩。

    她，不知，何时，已经，苏醒。

    她，那双，原本，清澈的，眼睛。

    此刻，已经，变成了，一片，毫无感情的，冰蓝。

    她的，身上，散发着，一股，惊人的，寒气。

    甚至，连，她，呼出的，气息。

    都在，空气中，凝结成了，细小的，冰晶。

    “雪女……”

    中年男人的，眼中，闪过一丝，狂喜。

    但，下一秒。

    他的，笑容，便，凝固在了，脸上。

    因为。

    那个，小女孩，并没有，被，那颗，高压电球，瞬间，汽化。

    她，只是，缓缓地，抬起了，自己，那，稚嫩的，小手。

    在，她的，掌心。

    一个，由，极致的，寒气，构成的，小型，漩涡。

    正在，飞速，旋转。

    那颗，蕴含着，恐怖能量的，高压电球。

    在，接触到，那个，寒冰漩涡的，瞬间。

    竟然，如同，泥牛入海。

    没有，激起，任何，波澜。

    便，被，彻底，吞噬。

    整个，世界，仿佛，在这一刻，都，安静了。

    所有人的，目光。

    都，呆滞地，看着，那个，悬浮在，雪地之上。

    浑身，散发着，冰蓝色，光芒的，小女孩。

    她，就像，一个，降临凡间的，冰雪，女神。

    高贵。

    冷漠。

    而又，充满了，毁灭性的，力量。

    “不……不可能……”

    中年男人的，脸上，第一次，露出了，惊骇的，神色。

    “不完整的，实验体……怎么可能……怎么可能，拥有，如此，强大的，力量……”

    小女孩，没有，回答他。

    她，只是，缓缓地，转过头。

    那双，冰蓝色的，眼睛。

    望向了，远方，那，连绵起伏的，雪山。

    然后。

    她，张开了，嘴。

    发出了一声，不似，人类的，尖啸。

    那，啸声。

    凄厉。

    高亢。

    穿透了，风雪。

    回荡在，整个，长白山脉的，上空。

    轰隆隆——

    一阵，沉闷，而又，压抑的，巨响。

    从，远方的，雪山之巅，传来。

    大地，开始，剧烈地，震动。

    所有人，都，惊恐地，抬起头。

    他们，看到了。

    看到了，那，让他们，永生难忘的，一幕。

    远方的，雪山。

    那，积攒了，万年的，皑皑白雪。

    如同，决堤的，洪水。

    形成了一道，遮天蔽日的，白色，巨浪。

    向着，他们，所在的，这片，山谷。

    铺天盖地地，席卷而来。

    雪崩。

    一场，足以，埋葬，一切的，末日，雪崩。

    “快跑！”

    中年男人，发出了，一声，绝望的，嘶吼。

    他，转身，就想，逃离。

    但，已经，来不及了。

    那，白色的，死亡巨浪。

    以，摧枯拉朽之势。

    瞬间，便，吞噬了，他们，那几辆，可笑的，越野车。

    吞噬了，他们，那，所谓的，高科技，营地。

    也，吞噬了，他们，那，不切实际的，长生，美梦。

    在，那，无尽的，白色，雪雾之中。

    林默，隐约，看到了。

    看到，一排排，穿着，二战时期，日军军服的，虚影。

    他们，戴着，厚重的，防毒面具。

    看不清，面容。

    他们，就那样，静静地，站立在，雪雾之中。

    然后。

    对着，那个，悬浮在，半空中的，冰雪女神。

    整齐划一地。

    行了一个，举枪礼。

    【三济典当铺流水账（长白历七十七年腊月初一）】

    【■阴德点收支】

    【收入：0点。】

    【支出：-500点。（鉴定当品【山神聘】消耗）】

    【当前余额：-500点。（备注：此为前世记忆，阴德点独立计算，与主世界无关。）】

    【■当品状态】

    【山神聘】：已鉴定。

    【山神鼓】：已激活。

    【千年冰髓】：已使用。

    【K-12冰棺材】：已被林默从温泉底部逼出。

    【■活当者状态】

    【鄂伦春萨满】：生命垂危，已安顿在典当铺火炕上，由阿四照看。

    【775号实验体后代（雪女）】：已觉醒。在雪祭现场，展现出强大的控冰能力，并引发巨大雪崩，将长生会勘探队全数掩埋。目前状态未知。

    【■特殊事项记录】

    ・长生会伪装的“地质勘探队”在雪祭现场暴露真实目的，试图抢夺“冰雕新娘”（雪女本体）。

    ・鄂伦春老萨满使用【山神鼓】抵抗，但被长生会首领用科技武器压制。

    ・关键时刻，活当者小女孩（不完整的实验体）突然觉醒，展现出远超预期的强大力量，吞噬了对方的能量攻击。

    ・觉醒后的“雪女”引发了一场毁灭性的雪崩，将长生会营地与人员彻底掩埋。

    ・雪崩的雪雾中，出现了戴着防毒面具的日军士兵虚影，并对“雪女”行举枪礼，暗示了更深层次的秘密。

    【■人员状态】

    ・林默：（前世记忆的见证者与破局者）他目睹了长生会的覆灭与“雪女”的觉醒。这场突如其来的雪崩，虽然暂时解除了危机，但也带来了更大的谜团。他必须在雪崩之后，找到幸存者，并弄清楚“雪女”与日军虚影之间的联系。

    ・阿四：（惊恐的幸存者）他全程目睹了这场超自然的战斗与末日般的雪崩。他的世界观，已经被彻底碾碎。对林默，对这个世界，他充满了无尽的恐惧与敬畏。

    ・黑猫（Hei爷）：（沉默的观察者）它从始至终，都保持着一种超然的冷静。雪女的觉醒，雪崩的降临，似乎，都在它的，预料之中。它，那双，金色的，瞳孔，正，凝视着，那片，被，白雪，覆盖的，死亡之地。

    ・长生会“地质勘探队”：（狂妄的覆灭者）他们的傲慢与残忍，最终，为他们，招来了，灭顶之灾。在“雪女”绝对的力量面前，他们，所谓的，高科技，不堪一击。全员，已被雪崩掩埋，生死不明。

    ・觉醒的“雪女”：（失控的关键）她，成为了，整场事件的，最大，变数。她的，力量，她的，动机，她，与，日军亡魂的，关系，都，是，林默，接下来，必须，面对的，核心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