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7章 将计就计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顾雪芙看着那道贯穿天地的裂痕，看着那个熟悉而又恐怖的世界正在降临，她发出了此生最畅快，最癫狂的笑声。

    值了。

    一切都值了。

    就算我输了又怎样？

    就算我死了又怎样？

    苏白，你再强，你能对抗一整个世界吗？

    你守护的这一切，终将在那伟大的意志面前，化为尘埃！

    这，才是我为你准备的，真正的结局！

    然而，她期待中苏白那张惊愕，愤怒，或是绝望的脸，并没有出现。

    苏白就那么静静地悬浮在半空中，仰头看着那道正在不断扩大的空间裂痕，脸上甚至还带着一个淡淡的笑容。

    那笑容很平静，很从容，甚至......带着几分欣慰。

    顾雪芙的笑声戛然而止。

    她的脑子宕机了。

    这不对。

    这不应该是这样的反应。

    他为什么不害怕？

    他为什么不愤怒？

    他难道不明白，这代表着什么吗？

    就在这时，苏白缓缓地，将目光重新投向了她。

    “我知道。”

    她整个人都僵住了，脸上的表情凝固成了一个荒谬的，无法理解的形状。

    “你......你说什么？”

    她怀疑自己听错了。

    “我说，我知道你们的计划。”

    “我知道你们的目的，是消耗掉七位先辈的力量，解开那道封印。”

    顾雪芙的瞳孔收缩到了极致，她的思维陷入了前所未有的混乱之中。

    一个让她无法接受，却又不得不面对的恐怖念头，浮现在她的脑海里。

    “你......你知道？”

    “那你为什么......为什么不速战速决？你明明可以......你明明可以在一开始就阻止我！你为什么要陪我演这么久的戏？！”

    她无法理解！

    如果他早就知道了，那他之前所做的一切，又算什么？

    看着她那张写满了崩溃与不解的脸，苏白笑了。

    “速战速决？”

    “顾雪芙，你还是和以前一样，只看得到眼前。”

    他向前踏出一步，瞬间便出现在了顾雪芙的面前，居高临下地俯视着她。

    “我问你，五百年前，那七位先辈，以陆地神仙之躯，联手之下，最终也只是将兽神驱逐了出去，然后用自己的生命设下了封印。”

    “你有没有想过，为什么是驱逐，而不是斩杀？”

    “因为他们做不到。”

    苏白替她回答了这个问题，“因为只要那个世界还存在，只要那个混沌的源头还在，兽神就是不死不灭的。就算将它斩杀一万次，它也能在那个世界里，重新凝聚，卷土重来。”

    “封印，不过是饮鸩止渴。它能换来五百年的和平，却无法根除真正的威胁。这是一个治标不治本的办法。”

    苏白看着那道越来越大的空间裂痕，看着那些已经开始从裂痕中渗透出来的，扭曲而狰狞的混沌生物的影子，他的眼神里，非但没有一丝一毫的担忧，反而燃烧起了前所未有的，炽热的战意。

    “所以，我一直在等。”

    “等一个机会，一个能让我，一劳永逸地解决掉所有麻烦的机会。”

    “如果不拖延时间，如果不让你把七位先辈的力量消耗殆尽，如果不让你亲手打开两个世界的通道......”

    “......我怎么灭了那边所有的怪物，永绝后患呢？”

    什么？

    顾雪芙傻了。

    她的大脑，在这一刻，停止了思考。

    “蓝星和人类，已经被这些来自异界的渣滓侵扰太久了。”

    “五百年前的先辈们没有完成的事，今天，就由我来终结这一切。”

    他缓缓举起了自己的右手。

    “星渊！”

    随着他的呼唤，一道苍凉古老，来自宇宙诞生之初的龙吟，响彻了整个天地！

    天空那道巨大的漆黑裂痕，在这声龙吟之下，竟都出现了不稳定的颤动！

    一道深邃得如同黑洞，能吞噬万物的流光破开虚空，瞬间出现在苏白手中，化作一柄造型奇古，剑身上镌刻着亿万星辰生灭轨迹的巨剑。

    星渊剑！

    与此同时，他身后的萧清洛，方诗涵，陆若泠与沈梦言四人，也动了。

    四位女子同时化作四道颜色各异的流光，投入了悬浮在苏白身侧的那四柄神剑之中！

    红尘，刹那，王权，天机！

    四柄神剑光芒大放，剑身之上，浮现出她们四人清晰的面容，眼神坚定，与苏白并肩而立。

    他仰起头，漆黑的眼眸倒映着那道通往另一个世界的裂痕，以及裂痕背后，那无数双充满了贪婪与毁灭欲望的，属于兽神级存在的恐怖眼瞳。

    “吼——！！！”

    裂痕的另一端，那些被这方世界浓郁的生命气息所吸引的混沌神魔们，发出了迫不及待的咆哮！

    成千上万道足以将通天阶强者瞬间蒸发的混沌光束，从裂痕中倾泻而下，要将这个崭新的世界淹没！

    面对这足以让任何神明都为之绝望的攻击，苏白平静地抬起了手。

    单手，张开。

    轰——！！！

    所有的混沌光束，尽数被他拦下。

    那些狂暴的，足以湮灭一切的能量，在接触到星光的瞬间，便被其吞噬，分解，消融于无形。

    苏白手腕一抖。

    那面吸收了所有攻击的星光屏障，猛然一震！

    下一刻，一股更加狂暴，更加凝练的力量，顺着那些攻击来时的轨迹，原路返还！

    裂痕的另一端，传来了一片凄厉而不敢置信的惨嚎！

    仅仅是一次反震，就让数尊兽神级的存在，当场化为齑粉！

    做完这一切的苏白，终于动了。

    他手持星渊剑，化作一道撕裂天地的流光，直冲那道漆黑的裂痕而去！

    “等等！”

    下方，漂浮在海面上的顾雪芙，下意识地伸出手。

    她想说什么？

    她不知道。

    是想提醒他，裂痕的另一端，是比她之前所化身的混沌凶兽要强大亿万倍的，真正的神魔军团吗？

    还是想问他，这一切，到底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算计的？

    又或者，只是想......再和他说最后一句话？

    可是，苏白完全没有理会她。

    他的身影，没有半分的停顿，决绝地，一往无前地，冲入了那片代表着终极混沌与毁灭的黑暗之中。

    留给这个世界的，只有一个如同神明般，伟岸而坚定的背影。

    顾雪芙伸出的手，无力地垂下。

    她呆呆地看着那个背影消失在裂痕之中，整个人都陷入了一种前所未有的恍惚。

    眼前那末日般的景象，那沸腾的海洋，那破碎的天空，都开始变得模糊。

    恍惚间，她又看到了。

    看到了星明城，夏日的训练场上。

    还是新人的他们，正在进行一场普通的对练。她不小心被一头二阶的冰爪狼抓伤了小腿，鲜血直流。

    那个不善言辞的少年，二话不说，就挡在了她的身前。

    他手中的剑还很稚嫩，他的身形也远没有现在这般挺拔。

    可他就是那样，用自己单薄的后背，为她挡下了一切。

    恍惚间，她又看到了。

    看到了高山城的城墙之上。

    面对着城外那铺天盖地，数以万计的异兽狂潮，所有人都面露绝望。

    功成名就的他们，并肩而立。

    在所有人都陷入恐慌的时候，是那个男人，平静地拔出了他的剑，独自一人，走下了城墙，走向了那片足以吞噬一切的兽潮。

    那个背影，是何等的孤独，又是何等的......令人安心。

    顾雪芙看着那道裂痕，那道吞噬了苏白身影的，通往另一个世界的黑暗裂痕，她忽然笑了。

    笑得比哭还难看。

    泪水混杂着海水，顺着她苍白的脸颊滑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