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9章 最大的讽刺

    “苏白！你们所有人！都给我化作宇宙的尘埃吧！”

    神魔的巨口之中，顾雪芙那癫狂的意志化作了最终的咆哮！

    下一瞬，那凝聚到极致的，足以将这颗星球从时间轴上抹去的【终焉吐息】，喷薄而出！

    长河所过之处，空间法则被吞噬，物质概念被消融，就连时间本身，都在那股力量面前哀鸣着退避。

    整个北极圈的上空，出现了一个巨大的，不断扩大的纯黑色空洞，苍穹被撕开了一道通往万物终点的伤口。

    面对这无可阻挡的末日洪流，萧清洛不退反进。

    她向前踏出一步，手中的红尘剑向前递出。

    “红尘三千丈，不及你我一念长。”

    “顾雪芙，你最强的力量，便是你最大的破绽。”

    “剑——断——红——尘！”

    随着她一字一顿的吟唱，一道同样磅礴，却与那片纯粹的黑暗截然相反的绯红色长河，自红尘剑的剑尖奔涌而出！

    那条长河里，没有毁灭，没有混沌。

    有的，只是光。

    是星明城夏夜里，少年为少女买来满城糖果后，那满足而温柔的目光。

    是训练场上，少女不慎跌倒，少年慌张背起她时，那笨拙而真挚的关怀。

    是高山之巅，两人并肩而立，俯瞰万家灯火时，那无需言语的默契。

    是无数个日夜的陪伴，是无数次争吵与和好，是所有被顾雪芙刻意遗忘，却又深埋于灵魂最深处的，名为“过去”的东西。

    绯红色的记忆长河与纯黑色的混沌洪流，在北极圈的上空，以一种最原始、最野蛮的姿态，悍然对撞！

    轰——！！！！！！！！

    世界，在一瞬间失去了所有的声音。

    对撞的中心点，形成了一个绝对静止的，不断闪烁着黑白二色的奇点。

    两种截然相反的法则，在疯狂地互相侵蚀，互相湮灭！

    下一瞬，积蓄到极限的能量，化作了毁灭性的冲击波，朝着四面八方疯狂扩散！

    蓝星，这颗蔚蓝色的星球，发出了一声不堪重负的悲鸣！

    冲击波的第一圈，撕裂了大气层。

    整个星球的电离层被瞬间点燃，全球的极光不再局限于两极，瑰丽而致命的能量粒子流覆盖了整个天幕。

    无数人造卫星在这股能量潮汐中瞬间化为飞灰。

    冲击波的第二圈，撞击在海面上。

    北冰洋的海水被瞬间蒸发殆尽，露出下方被撕裂的地壳与赤红的岩浆。

    紧接着，一道高度超过万米，混合着沸腾海水与扭曲空间的海啸，以超越数倍音速的速度，向着所有大陆的海岸线疯狂扑去！

    冲击波的第三圈，贯穿了地核。

    整个星球剧烈地振动起来。

    全球所有的大陆板块同时发生剧烈错动，沉睡了千百年的超级火山在同一时刻喷发，遮天蔽日的火山灰在数分钟内便笼罩了半个星球！

    黑色的混沌洪流，在疯狂地吞噬，消融着那些绯红色的记忆碎片。

    “给我......消失！消失啊！”

    神魔的意志在疯狂咆哮，顾雪芙无法忍受，她无法忍受自己最憎恨的过去，竟成了阻挡自己最强一击的壁垒！

    “你忘得了吗？”

    萧清洛的声音，清晰地响彻在顾雪芙的意识海中。

    “你越是想毁灭它，就越是证明了它对你的重要性。你的力量，正是建立在这份你想要亲手抹除的过去之上！”

    随着她话音的落下，绯红色的长河光芒大盛！

    “不......不是的......这些都是枷锁！是阻碍！”

    支撑着混沌洪流的那份纯粹的执念，出现了裂痕！

    轰——！

    绯红色的记忆长河抓住了这个机会，以摧枯拉朽之势，悍然反推！

    光芒，刺破了黑暗！

    那条奔腾不息的黑色混沌洪流，从内部被点亮，然后，在一声绝望而不甘的悲鸣中，寸寸崩裂！

    溃散！

    击破！

    最终，炸裂开来，化作亿万道失去了所有力量，斑斓而混乱的光点，漫天飞舞，最终消弭于这片被摧毁的天地之间。

    风暴的中心，一道狼狈的身影从高空坠落，重重地砸在下方刚刚因地壳变动而涌出的，滚烫的海水之中，激起大片的蒸汽。

    是顾雪芙。

    她恢复了人形，但状态差到了极点。

    她浑身是伤，多处骨骼断裂，那身原本华丽的战斗服早已变得破破烂烂，雪白的长发被海水与血污浸湿，狼狈地贴在惨白的脸上。

    她挣扎着从海水中站起，海水只到她的腰部。

    她大口地咳着血，身体因为剧痛与虚弱而剧烈颤抖。

    但她的眼神，却比任何时候都要平静。

    那是一种燃烧殆尽所有情绪之后，死寂般的平静。

    她缓缓抬起头，目光越过萧清洛，越过沈梦言，越过陆若泠与方诗涵，最终，落在了那个从始至终都站在中心的男人身上。

    她输了。

    “呵呵......”

    顾雪芙忽然笑了。

    “原来......是这样......”

    她低声喃喃自语。

    “我以为我恨你入骨，我以为我做的一切，都是为了摆脱你的影子，成为独一无二的存在......”

    “到头来，我所有的力量，竟然都还是源自于你。”

    “真是讽刺。”

    她缓缓举起了手中仅剩的听雪剑。

    那柄曾经冰蓝剔透的神剑，此刻也布满了细密的裂痕，剑身上的光华黯淡到了极点。

    它在哀鸣。

    “苏白，你赢了。”

    她平静地陈述着这个事实。

    “但是，战斗还没有结束。”

    “我作为顾雪芙的人生，或许已经是一场彻头彻尾的失败。但作为一名灵剑使，我还有最后一剑。”

    话音落下的瞬间，她将自己残存的所有生命力，所有灵能，甚至自己的灵魂，毫无保留地灌注进了听雪剑之中！

    嗡——！！！

    听雪剑发出一声凄厉到极致的长鸣，那些遍布剑身的裂痕，在这一刻，竟被一种更加纯粹，更加极致的寒意所填满，覆盖！

    一股远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要纯粹的领域之力，以她为中心，骤然展开！

    整个世界，在所有人的感知中，瞬间消失了。

    天空，海洋，光线，声音，甚至是空间本身......

    一切的一切，都被一种绝对的“白”所取代。

    那不是颜色的白，而是一种概念上的“无”。

    一个绝对寂静，绝对孤独，除了她与她的剑之外，再无他物的世界。

    “这里，只有我的剑。”

    “来！”

    “迎接你们的，永恒的静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