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雷妮丝的情绪

    订婚典礼很快结束，海蛇单独召开一场晚宴招待伊蒙等人。

    纯白玉璧的厅堂。

    伊蒙脱下大红斗篷，更换一套白色丝织面料的宽松衣裳。

    搭配银发紫眸的瓦雷利亚人特征，颇有番邦的异域风格。

    兰娜尔看的食指大动，眼里毫不掩饰的迷醉。

    晚餐结束，就可以回房休息。

    好久没骑过，骑术都快懈怠了。

    “咳咳……”

    人员到齐，科利斯看到女儿的状态，不悦的轻咳两声。

    兰娜尔美眸轻瞥，收回视线。

    没有一丝羞赧，淡定的等待开餐。

    科利斯脸色微黑，胸膛起伏都加快几分。

    “你风寒了？”

    伊蒙眼神清澈。

    “没有！”

    科利斯语气很不好，恨不得把这小子千刀万剐。

    “我担心你。”

    上半句还算人话，伊蒙下半句拐弯：“怕你传染给我们。”

    科利斯彻底黑脸，冷哼一声招待他人。

    伊蒙收敛攻击性。

    一把年纪，控制欲还挺强。

    时间不早，晚餐开动。

    博蒙德公爵一家也在场，老家伙与科利斯推杯换盏。

    博洛斯及其妻子埃琳娜夫人比较安静，后者与雷妮丝很聊的来。

    伊蒙看的最多的。

    却是一脸苦笑的兰尼诺，哄着小未婚妻乖乖吃饭。

    而在门口位置，正有一个五官端正的高大骑士守候，眼光不时偷瞄背对他的兰尼诺。

    “换新人了。”

    伊蒙凑近兰娜尔的粉嫩耳垂，说悄悄话。

    “管好嘴，把肚子吃饱饱的。”

    兰娜尔切割一根加大蒜辣椒的蜂蜜烤肠，用银叉一口一口喂到伊蒙嘴边。

    伊蒙不是多事的人，安心享受温柔大姐姐的投喂。

    泰洛西特产的烤肠，味道够劲够冲，嗓子眼都冒辣味。

    多吃几口，额头冒出一层薄薄细汗。

    每当温馨时刻，科利斯看不顺眼，冒出来问：

    “伊蒙，订婚典礼过去，你在塔斯岛有没有其他想法？”

    “叫我……”

    伊蒙头都不抬，下意识要回怼。

    兰娜尔斜睨了他一眼，桌下踏着白色高跟鞋的玉足探出裙尾，落在他的脚背上。

    伊蒙及时打住，改为：“我会帮卡梅隆伯爵打退流窜的泰洛西雇佣兵，仅此而已。”

    “三女国内乱不休，正是建功立业的好时机。”

    科利斯假装不经意说道。

    “您占领泰洛西，还有什么比这功业更大？”

    伊蒙微笑装傻。

    “那就看你的野心有多大。”

    科利斯随口一说。

    知道这小子深蕴韦赛里斯装糊涂的本领，说话点到即止。

    伊蒙根本不搭茬。

    “干的不错，有进步。”

    兰娜尔满眼温柔，继续投喂。

    她总是要嫁过去的，总不能在丈夫和父亲之间受夹板气。

    话题看似结束，但远远没有。

    一桌子除了5岁的卡珊德拉，人均七百个心眼子。

    但凡事总有例外。

    博洛斯瞪着眼睛看向伊蒙，嗓门极大：“摄政王，你麾下有谷地最精锐的兵马，怎么不向密尔和泰洛西进攻。”

    此话一出，全场安静。

    伊蒙诧异抬头，暗道哪来的野猪成精了。

    这种问题也能说出来。

    就海蛇和拜拉席恩家族结党营私一条，他能放下身段共进晚餐，都是看在雷妮丝姑姑和兰娜尔的份上。

    “博洛斯，住口！”

    出乎预料的是，博蒙德公爵还没开口，其妻子埃琳娜夫人先拽住丈夫。

    这位出身多恩边疆地的年轻夫人按下丈夫的酒杯，拉着他往回走。

    “抱歉，博洛斯喝醉了。”

    临走时，不忘道歉。

    伊蒙与兰娜尔面面相觑，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我去看看。”

    博蒙德公爵淡淡一笑，起身跟着离席。

    这场晚宴本就不是为拜拉席恩家族准备的，没必要硬插一脚。

    “那我也先下去。”

    兰尼诺如释重负，替小未婚妻擦擦手，抱起来往出溜。

    他可太难了。

    前后不超过一分钟，晚宴人员锐减。

    忽视掉博洛斯在门外走廊叫嚷我没醉之类的蠢话。

    气氛安静的可怕。

    “我还不知道，科利斯大人竟有向密尔和里斯出兵的意向。”

    伊蒙故作惊讶。

    他自然不会因为一个蠢人的蠢话扰了心境。

    不过有些话，该戳破不能闷着。

    三女国中泰洛西易主。

    里斯内有总督混战，外有戴蒙觊觎。

    加上地理位置与他设想的不符，暂不考虑。

    密尔典型的水浅王八多，臃肿的统治阶级大肆敛财，形成阶级两级分化。

    下面吃不上饭，上面纸醉金迷。

    优点是位置好，三女国中唯一的沿海城邦，背靠辽阔的争议之地。

    并且手工业发达，以注重细节的繁复工艺品闻名，拥有不可替代的出口贸易。

    包括制成品，例如地毯和蕾丝，最好的镜片和望远镜，以及可按与东方香料等同价格出售的玻璃窗格。

    甚至，农业和金融业，都有一定成就。

    可以说富的流油。

    谁占领了密尔，哪怕杜绝奴隶贸易，也能赚到花不完的钱。

    与之相对的，缺点就不那么显眼。

    无外乎钱多，雇佣的雇佣兵多。

    军事力量稍逊泰洛西，但比里斯强出一个档次。

    配备能一次连发三次的特制十字弓。

    比较麻烦的是，密尔人的贪生怕死。

    从三女儿的内斗开始，就没有参加几场像样的大战，一直在保留实力。

    想要攻下密尔，除非像海蛇一样用计谋和敌人互换地盘。

    但显然不会有第二次。

    若要强攻，是块极难啃的硬骨头。

    伊蒙眼神闪烁。

    密尔是他预设的自留地，容不得别人插手。

    “并非我向他们出兵，而是提防可能存在的危险。”

    科利斯淡淡说道。

    伊蒙认同：“前任泰洛西大君时刻谋划夺回城邦，密尔与里斯不会错过当渔翁。”

    海蛇的意思他懂了。

    鼓动他进攻一座城邦，替他分摊火力。

    “戴蒙人在里斯，你若能攻下密尔，三女国尽在咱们掌握。”

    科利斯挺起胸膛，似乎看见伟大宏图。

    伊蒙顿时皱眉。

    “科利斯，今天就到这吧。”

    雷妮丝突然开口，打断偏题的谈话。

    科利斯看向妻子，坦然一笑：“这没什么，咱们迟早是一家人。”

    他和戴蒙是盟友，戴蒙和伊蒙是父子，他和伊蒙会是翁婿。

    韦赛里斯性格软弱，坐视家族隐患而不自知。

    他伙同戴蒙父子攻占三女国，于公于私都对得起王国。

    “科利斯，我今天心情很好，不想和你争辩。”

    雷妮丝叹了口气。

    她看的出来，侄子和科利斯、戴蒙不是一路人。

    与她也不是一路人。

    科利斯和戴蒙是野心家，致力于征服更多，证明自己的伟大。

    侄子同样野心勃勃，否则不会勾搭兰娜尔和雷妮拉，甚至为了谷地吞并鹰巢城的艾林家族。

    但他尚有一丝底线，更像有耐心的好猎手。

    等待猎物落入陷阱的一刻，毫不留情的取走收获。

    她阻止不了任何一个人，只能尽量劝导。

    科利斯闻言，怔怔看着妻子，心有不甘的咽回想说的话。

    “你们也早点休息。”

    雷妮丝隔桌相望。

    伊蒙扬起笑容：“好。”

    看他乖巧的模样，雷妮丝忍不住发笑。

    明明一肚子坏水，过分会讨人欢心。

    笑着笑着，眼前一阵恍惚。

    只见伊蒙站起身，精瘦高大的身影英姿勃发，五官精致，笑容和煦。

    白色的丝质衣裤衬托，有种从古瓦雷利亚走出的古典美。

    单是看一眼，与记忆中的高大身影一样的温暖阳光，让人不自禁心生悸动。

    稍有不同。

    银金长发比白金短发更显强势，紫罗兰色的眸子平静似水，没有藏着身负重担的疲倦。

    渐渐的，现实记忆中的两道身影不断重合。

    雷妮丝忽然怔住，不知不觉走到侄子身边，手掌轻抚七分相似的脸庞。

    “伊蒙……”

    一时分不清，情不自禁呢喃出声。

    伊蒙眼底泛起微微涟漪，握住对方抚摸脸颊的手，侧头贴的更近。

    相比嘴硬心软的老妈雷娅夫人。

    姑姑确实更能让他感受到母性光辉。

    知道对方唤的不是他，大方的让她摸一摸好了。

    “伊蒙，你的确长大了。”

    雷妮丝眼神复杂，已经从回忆中走出。

    有那么一瞬间，她真以为看到了父亲，那位龙石岛亲王伊蒙。

    伊蒙松开手，轻笑：“还差一岁呢。”

    “不急，等你成年了，就在龙石岛举办婚礼。”

    雷妮丝久久凝视，素手还在那张脸庞上不舍的轻抚。

    她心里多出一丝喜悦。

    兰娜尔与伊蒙的孩子，将融合叔叔贝尔隆与父亲的血脉，将她这一脉传承下去。

    将来外孙或外孙女长大，说不定还能和伊蒙与雷妮拉的孩子……

    何尝不是一种弥补遗憾的方式。

    短短几秒，雷妮丝脑中千回百转。

    伊蒙不知道姑姑在想什么，但总觉得身上莫名多出一份担子。

    “好了，你要真有心占领一座城邦，不如等过两年再说。”

    雷妮丝终于收回手，但说出话的相当惊人。

    “姑姑？”

    伊蒙一怔，没想到会赚到支持。

    雷妮丝一本正经地道：“科利斯能攻下泰洛西，运气与风险并存，你和戴蒙都要等。”

    三女儿的内斗还在持续。

    现在强攻，不智！

    伊蒙轻轻颔首。

    他认可，不然就不会对哪个光脚丫子的密尔总督动手。

    他名义上是参与订婚典礼，事后留在塔斯岛驱除泰洛西雇佣兵。

    不到入场时机，最好当个三不沾。

    时机一到，其势如火。

    “好好休息，不要闹的太晚。”

    雷妮丝前半句是对伊蒙，后半句看向女儿。

    兰娜尔脸唰的爆红。

    “谢谢姑姑。”

    伊蒙憋笑。

    “不用谢，我命人给你预备了客房。”

    科利斯站起来，神情傲然。

    他当然不是吃醋妻子对这小子亲近。

    这把岁数了，看的出妻子是触景生情。

    伊蒙脸色一黑。

    故意找茬是吧？

    “不用理他，咱们走。”

    兰娜尔挽住他的手臂，淡定的离开。

    科利斯脸色更黑。

    伊蒙从他身边路过，挑衅的瞥了一眼。

    彷佛再说。

    老灯，我龙停你家楼下安全不？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