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忠诚不绝对，就是绝对不忠诚

    “我再考虑考虑。”

    闻言，韦赛里斯犹豫了。

    寝宫陷入一阵沉寂。

    ……

    半夜。

    红堡内，某间阁楼。

    嘎吱！

    一个女仆偷偷摸摸的溜进去。

    房间里灯火昏暗，桌上摆放精致晚餐。

    “有什么新消息？”

    拉里斯放下刀叉，平静看过去。

    被他的目光注视，女仆打了个哆嗦。

    快步走到身边，贴着耳朵小声传递。

    半响后。

    女仆领了几枚银鹿，逃也似的跑出门。

    拉里斯笑了笑，毫不在意。

    他享受被人高看的感觉。

    哪怕是因为恐惧。

    “伊蒙亲王夜宿公主寝宫，半夜叫了三次水。”

    拉里斯牙根发酸。

    不过那不是重点。

    换水的女仆说，两人提起了情报总管。

    除此之外，还有另一则消息。

    拉里斯挪开餐盘，下面压了一张揉褶皱又铺平的纸条。

    打扫首相塔的女仆，从桌底下捡的。

    上面写满了密密麻麻的字，其中有一段特意划掉。

    拉里斯借着烛火细看，正是情报总管四个字。

    他父亲莱昂诺从国王寝宫出来，在首相塔办公了一阵。

    无意写了一段规划。

    “有人想启用情报总管的职务。”

    拉里斯露出笑容。

    要说打探情报，谁还能比他专业？

    “好好想想，该怎么谋划到手。”

    拉里斯止不住兴奋。

    他当了太久御前审讯官，看够了犯人被审讯时的痛苦哀嚎。

    无趣！太无趣！

    若能担任情报总管，坐到御前会议的席位上。

    那才算出人头地。

    “得找个人帮帮忙。”

    拉里斯瞬间想到心地善良的王后。

    不过，得先摆平竞争对手。

    “哧~~”

    拉里斯笑了。

    ……

    翌日。

    上午，天气晴朗。

    伊蒙正要陪雷妮拉前往龙穴，被告知召开御前会议。

    考虑到任职问题，以及明日举办的订婚大典。

    两人积极参加。

    议会上，韦赛里斯饱含歉意道：“订婚大典筹备仓促，雷娅夫人可能赶不上。”

    “我给老妈寄信了，询问她要不要来。”

    伊蒙说道。

    估计不会来。

    老妈只在乎乖巧贴心的养女詹丝芙，打心底里不看好雷妮拉。

    “这是你的终身大事，父母总该有一个到场。”

    韦赛里斯很仗义，不想侄子留下遗憾。

    伊蒙笑笑不说话。

    他的这对不靠谱父母，一指望一个不吱声。

    老妈雷娅夫人就算了。

    在符石城自由自在，提前过上退休生活。

    就怕戴蒙搞出幺蛾子。

    那天再邀请他参与他的订婚大典。

    他怕真会忍不住砍死他。

    见状，韦赛里斯不再多提。

    接下来的会议，商讨订婚大典的规格。

    伊蒙德刚过完命名日不久，很多贵族领主还留在君临城。

    不用担心庆典当天冷清。

    伊蒙适当补充几句，减少不必要的繁琐流程。

    边说边观察。

    他发现，大伯几次欲言又止。

    “是在犹豫我的任命？”

    伊蒙眼睛转动。

    以他的身份，普通御前大臣的职务想把他拴在君临，显然不够格。

    大伯真任命他为法务大臣、海政大臣之类的。

    他隔天就挂职，飞到龙石岛休假。

    毕竟，他重视家族，不代表要受委屈。

    有当牛做马的精力，不如打下一座自由贸易城邦。

    当摄政是为了照顾大伯的情绪，配合他留在君临，打消七国内的谣言。

    没有枷锁，反倒轻松。

    等石阶列岛的局势明了一些，完全可以挥师南下。

    “伊蒙~”

    突然，雷妮拉嘴唇微动，私下肘了肘他。

    伊蒙侧过头。

    雷妮拉神同步，紫色美眸轻闪。

    四目相对，伊蒙轻轻颔首。

    “大伯……”

    伊蒙高高举手。

    ……

    王后寝宫。

    房门虚掩，里面传出孩童的打闹声。

    “它是我的。”

    “不！它要和我玩。”

    “……”

    看着孩子们为了一只火红大兔子争宠，阿莉森满心无奈。

    也好，省得带孩子。

    找了把靠着壁炉的椅子，垫着软垫靠坐下来。

    难得的空闲时光。

    是该做会女工，还是念书养养嗓子？

    客人上门。

    “陛下。”

    拉里斯拄着权杖，小心翼翼的推开房门。

    “拉里斯爵士？”

    阿莉森轻轻凝眉。

    很早之前，她就将其踢出绿党的核心圈子。

    视为不信任之人。

    “我有一个情报，相信您会想听。”

    拉里斯压低声音。

    他知道，想要重新取得王后信任，必须抛出诱饵。

    果不其然。

    阿莉森犹豫一二，说道：“进来吧。”

    拉里斯低眉顺眼，一瘸一拐的进门。

    “你想分享什么事？”

    阿莉森搂着一个抱枕，潜意识怀有警惕。

    “有关奥托大人。”

    拉里斯坐在另一半椅子上。

    依他所言。

    伊蒙非常敌视奥托，两人月门堡见面，起冲突死了一名御林铁卫。

    奥托现在过得很不好。

    被关在鹰巢城的天牢里，每天忍冬挨饿，担惊受怕。“不会的。”

    阿莉森拧起秀眉，义正言辞道：“伊蒙和我说过，没亏待我父亲。”

    “事实真是如此吗？”

    拉里斯眼神深邃。

    阿莉森抿着唇，信念出现动摇。

    “据我所知，奥托大人与戴蒙也曾是敌对关系。”

    拉里斯继续加码。

    阿莉森暗暗双手紧扣。

    何止是敌对关系。

    父亲和戴蒙根本是仇人，见面不骂架都算心情好。

    为了气父亲，戴蒙还曾引诱过少女时期的她。

    那个时期的戴蒙确实很有魅力，年轻有为，勇武过人，带着一点充满诱惑力的危险气息。

    说一句是七国女性的梦中情人都不为过。

    但她躲开了。

    当时要奶孩子，没精力分心。

    嗯……奶的伊蒙。

    “伊蒙不会骗我。”

    想到这，阿莉森坚定起来。

    拉里斯眸光闪烁，笑道：“也许是我记错了，奥托大人其实受到了很好的招待。”

    告黑状也要有技巧。

    不能一味攀咬，要给人留下遐想空间。

    他其实不知道奥托的情况。

    谷地太远，他的手伸不到那么长。

    只是凭借分析，判断奥托不会好过。

    奥托：你猜的老对了。

    “拉里斯爵士，没事我要休息了。”

    阿莉森下达逐客令。

    “是，陛下。”

    拉里斯歉意一笑，撑着权杖起身。

    就在这时，半开房门推开。

    一名干练的女仆走进来，收拾王子公主的换洗衣物，拿出去清洗。

    “泰拉，别忘了给戴伦准备尿布。”

    阿莉森娴熟的吩咐。

    干练女仆点头称是，动作十分麻利。

    拉里斯默默走出寝宫。

    ……

    大中午。

    御前会议早早落幕，伊蒙随大伯韦赛里斯用过午餐。

    刚用过餐。

    雷妮拉以探望龙穴的名义，匆匆离开红堡。

    实则是去找白蛆小梅。

    “啧~”

    伊蒙有点子嫉妒。

    和个女人关系那么要好，指定有事。

    亲王殿下狭隘的想。

    没人陪，一个人到长廊转悠。

    不出所料，重启情报总管的提议被全票否决。

    特别是听闻人选是戴蒙的前情妇，出身低贱的妓女。

    大伯指着鼻子给他和雷妮拉臭骂一顿。

    “我就说不行。”

    伊蒙有小情绪。

    为了戴蒙的前情妇挨骂，雷妮拉也不说抚慰他受伤的心灵。

    一点都不体贴。

    就在亲王殿下担忧订婚后的生活时，又想到御前会议上的内容。

    大伯韦赛里斯说了他入席御前会议的事。

    隐晦提及摄政一职如何。

    不等他说同不同意，首相莱昂诺直接驳回。

    “莱昂诺。”

    伊蒙念叨一遍。

    他对这位胖胖的严肃首相，印象还算不错。

    打的标签是沉默寡言、鞠躬尽瘁。

    沉默寡言代表不善言辞，关键时刻给不出国王想要的意见。

    鞠躬尽瘁证明能力不足，整天忙前忙后，脚打后脑勺。

    同是首相，奥托绝不会出现这种情况。

    “咱们的首相大人，忠诚吗？”

    伊蒙暗自琢磨。

    答案是，不够忠诚。

    奥托与莱昂诺有本质差别。

    奥托有私心，背后是贵族阶层。

    但他的贵族阶层是局限的，准确讲是海塔尔一系的贵族阶层。

    为了海塔尔家族，奥托不忠于国王，也不忠于王国。

    他只想让几个外孙外孙女快快长大，最好登上铁王座，强大海塔尔家族。

    思想不团结，但有利于坦格利安。

    绿党上位，只伤害雷妮拉一个。

    小伊耿上位，可是兄弟姊妹四个。

    短时间内，利大于弊。

    反观莱昂诺。

    他忠于国王，忠于王国，可背后同样有贵族阶层。

    并且还是大部分贵族阶层。

    他作为首相的治国理念，十分契合大伯韦赛里斯观点。

    总结，得过且过。

    黑绿两党争就争，那是王室自己的事。

    他把职责所在处理好，其他人打生打死不关他事。

    尤其是面对王室与贵族的隐藏矛盾上，他选择随波逐流，压力国王做出看似“正确”的决策。

    如劝说大伯迎娶兰娜尔、雷妮拉联姻兰尼诺、对他使用武力……

    最让伊蒙警惕的是，他对子嗣的纵容。

    血龙狂舞中，雷妮拉被篡位的极大原因，出在联姻兰尼诺，私通哈尔温生下三个斯壮私生子。

    刚开始不阻止，生第一个私生子的时候不阻止。

    一连串生了三个私生子，儿子情夫的身份暴露，才想起来阻止。

    面对斯壮家族与王室共同的丑闻难题。

    第一时间不想着解决，而是以无法公正处理，想要辞职隐退。

    大伯韦赛里斯无人可用，强行把他留下。

    他还要保护儿子回赫伦堡，把国王的女儿和三子私生子留在绿党的攻讦下。

    “忠诚不绝对，就是绝对不忠诚！”

    伊蒙不是很认可这位遇事善于自保的胖胖首相。

    对于莱昂诺父子的死因，名义上是死于赫伦堡失火。

    背地是“弯足”拉里斯这个狠人弑亲。

    但学士的记录中，还有另一个不确切的谣言。

    赫伦堡的大火，背后有大伯韦赛里斯的影子。

    伊蒙认为合理。

    你儿子把人家女儿睡了，还睡出三个私生子。

    关键时刻你要跑，跑不掉非要送走儿子。

    你儿子是亲生的，人家女儿不是。

    干掉你们父子这对知情人，私生子的谣传从根子上断掉。

    轻松省事！

    “大伯指定干的出来。”

    伊蒙大胆揣测。

    但死了莱昂诺，也代表绿党初步盖过黑党。

    等到伊蒙德偷驯瓦格哈尔，绿党彻底把控宫廷，把雷妮拉排挤回龙石岛。

    “都是弯弯绕绕，君临套路深呐。”

    伊蒙直摇头。

    摄政一职尚可，但吸引力一般。

    甚至有那么一丝丝的嫌弃。

    “亲王殿下。”

    忽然，背后传来一轻一重的脚步声。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