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一章 入主谷地，谷地一统

    匆匆数日。

    艾林谷，河谷大道尽头。

    左右两端山脉绵延，形成口袋状的天险。

    “人来了。”

    高耸崖壁上，传来刺耳的碾碎声。

    沃米索尔铜亮竖瞳冷漠，庞大身躯爬上崖壁边缘，青苔覆盖的表层岩石寸寸碎裂

    伊蒙稳坐鞍座，身体随之轻晃。

    此时，艾林谷内。

    一支扛着各色旗帜的谷地起义军浩浩荡荡来袭。

    人数超过五千，装备庞杂不堪。

    队伍最前列，最醒目为“紫色底色上的六只银铃”与“遍布绿色毒蛇的黑色盾牌”两面旗帜。

    洪歌城的贝尔摩家族，蛇木城的林德利家族。

    “呦，两只出头鸟。”

    伊蒙坏笑。

    据乔汉娜的打探，谷地起义军的人数在一万两千人。

    打败几个忠心简妮，封地位于艾林谷的有产骑士家族后，大军兵分两路。

    一半由心宿城与长弓厅率领，七千人装备精良，直奔血门而去。

    一半就在眼前，挡住河谷镇西出艾林谷的路径。

    以为双线开战，就能抢占先机。

    “可怜的谷地人，都怪维桑尼亚王后太仁慈，没让你们见识过龙之怒。”

    征服者战争时期，谷地与北境都是未战而降。

    只听说过巨龙的强悍，未曾亲身体验。

    伊蒙微微一笑，晃动指缝两张信纸。

    昨天收到的。

    君临一封，龙石岛一封。

    大伯韦赛里斯表态，依旧支持他统治谷地。

    但是，要避免战争。

    有点既要又要的意思。

    雷妮拉提醒，谣言传遍七国。

    以西境的兰尼斯特、风暴地的拜拉席恩、河湾地的提利尔与海塔尔为代表，联名上告铁王座，制止戴蒙之子侵略谷地。

    并痛斥伊蒙欺负历来“孤儿寡母”的鹰巢城艾林，要求铁王座对其进行问罪。

    一时间，七国上下议论纷纷。

    大伯韦赛里斯压力极大，很容易扛不住。

    “欺负孤儿寡母？”

    伊蒙古怪道：“真要欺负你们，怕你们又不乐意。”

    至于怕不怕七国贵族起义造反？

    一群和平年代的软蛋，有种就试试。

    噗！

    手里多出一盏琉璃提灯，泛着流萤的火舌飞出，点燃两封信纸随风飘飞。

    “先礼后兵，免得说本王坏心眼。”

    伊蒙伸了个懒腰，心态良好的不得了。

    轰——

    沃米索尔默契十足，展开双翼俯冲而下。

    ……

    谷地起义军逼近河谷大道，斥候远远发现口袋状天线内驻扎了军队。

    贝尔摩伯爵得到消息，下令全军驻扎。

    他们的任务是挡住河谷镇一系支援鹰巢城。

    另一半起义军，才是“保驾勤王”的主力。

    至于他们为何分配到这边。

    谁叫血门从未被强敌攻破，大概率还有巨龙。

    打赢了没好处，打输了掉脑袋。

    不划水，拼什么命啊！？

    “叫林德利伯爵来。”

    贝尔摩伯爵拍拍大肚子，有点担忧遭到袭击。

    林德利家族的蛇木城位于峡海入五指半岛的河流附近，常年与高山氏族作战，精通行军打仗。

    轰——

    突然，一条百米的青铜巨龙从天而降，岩石似的棕色双翼铺天盖地，冲着数千大军俯冲而来。

    霎时间，天黑了。

    贝尔摩伯爵抬头眺望，顿时毛骨悚然。

    “嘶嘎——”

    沃米索尔一声长啸，铜亮龙焰滚滚喷涌，似岩浆般瓢泼洒落。

    “龙！！”

    有人惊呼，临时拼凑的起义军瞬间炸锅。

    “降落！”

    低沉的磁性嗓音响起，高等瓦雷利亚语口音陌生。

    沃米索尔扇动双翼，健硕腰身微微弓起，如炮弹般轰然下落。

    落地之时，宽厚龙爪碰撞出剧烈火。

    伊蒙身体摇晃，娴熟的卸去惯性。

    “亲、亲王殿下。”

    巨龙灼热的喘息吹刮，贝尔摩伯爵眼神都清澈了。

    “叫学士来。”

    伊蒙双肘撑着龙鞍，以高等瓦雷利亚语开口。

    贝尔摩伯爵听不懂高等瓦雷利亚语，但听出学士这个通用词。

    连忙叫人通知林德利伯爵和随军学士。

    不出几分钟，身材精壮的林德利伯爵带着一名老学士赶来。

    “听的懂吗？”

    伊蒙歪过头，看着战战兢兢的老学士。

    老学士吞咽一口口水，勉强保持体面：“年轻时，我曾进修过高等瓦雷利亚语。”

    “很好。”

    伊蒙浅浅一笑：“我说，你来翻译。”

    老学士不敢拒绝。

    两名伯爵语言不通，听的满头雾水。

    特别是林德利伯爵，黝黑面孔绷紧，眼神阴沉的可怕。

    机警的他，感觉到了强烈羞辱。

    即使瓦雷利亚语是坦格利安的母语，但坦格利安早已融入维斯特洛大陆。

    是他们不配与伊蒙亲王对话吗？

    没错！

    伊蒙就是这么想的。

    曾祖父杰赫里斯执政期间，以妥协方式换取稳定，给予他们太多优待。

    大伯杰赫里斯性格软弱，一味的忍气吞声。

    七国和平太久，让七国贵族快把坦格利安看扁了。

    从今往后，他这一脉在正式场合都将使用高等瓦雷利亚语。

    听不懂就带上学士翻译，要不就滚。

    他就是要一步一步，寻回龙王家族应有的权威。

    “问他，要谈什么条件。”

    林德利伯爵忍下一口气，对老学士发话。

    老学士刚要遵从，就见龙背上的身影摆手。

    用不着。

    是你们听不懂我的语言，并非本王刻意刁难。

    伊蒙高高在上的俯瞰，眼神彷佛在看垃圾，嘴唇轻启：“叫他们退兵。”

    “否则，太阳落山之前，此地只剩灰烬。”

    老学士打了个激灵，这句话莫名有点耳熟。

    不敢怠慢，转述给领主大人。

    贝尔摩伯爵冷汗簌簌，抬手摸了一把，发现手心也都是汗。

    林德利伯爵气的不行，想放几句狠话。

    “嘶嘎——”

    沃米索尔抻长脖颈咆哮，扭头张开双翼，猛然飞上高空。

    这是通知，不是商量。

    “该死的，果然有其父必有其子！”

    林德利伯爵生着窝囊气。

    贝尔摩伯爵眼珠子乱转，悄悄退至众人身后。

    ……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

    黄昏时分。

    夕阳渐渐落山，天边一片昏黄与火红相得益彰。

    河谷地的草坪上。

    伊蒙平躺在地，双手枕在脑后。

    沃米索尔匍匐在侧，宛若一堵青铜山岳，挡在驾驭者身旁。

    一人一龙安安静静，中间摆着一盏琉璃提灯。

    淡淡火光映照下，一片宁静祥和。

    【火术士的小夜灯】，火光起到凝神静气的效果。

    研究之下发现。

    与【火术士的石雕】似又不似，稍稍有点瑕疵。

    石雕刻度只有六十。

    小夜灯精粹价格更贵，使用需要魔力助燃。

    伊蒙血液里有稀薄魔力，但总不能抽血当灯油。

    小夜灯内有一颗灰色石球，吸纳魔力可以燃烧。

    在上面铭刻燃烧符文，自主吸纳空气中的魔力，可存储用于需要时。

    存一天，用两个小时。

    不能叠加。

    点燃小夜灯入眠，有助于睡眠，压制梦行天赋的副作用。

    对沃米索尔也有用。

    “青铜之怒”的称号，来源于它凭空冒出的怒意，让它常常处于愤怒情绪。

    这点是个体天赋，也是性情上的缺陷。

    战斗力强，但易失控。

    若能弥补不足，实力必然飞跃。

    噗！

    黄豆粒大的火苗自然熄灭。

    一人一龙同时睁眼。

    “天快黑了。”

    伊蒙不情不愿的爬起。

    “吼！”

    沃米索尔摇晃龙首，宽大双翼支撑地面，甩落大片草叶尘埃。

    伊蒙骑上龙背，出发！

    ……

    河谷地外。

    谷地起义军少了一半，余下挖掘战壕，以求一个躲避之所。

    林德利伯爵看着只剩大营只剩一杆旗帜，恨的咬牙切齿。

    贝尔摩伯爵跑了。

    还带走了所有马匹和一半粮草。

    “太阳快下山了，通知军队全都躲入战壕。”

    传令兵赶紧行动。

    可惜，晚了。

    “嘶嘎——”

    一声宛若惊雷的咆哮乍现，夕阳被庞大身影遮挡，青铜光泽笼罩大地。

    “龙焰！！”

    指令没有丝毫停顿。

    沃米索尔铜亮竖瞳闪过一抹戾气，狰狞龙吻张开，喉咙深处涌现炙热龙焰。轰——

    龙焰犹如滚滚铜水，降临在起义军头顶。

    “啊！！”

    “死人了，快跑……”

    “……”

    一个照面，本就恐惧的起义军丢盔弃甲。

    林德利伯爵惊呆原地，亲眼看到家族一半的骑士葬身火海。

    轰——

    沃米索尔盘旋回转，又一口龙焰淋在另一半蛇木城骑士身上。

    “不！！”

    林德利崩溃大喊。

    “龙焰！”

    伊蒙看都没看一眼，扯动鞍绳追杀逃跑的军队。

    大傻子一个。

    和坦格利安的驭龙者开战，还敢在军队打出旗帜。

    “怒火燎原”之战听说过没有？

    为什么河湾地之王园丁家族全军覆灭，家族旁系都一个不剩。

    还不是征服者伊耿故意为之，盯着园丁家族的旗帜烧。

    “嘶嘎——”

    沃米索尔杀意渐起，追逐地上逃窜的小虫子，铜亮龙焰落地形成一片片灰黑熔岩。

    所谓的起义军，看见龙便跑了一半。

    林德利家族的旗帜烧掉，精锐部队跟着沦陷。

    毫无还手之力。

    轰隆隆！

    河谷大道传来一阵马蹄践踏，一支谷地骑兵蜂拥而出。

    冈梭尔与罗柏冲锋在前，左右包抄四散的起义军。

    纯粹一边倒的屠杀。

    ……

    天色渐黑。

    河谷地外的土地，一丝绿意不存，只剩黑漆漆的灰烬。

    “长弓手留下打扫战场，骑兵跟我走。”

    伊蒙下达命令。

    “是！！”

    冈梭尔率领三百谷地骑士。

    罗柏两眼放光，率领同样热血沸腾的五百次子团。

    这就是有巨龙的战争吗？

    伊蒙吐了口气，驭龙飞往鹰巢城。

    很急。

    去晚了，人该跑光了。

    ……

    夜深了。

    沃米索尔翱翔夜空，穿过广袤的艾林谷，抵达牢不可破的血门。

    下方火光冲天，伴随喊打喊杀声。

    起义军被挡在血门外。

    狭窄隧道一次只能容纳数人通行，尽数被血门骑士率领的守军射杀。

    别看阵仗挺大，都是啦啦队。

    伊蒙一眼洞悉，扯了扯鞍绳。

    轰——

    沃米索尔双翼一震，俯冲落在血门侧面的陡峭山崖上。

    “龙！！”

    战场瞬间混乱。

    心宿城的奥里恩伯爵与长弓厅的杭特伯爵，在军营里皆是一惊。

    心中升起一个念头。

    完辣！！

    血门骑士看见青铜巨龙，激动的欢呼雀跃。

    开战之前，整个谷地都在设想，战争会是什么样。

    巨龙很强。

    可坦格利安的对外战争，并不那么精彩。

    残酷的梅葛武力镇压七神信仰起义，最后离奇死在铁王座上。

    上一个伊蒙·坦格利安征讨泰洛西雇佣兵，在营地里遇刺身亡。

    包括戴蒙与海蛇的第二次石阶列岛战争，耗时数年时光，夺下一座鸟不拉屎的石头群岛。

    在很多谷地人，乃至七国贵族看来。

    伊蒙就算会赢，也不会太轻松。

    眼界的差距。

    伊蒙环顾一圈，拍了拍龙背。

    “嘶嘎——”

    沃米索尔怒吼出声，口中喷涌烈风，吹的起义军旗帜纷纷倒下。

    奥里恩伯爵与杭特伯爵瞳孔一缩，只感觉脸皮被风吹的刺痛。

    伊蒙没有废话，直接道：“臣服，或者龙焰!”

    哗啦啦！

    声音之大，数千大军纷纷丢掉武器，不敢与巨龙对抗。

    身处狭窄隧道，进退两难。

    一旦开战，一口龙焰能烧穿。

    伊蒙瞥了一眼，盯上军队前方的小军营。

    沃米索尔可没有那么好的耐心，喉咙滚动发出阵阵低吼，随时要喷涌龙焰。

    奥里恩伯爵与杭特伯爵对视一眼，识趣的走出军营，单膝跪在血门之前。

    连带余下大大小小的谷地贵族，一同走出出列下跪。

    血门很硬，青铜之怒的獠牙更硬。

    “打开血门！”

    伊蒙淡定道。

    还是那句话，维斯特洛大陆是人情世故。

    征服者最被人称赞的，便是对敌人狠辣无情，对愿意屈膝的对手宽容以待。

    不赶尽杀绝，是七国贵族默契遵守的潜规则。

    血门骑士按照惯例，发问：“是谁要通过血门？”

    一众跪倒的贵族领主一一回答。

    伊蒙没兴趣听，骑着沃米索尔飞上鹰巢城。

    君临是个老鼠窝，石阶列岛是随时引爆的炸药桶，七国贵族声讨不断。

    谷地必须尽快整合。

    起码别让大伯韦赛里斯难做。

    ……

    一夜快要过去。

    鹰巢城。

    一众贵族领主费力爬山，进入处女塔的大厅。

    简妮穿着一条紫色长裙，翘腿坐在鱼梁木宝座上。

    对于惶惶不安的叛徒们，一眼都不愿多看。

    偶尔扯一扯新裙子，要么打量手上的红宝石戒指。

    裙子是詹丝芙赶制的，红宝石戒指是从伊蒙口袋里掏的。

    两个都罚了。

    她很满意。

    简妮嘴角微翘，承认自己就是一个小心眼的女人。

    “请问，伊蒙亲王在哪儿？”

    等了半响，奥里恩伯爵忐忑询问。

    简妮不语，一味的欣赏首饰。

    “夫人，您再听吗？”

    有人再次发问。

    简妮眼皮子轻抬，诧异道：“哦，你们再跟我说话？”

    “是的。”

    简妮头一歪：“我一个被囚禁在自己城堡的孤儿寡母，还等着你们来救，哪知道那些个？”

    特地是孤儿寡母四个字，加重咬字。

    一众贵族领主不禁汗颜。

    简妮冷笑。

    虽然艾林家族在历史上的大事件上经常有“孤儿寡母”的挂机事迹，但不是封臣以此叛乱的借口。

    同为一境公爵，她不要面子？

    就在这时，大厅大门缓缓打开。

    一名护卫昂首挺胸，声音洪亮：“你面前的是，坦格利安家族的‘青铜与火降生’伊蒙、河谷镇亲王、东境守护、峡谷守护者、屠龙者！”

    随着一个个前缀冒出，贵族领主们纷纷回头。

    逆着晨曦的光晕。

    伊蒙眼神平静，不急不躁的走入大厅。

    一头银金长发披肩，黑衣衬托下腰背笔挺，尊贵之气扑面而来。

    贵族领主们心提起来，不约而同的低下头。

    这种压迫感，上次见到还是人瑞王在世。

    哪怕“浪荡王子”戴蒙，也因放荡不羁的性格，少了三分神韵。

    简妮起身，双手贴在小腹，浅笑道：“从今天开始，作为我的未婚夫，伊蒙·坦格利安将成为新的谷地统治者。”

    伊蒙轻瞥一眼，穿过贵族领主让出的道路，走上地位差距的台阶。

    转身，坐上鱼梁木宝座。

    简妮敛去笑容，侍立在身旁。

    主客易位！

    哗啦啦！

    贵族领主们跪倒一大片。

    伊蒙靠坐宝座，单手杵着“空寂女士”，淡淡开口：“我为谷地亲王，简妮·艾林为摄政。”

    话音以高等瓦雷利亚语说出。

    鹰巢城的学士站在大厅里，充当翻译告知。

    闻言，贵族领主们早有预料，暗暗松了口气。

    来的路上，他们已经得知另一半起义军覆灭的消息。

    被称为“河谷大道之战”。

    奥里恩冷汗直流，想到担任符文铁卫的弟弟，担任公主女伴的妹妹，决定识时务为俊杰。

    深吸一口气，高呼：“谷地之王！”

    有一个带头，在场数十名贵族领主一同呼喊。

    “谷地之王！！”

    “……”

    伊蒙眼神终于变化，闪过一抹奇异。

    翻译问题。

    通用语中的亲王与国王同译，高等瓦雷利亚语一样。

    亦如多恩亲王，实则就是多恩国王。

    怎么理解，看个人。

    “谷地之王……”

    贵族领主整齐划一，喊声响彻整座鹰巢城。

    伊蒙不自禁挺直胸膛，攥紧手中的“空寂女士”。

    别管他们请不情愿。

    上有大伯韦赛里斯背书，下有简妮亲口承认。

    他不缺正统性。

    朝阳越升越高，光芒穿过敞开的厅门。

    伊蒙微微眯起眼睛，享受温暖的阳光照耀。

    那一瞬，彷佛光走出的神圣。

    贵族领主们见到这一幕，不由呼吸停滞。

    伊蒙绽放笑容。

    “起来吧。”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