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7章 海底的诡王与——“钟”

    众人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发现在那个角落里，堆放着大量密封完好的木桶和兽皮袋。

    一些是“先知”储存的、经过她“净化”的淡水和食物，而更多的则是外面守卫穿的那种“服饰”。

    沈歌用诡眼一瞧，并未在这些东西上面看到任何诡能的残留，也就是说是安全的物资。

    在看清那些东西后，所有人的脸上都不约而同地浮现出了一抹发自内心的喜悦。

    对于阿莱五姐弟来说，这些平平无奇的生存物资，远比那些关乎世界秘密的情报，来得更加可爱、也更加珍贵。

    而除了这些东西，“圣殿”中还有许多东西值得“拆解”，比如穹顶那颗巨大的、失去活性的“眼球”。

    沈歌发现这就是一件诡能装备，通过灌入诡能进行激活，作用类似于诡眼，耗能少，看得距离更远，只是无法穿透高强度的诡能，一旦超过四阶就无法“看”到对方了。

    其次无论是守卫、还是“先知”的信徒，他们穿着一种特殊的皮膜制作的衣服，这种材质用来制作船帆正合适。

    沈歌让两兄弟将岛上的皮膜搜刮的干干净净，为一号方舟制作了一张新的“大帆”。

    之后，他又将那颗“眼球”安装在了主桅杆的顶端，通过向其内部灌输诡能，这颗眼球成了一个完美的“诡能雷达”，能提前预警方圆数公里内的诡能反应。

    虽说它看不到四阶以上的诡异存在，但能感受到诡能波动的大致方向即可，剩下的可以靠沈歌的诡眼解决。

    因为他不可能总是保持诡眼高度集中的状态，满船蹓跶，像个侦查员一样巡视海上的情况。

    有了这颗“眼球”，能替他节省不少精力。

    一周的时间，沈歌带领众人将圣殿和村落中能搬的东西都搬空了，只可惜这只巨龟诡王死了几十年，连诡瘤心脏都被“先知”给处理了，不然让系统进行“吞噬”，说不定又能修补一部分。

    “一号方舟”，这艘由科技废料和诡异骸骨缝合而成的怪船，静静地停泊在巨大的龟尸旁。

    经过“圣殿”物件的改造，它的外形变得更加狰狞、也更加强大。

    沈歌站在焕然一新的船头，回头看了一眼这座已经彻底沦为死寂的“睡神之墓”。

    他抬起头，望向远方，那片因迷雾散去而显得无比辽阔的海域。

    “罗卡，升帆。”

    “凯尔，艾莉，检查缆绳。”

    “阿莱，注意方向。”

    “莫雅！”

    莫雅听到沈歌“点名”，顿时蹦跶着冲到船首位置，小手一挥，大喊道：“出发！”

    阿莱等人都被莫雅一本正经的样子给逗乐了，莫雅的童真成了在这绝望海域中航行的开心果。

    驶离“睡神之墓”后，“一号方舟”迎来了一段难得的、近乎奢侈的平静时光。

    万里无云的碧空之下，海风平稳。

    沈歌阿莱等人的心情，也如同这片海域的天气一般，前所未有的放松。

    凯尔和罗卡会轮流爬上由那颗诡眼珠改造的“先知之眼”瞭望台，兴奋地报告着远方出现的每一种生物。

    阿莱和艾莉则哼唱着古老的部落歌谣，整理着从圣殿搜刮来的丰富物资，偶尔还会擦拭甲板。

    就连最小的莫雅，也敢于在甲板上追逐着阳光照射的影子奔跑嬉戏。

    这片宁静、美好的景象，几乎让他们产生了一种错觉，似乎那场毁天灭地的灾难从未发生，他们只是一群普普通通的、正在享受航海假期的旅人。

    唯有沈歌，依旧保持着绝对的警惕。

    他大部分时间都独自坐在船首，闭目养神。

    但实际上通过“先知之眼”的连接，他这个作为供能者的存在，即便不上瞭望塔，也可以看到远处的东西。

    这片看似温和的海域，不过是暴风雨来临前的宁静，海底随时都有可能钻一只六七阶的诡王出来，给你一个惊喜。

    就比如离开巨龟尸骸至今，沈歌通过诡眼和“先知之眼”，已经发现了两只七阶的诡王在海中沉睡。

    即便他现在恢复了一部分力量，也不敢冒然去猎杀这些诡王，都是让罗卡改变航线，远离这些危险。

    末日之后的世界，四处隐藏的危机不比末日好多少。

    这种平静的生活持续了两周，第十五天的黄昏，当落日的余晖将海面染成一片瑰丽的金色时，异变在毫无征兆的情况下发生了。

    阿莱正在船舱里准备晚餐，她打开水桶，突然发出一声惊疑不定的低呼，艾莉闻声立刻凑了过去。

    只见她们从圣殿里带出来的那几桶、原本清澈无比的淡水，不知何时，都变成了一种……令人不安的、淡淡的粉红色。

    紧接着，瞭望台上的凯尔也发出了惊呼：“哥！快看海！”

    沈歌早已睁开了眼，他站起身走到船舷边，面色凝重地看着眼前那超乎常理的一幕。

    以他们的“一号方舟”为中心，方圆数公里内的海水，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从澄澈的蔚蓝色，向着诡异的猩红色转变。这并非夕阳的映照，而是一种……源自海水内部的、物质层面的真实“染色”。

    起初还只是淡淡的粉红，几分钟之内，便迅速加深，变成了如同血液般的深红色，并且还在不断地向着更深的、近乎黑色的暗红演变。

    空气中，开始弥漫起一股混合着铁锈与腐肉的、甜腻的腥臭味。

    “我们……这是到哪来了？”罗卡紧紧握着船舵，声音因为紧张而有些发干，眼前这景象，完全超出了他的认知。

    沈歌没有回答，他正全力运转诡眼，试图解析这片突如其来的异变。

    在他的视野中，这片猩红色的海水中，正有无数极其微小的、如同活体细胞般的诡异在疯狂地增殖、扩散。它们正贪婪地吞噬着海水中的一切有机物，并将海水本身，同化为它们的一部分。

    这片海，正在“活”过来。

    或者说，它正在被某种更高阶的存在……“感染”。

    就在这时，一直指向“灯塔”方向的、由“先知”遗物制成的海图甲片，突然开始剧烈地振动，并发出微弱的、如同悲鸣般的“嗡嗡”声。

    沈歌拿起甲片，只见上面原本清晰的、指向“灯塔”的能量光路，正在变得极其不稳定，仿佛随时都会被周围的“猩红信号”所干扰、覆盖。

    他们赖以航行的罗盘，即将失效。

    而更糟糕的是，沈歌能清晰地感知到，有一股庞大的诡能波动正在从他们正下方的万米深海之中，缓缓地上浮。

    “阿莱艾莉莫雅，你们立刻回船舱，凯尔和罗卡调整航向，维持现有航向，然后也去船舱。”沈歌利用“圣殿”的物资改造了船舱，“借用”先知的力量，使船舱内部有一定抵御诡能侵蚀的效果。

    阿莱等人虽然心中充满了恐惧，但还是立刻毫不犹豫地开始执行沈歌的命令。她们知道在这种时候，听从沈歌的每一个字，是她们唯一能做的事情。

    很快，甲板上再次只剩下了沈歌一人。

    那股来自海底的庞大诡能波动，越来越近，越来越清晰。

    整片海域的压力，都在以一个恐怖的幅度急剧升高。

    “一号方舟”那坚固的、由合金与诡异骸骨构成的船体，开始发出“嘎吱嘎吱”的、不堪重负的声响。一些粘合在船舷上的铁背螺蟹甲片，甚至因为无法承受这股无形的压力，而迸裂开来。

    沈歌知道，这样下去这艘船撑不了多久，他必须做点什么。

    单强度而言，一号方舟某种意义上来说能堪比四五阶诡异，但这可是末日之后的世界，海底随便拎一只小卡拉米都是六阶起步。

    “唉。要是当初能启动零号方舟该多好。”沈歌又开始想念小七同学的589天。

    猩红的海面开始以船身为中心，出现了一个巨大无比的、缓缓旋转的漩涡。

    海底的那个存在，依旧在上升。

    沈歌的脸色，彻底沉了下去。

    他宁愿在岸上和诡王干一架，也不想在船上和诡王战斗，若对方的体积太过庞大，唯一的办法就是放弃一号方舟，然后通过不出诡域的“无形壁障”，将他和阿莱几人送向空中。

    在那之后呢？

    如果一号方舟被毁，就相当于宣告几人的“死亡”，沈歌或许凭借诡王的体质还能存活一段时间，但阿莱一家肯定是没救了。

    重点是，在这无边无际的大海中，凭借“无形壁障”垫脚，真能找到一片大陆吗？

    “啧。别逼我学青雉啊。”

    然而，就在海底的那个庞然大物即将要破水而出，将一号方舟彻底拖入深渊的前一刻。

    一道嘹亮的、充满了强烈的诡能波动的……钟声，忽然从极其遥远的天际传了过来。

    当——！

    钟声并不响亮，却清晰地传入了这片海域的每一个角落。

    随着钟声的响起，整片猩红的海域都为之猛地一滞，那些疯狂增殖的微小粒子，仿佛被按下了暂停键。

    而那个正在缓缓上浮的庞然大物，也像是听到了什么极其厌恶和忌惮的声音，它那不断攀升的诡能波动，第一次出现了……迟疑。

    当——！

    第二声钟鸣，再次回荡在这片猩红色的海域。

    这一次，变化更加剧烈。

    整片如同血液般粘稠的海水，仿佛被投入了一块烧红的烙铁，开始剧烈地“沸腾”起来，无数的气泡从海底升腾而起。

    深海中的诡王不再迟疑，而是以一种……近乎“逃离”的姿态，飞速地向着更深、更黑暗的海底潜去。

    它那庞大到足以覆盖整片海域的诡能气息，在短短几十秒内，便消散得无影无踪，仿佛从未出现过。

    它……害怕这钟声。

    沈歌站在船首，眼神中充满了疑惑。

    这是他来到这个世界后，第一次见到一只七阶的诡王，因为一种莫名其妙的“钟声”，被“吓”回了深海。

    随着海底诡王的消失，“一号方舟”周围的压力骤然消失，船体“嘎吱嘎吱”、仿佛随时要被捏碎的声响也停止了。

    猩红的海水在失去了诡王诡能的支撑后，如同失去了生命的组织，开始迅速“坏死”。

    那种诡异的红色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褪去，海水逐渐变回了大海原本的深蓝色。

    空气中那股甜腻的血腥味，也正在被清新的海风所取代。

    一场足以将一号方舟彻底毁灭的灭顶之灾，就在这神秘的钟声之下，被化解于无形。

    但这非但没有让沈歌感到一丝放松，反而让他心中涌起了更深沉的疑惑和不安。

    在“现实”即便不动用特性能力，仅凭七阶诡王的身体强度，沈歌就已经可以横着走了。

    但这里是经过千万年的毁灭又重生的世界，无数诡异经过时间的“筛选”已经成了“诡异遍地走，诡王不如狗”的地步。

    这种感觉，让沈歌想起了当初第一次接触“碎片世界”，樱花诡灾时去到的那个时间线。

    而那里仅仅是两只八阶诡王毁天灭地的战斗，就导致世界走向灭亡，但现在，海底还不知道有多少这样的家伙存在。

    “这钟声……是诡能武器？”这是沈歌最先想到的可能。

    想到这，沈歌立即找到从“先知”那里得到的海图。

    他发现海图上面指向“灯塔”的能量光路，在钟声响起之后，竟然发生了一丝极其细微的偏移。

    那个钟声的源头……

    会不会，就是他们此行的目的地——“灯塔”？

    当——！

    这时，空中又响起了第三声钟鸣。

    第三声钟鸣过后，大海也彻底恢复了平静。

    强如“先知”这样的存在，也只敢龟缩在巨龟尸骸这种地方苟且偷生，那她标注的“灯塔”到底是什么意思？

    如果“钟”真的是一件诡能装备，那掌控这种能力的人，又会是什么样的存在？

    沈歌一时间有些头疼，他想和这个世界更多的“文明”接触，这样一来或许能找到回“现实”的路。

    但怕就怕掌握“钟”这种力量的并非是“人”，而是像“先知”这种存在，这无疑是羊入虎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