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7.之后，回归日常

    第二天下午，北野凌磨蹭到社团活动室的时候，雪平乃已经坐在靠窗的位置，手边摊着那本厚厚的手记。

    活动室里静悄悄的，空气中似乎还残留着昨天夜雨的潮湿气息，又混着像是樱花花瓣被碾碎后的那种若有若无的甜香。

    “早啊。”北野凌拉开椅子坐下，没话找话。

    雪平乃头也没抬，眼睛盯着手记上的字，过了几秒才嗯了一声，算是回应。

    气氛有点微妙的安静。

    北野凌平时来社团活动室混时长也基本是自顾自地看书，或者干脆趴在桌子上补觉，和雪平乃交流不多，这种安静倒也习惯了。只是今天总觉得哪里不太一样，又说不上来。

    “那个，”雪平乃突然开口，声音还是清清冷冷的，和平时没什么区别，“昨天的事，谢谢。”

    “绫的事？”

    雪平乃抬起头，眼神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认真？“桥姬的事，还有帮助我完成契约的事。”

    “哦，那个啊。”北野凌这才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小事一桩，不用客气。毕竟我也是超自然研究部的一员，拿工资办事，天经地义。”

    雪平乃微微颔首没再说什么，只是从桌子底下拿出一个信封放到北野凌面前。

    “这是委托报酬。”

    信封鼓鼓囊囊的，摸上去手感厚实分量十足，北野凌掂量了一下，心里大概有了数。

    雪平大小姐出手，果然阔绰，

    他也没客气，直接拆开信封，数了数里面的纸币，比他打好几份夜班工都赚得多。

    “大小姐大气。”北野凌眉开眼笑，“下次有这种好事，还请务必第一个想到我。”

    雪平乃没理会他的玩笑，又从手记下面抽出一张卡券，“还有这个给你。”

    北野凌接过卡券，扫了一眼，是附近一家高级甜品店的代金券，金额还不小。

    “甜品店？”北野凌挑了挑眉。

    “也是谢礼。”雪平乃语气淡淡，“如果你不喜欢甜食，可以转卖。”

    “这怎么会不喜欢。”北野凌立刻把代金券揣进兜里。

    北野凌承认，心底那根弦好像是被昨天那场雨水稍稍润开了些。

    倒不是说对超自然研究部这几个字眼有多上心，纯粹是莫名其妙地解决了一桩少女的执念，还顺带白嫖了一张甜品店的代金券，感觉…还行？

    他这人就是这么现实，给点甜头就容易动摇原则。

    虽然嘴上还是咸鱼宣言不断，但身体已经比意识诚实那么一丢丢了。

    雪平乃已经低下头继续看起膝上的笔记。

    北野凌乐得清闲，把信封和代金券收好，目光在活动室里随意扫视。角落里的咖啡机和贩卖机依然静静地待在那里，黑先生的屏幕上显示着“营业中”，罐子小姐的拉环王冠在阳光下闪着金属光泽。

    一切都和往常一样，除了……

    北野凌注意到，雪平乃的桌子边，多了一个小小的身影。

    那是一个穿着素雅和服的樱发少女，容貌精致神情安静，正是昨天才诞生的式神，守椿。

    守椿正乖巧地跪坐在那里，小心翼翼地用飘落的樱花花瓣拂拭着书页上的灰尘。

    动作轻柔专注，仿佛在对待一件无比珍贵的宝物。

    北野凌好奇地凑过去：“看起来挺乖巧的嘛。”

    雪平乃嗯了一声。

    “有什么特殊能力吗？除了用樱花瓣擦书？”

    雪平乃抬头瞪了他一眼，“守椿的能力是守护和修复，樱花瓣可以修复灵脉也可以净化怨气，作用远不止擦书这么简单。”

    “是吗。”北野凌摸了摸鼻子，“看来是我孤陋寡闻了。”

    雪平乃没再理他，从书桌里拿出了笔，开始在手记的空白页处书写着什么。

    北野凌凑过去看了一眼，发现雪平乃正在手记上记录着昨晚“桥姬事件”的详细经过，字迹工整条理清晰，简直像是在写一份研究报告。

    “你这是在写报告？”

    “社团活动记录。”雪平乃头也不抬，“文艺部要求每个社团都要提交活动记录，证明社团不是在混日子。”

    虽然极大部分人都认为是编的（北野凌注）。

    “还要写这个？”北野凌嘴角抽了抽，“真是麻烦。”

    “你不觉得很有趣吗？”雪平乃突然抬起头，金色的眼瞳里闪烁着兴奋的光芒，“这次的桥姬事件，有很多值得研究的地方。尤其是你使用的那种力量，既不是阴阳术，也不是妖怪的力量，非常特殊。”

    “我的力量？”北野凌指了指自己。

    雪平乃语气肯定，“我能看到，你的能力波动和阴阳术完全不同，更加……原始和纯粹。”

    “灵力。”北野凌开口。

    “什么？”

    “你所说的力量，类似于你们阴阳师的灵素，我管它叫灵力。”

    “跟你们阴阳术用的灵素大概是同个源头，不同的分支？”

    雪平乃金色眼瞳里闪过一丝思索，点点头表示理解了。

    “确实不一样。”她又翻开手记，笔尖在纸上滑动，“你的波动更直接，像是野生的未经雕琢的原石，而阴阳术的灵素更像是精细加工过的玉器。”

    “野生原石吗？”他摸了摸下巴，自言自语，“听起来好像不太值钱的样子。”

    雪平乃笔尖一顿，抬眼瞥他，“力量本身没有贵贱之分，运用方式才重要。”

    “是是是，部长大人说得对。”北野凌赶紧点头，免得被扣上什么“思想觉悟不高”的帽子。

    社团教室门忽然被人敲响，咚咚咚三声，不轻不重，带着某种规律。

    “请进。”雪平乃头也不抬，继续奋笔疾书。

    门被推开，一张熟悉的脸庞探了进来，不是别人，正是剑道部部长，上杉仓平。

    “北野君！”上杉仓平一进门，目光就精准锁定了北野凌，语气激动，像是发现了什么稀世珍宝，“果然你在这里！”

    北野凌嘴角抽了抽。

    大事不妙。

    “上杉部长，有什么事吗？”他语气尽量平静，试图装作不熟的样子。

    上杉仓平却完全没注意到他的冷淡，径直走到他面前，腰杆挺得笔直，九十度鞠躬，“北野君，请务必再次指导我剑道！”

    “部长，你们剑道部道场不就在隔壁吗？找我干什么？”

    “不一样的！”上杉仓平猛地抬头，眼神灼热，仿佛要燃烧起来，“我要学的，不是道场里那种…那种花架子一样的剑道！我要学的是北野君你的剑道！是…是关东煮汤底一样充满力量的剑道！”

    北野凌差点没忍住笑出声。

    雪平乃也抬起头，金色眼瞳饶有兴味地在上杉仓平和北野凌之间扫视，嘴角似乎还微微勾起了一丝不易察觉的弧度。

    “部长，”北野凌揉了揉眉心，试图委婉拒绝，“我那不是什么正经剑道，就…随便乱挥的，不入流的野路子，教不了你什么。”

    “不！我不相信！”上杉仓平语气坚定，斩钉截铁，“上周末，我感受到了！北野君你的剑，蕴含着真正的剑道精神！是超越流派，直指剑道本源的力量！”

    “剑道本源…？”

    “总之，”上杉仓平再次深深鞠躬，“请务必收下我这个学生！无论付出什么代价都可以！”

    “代价什么的倒言重了，给钱就行。”北野凌摆摆手，心想这位部长还真是执着得可怕，“只是…我最近比较忙，可能没时间教你。”

    “没关系！我可以等！”上杉仓平立刻表态，“无论多久都可以！只要北野君你愿意教我！”

    北野凌看着他那副恨不得立刻拜师的模样，嘴角抽搐了一下。

    真是麻烦啊，怎么又给自己惹上这种事。

    “那就趁今天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