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738 人越多越香(加)

类别:玄幻奇幻 作者:灯蛾x字数:2347更新时间:25/02/19 22:31:07
    不得不说,费南德斯的反应还是很快的。

    他忽然想到,旅馆里还有赫雷斯。那三个绿袍仪式者伤不了罗兰和仙德尔——他们就该将计就计,让那三个人冲上去,杀了达尔文才对。

    或者索性对达尔文开一枪,嫁祸给大漩涡的仪式者。

    多简单。

    “到头来,根本是你们的问题。”

    受了伤的大汉躺在床板上哼哼唧唧,刀刃越看他越不顺眼。

    “他们有枪,是仪式者。德温森,如果出了问题,你就得给自己这两个审判庭最有天赋的手下收尸了——你想吗?”

    刀刃拧了拧手腕。

    借着昏黄灯火,能看到她手臂上有些还未结疤的伤痕——有些人注意到了。

    昨夜她不在场。

    “…海曼家还真是找死,”费南德斯瞥了眼女人受伤的胳膊,“他们真惹出大乱子,伊妮德大人不会顾忌真理议会的。”

    “也没准不是海曼。”

    刀刃摇头。

    昨夜试图从旅馆后门潜入的仪式者是个受雇佣的,就像罗兰和仙德尔遇见的。只是他的环更高、走得更远——刀刃花了不少力气,身上也受了伤。

    “秘党,灰党,或者大大小小的邪教。我没法从他嘴里得到任何一个名字——哪怕有,也不能相信。”

    费南德斯眼眸微垂。

    “是啊…”

    他说。

    他看向头顶木舱壁渗出的盐霜。

    一片片霉斑在木纹接缝处胡乱生长。他们有特殊待遇,船舱里出了吊床,还有被锁链牢牢捆住、钉在舱板上的木床和桌椅。

    一座不算精致的小壁钟在潮湿闷咸的空气中摇晃着摆锤。

    ——据说是达尔文在回来的路上买的。

    那金犀牛说,倘若遇上风浪,这玩意会在颠簸中自己把自己扯下来,砸碎每一个不尊重海洋的脑袋。

    挺吓人。

    罗兰是头一次坐船。

    是的。

    小队里只有他是头一次。

    ——每个人都知道,但凡‘头一次’,无论什么,都挺招人烦的。

    这盲人自打登船就夹着手杖,彬彬有礼地敲开每一扇门,东瞧西看,打量这些水手无聊的日常生活——在海上,能干的事情不多。

    人也是。

    除了嘴里不咸不淡的下流笑话外,这些被枯燥折磨的水手们自有自己一番独特的乐趣:

    有些要好的三两结群,玩那副快要被磨没了花纹的扑克;有些则用骰子赌钱,钉在地板上的长桌上摆满了各式各样的赌具和替代‘钱’的小方卡。

    有些除了干活就是睡觉,房间里贴满了剪好的、海边姑娘的海报——据一名水手说,这些东西在船上是硬通货,和香烟、朗姆酒一样的硬通货。

    只是他断句有点问题,笑得很浪荡。

    “你们在船上养动物吗?”

    骂完费南德斯,心满意足的刀刃要领着罗兰、仙德尔与赫雷斯去找水手们赌钱。

    罗兰不喜欢这项活动,赫雷斯倒是感兴趣。

    (尤其是在那使人看不清东西的油灯下,一群人围着橡木酒桶,吞着彼此的呼吸,用长满老茧的手把扑克砸来砸去——还要自己捡。罗兰不明白那有什么乐趣。)

    (顺便,刀刃离开前提醒他,不要随便和船上的人握手——为什么?)

    “动物?”

    年轻的水手挠挠头皮:“以前养过鸟儿,先生,但后来它飞走了…哦,还有狗,不过船长不喜欢动物…”

    “那是因为他知道不能害了动物,”侧躺在吊床上的水手用破衣服盖着上半身,夹着烟卷的那条胳膊垂在外面,随着海浪晃来晃去,“你们这些年轻人可不老实…”

    他呲着满口黑牙,眼球在罗兰和仙德尔身上打着转——他想要人问他‘为什么’,然后就能彻彻底底讲出来。

    但没有人问。

    “我们多久能到?”

    “两天,先生。”更年轻的水手有些局促。

    尤其是当仙德尔注视他时,罗兰看见他脸红了。

    “你们时常握手吗?”

    罗兰还惦记着刀刃的话。

    没头没尾,年轻的水手不明白。

    “什么,先生?握手?我们通常用嚷的。”

    “我是说——”

    “有人提醒你了,小先生,”挂在吊床上的猩猩嘿嘿笑了起来,“我看着是最好的提醒,到哪都行得通的提醒,小先生。我奉劝您,不仅不要和船上的年轻人握手,也永远不要和超过十三岁的男孩握手——”

    「咿…」

    -

    女士可真是…

    「天真无邪?」

    -

    这印象留在脑袋里,我就再也不想和其他人握手了。

    「别人也会嫌弃你的,罗兰。」

    -

    我可…

    「是呀,您有帮忙的嘛。」

    船上还有位多才多艺的船医。

    当罗兰到处乱窜,和水手们聊天时,他就拉他那手风琴,在靛蓝色布盖的箱群与油脂里高低呜咽——水手们都习惯了。他们通常会打开舱门,配合着坑坑洼洼的音乐喊上几声家乡的歌谣,然后被另一个舱门里的人骂母亲。

    菲茨·罗伊自上船后,给了他们警告,就再也不见踪影。

    达尔文先生则在自己的船舱里依次分门别类,检查自己皮箱里的资料是否有破损。

    海上的日子是枯燥的。

    只到了中午,罗兰就有些无聊了。

    他领着仙德尔到深褐色甲板上去看粼粼海面,帆布破洞间细密的针脚,蜷缩在简陋木艏楼阴影里打盹儿的、顶着小三角帽的男孩。

    像个巡视领地的猫科动物一样挨个瞧了个遍,以至于午餐前,几乎所有水手都认识他了。

    (虽然他们更注意仙德尔。)

    顺便。

    达尔文先生的房间最漂亮——可以用‘精致’来形容。

    罗兰很难想象,一艘满是咸腥的破船会独造出一间如此漂亮华丽的:用了绸布包裹,床头是雕过的木头,甚至还有一把缝金线的贵妃椅。

    “等上了岸,您可真得到教会忏悔上半个月才行。”

    罗兰边说边拿达尔文房间里的水果:新鲜的、刚补充的水果和那些在海上格外珍贵的奶酪,水晶似的玻璃托盘里还码放着腌肉与切成骰子大小的面包块。

    他每一样都吃,连吃带拿,递给身旁的仙德尔。

    两个人就坐在床边,像老鼠一样咔咔咔地嗑。

    达尔文:……

    “如果你是我的孩子,恐怕每两天就要挨一顿揍。”

    罗兰:咔咔咔。

    仙德尔:咔咔咔。

    达尔文:……

    “我正在整理一些极其重要的——”

    罗兰:咔咔咔。

    仙德尔:咔咔咔。

    几分钟后。

    达尔文:咔咔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