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零九章 那么，代价是什么呢？

    暂且不提一旁正在思考人生的某位“不明生物”。

    要说莫娜如果有问题想询问林枫，为什么不在刚刚交谈的时候顺便问出来，而是要单独找过来。

    那就不得不提某位“普通学者”给她的强烈震撼感了，

    不同于外界那些依靠话术的骗子，莫娜继承的的占星术师实际上是一种利用自身学识追寻「真理」的职业，

    而因为水镜占卜与命之座的关联性，她对于“命运”的感知也远比常人要敏感的多。

    ——一般来说，与一个人相关联的存在越多，他身边的命运漩涡也就越庞大，

    虽然这样的个体一举一动影响巨大，但也会如同被蛛网缠绕的飞虫一般更难以逃脱命运的束缚。

    可如果说那位旅行者给她的感觉就像是明明被缠绕，却能够不受影响从无数蛛网之中安然离开的不可思议之人。

    那么眼前这位简直就像是命运系统之中的某个质量无比庞大的黑洞，想要不注意从旁边绕过去都不行，

    他从来不需要脱离命运，相反，其自身的质量甚至引起了整个命运系统的倾斜，就如同大半个世界的命运都流向了他的手中一般。

    因此，只是因为在自我介绍之后往那边看了一下，这种前所未有的命运波动就让莫娜陷入了某种类似于眩晕的状态之中，

    所以她才会在刚才的谈话之中显得十分沉默。

    至于现在

    因为一不小心在这种状态下与对方进行了对视，

    即便莫娜意识到大事不妙之后想要移开视线，但就如同是以人之身触及了绝不可触及的上位存在，

    她感觉自己就像是须弥那些因为追逐神明而陷入疯狂之中的学者一样，理智已经到了岌岌可危的地步.

    呜.我不就是因为刚刚一直在发呆了，所以想过来为不礼貌的行为道个歉，

    顺便问问有什么多出来的跑腿任务能做吗？为什么不小心对视了一眼就变成现在这样了.

    感觉自己这趟真的倒霉到家了，莫娜仅存的些许理智之中满是绝望。

    “唉，你们这些占星术师在璃月港里还是小心一点为好，实在不行找一个墨镜戴上也可以”

    清楚须弥的那些学者撇一眼禁忌知识都会陷入疯狂，看个散兵也会变成狂热信徒，

    连自己都不清楚自己是什么成分的林枫，觉得自己对于这些占星术师恐怕相当不友好。

    ——抛开更深层次的东西不谈，如今的自己身上不仅有着融合的深渊力量和阿佩普那边截下来的禁忌知识，还有两个还未彻底安定下来的古龙大权.

    这些东西对于平常人来说可能难以察觉，但偏偏莫娜这倒霉孩子好像莫名其妙的处于一种接近于冥想的高灵感状态，

    扔到某些世界观里，那就是团灭发动机中的团灭发动机，会被队友群殴的那种。

    一边吐槽一边帮面前的莫娜稳定精神状态，

    觉得自己也没那么“不可名状”的林枫，也很好奇眼前的少女究竟是看到了些什么不该看的，竟然连理智都维持不住了。

    “.”

    “.状态如何？有没有清醒一些？”

    “唔”

    “先别急着睁开眼睛，把这副眼镜先戴上，

    即便思维恢复了正常，但你现在仍旧处于一种容易观察到超出理解事物的状态，

    所以我建议接下来的一段时间里，只要外出，最好都佩戴上防护措施.”

    “.”

    耳边的声音有些模糊，莫娜感觉自己的意识如同在无边的黑暗深渊里一直下沉，

    在那先前的一瞬间里，她感觉自己就如同一颗被黑暗星体捕获的陨石，

    仅仅只是因为接近了某种「质量」千倍万倍于自己的存在，就毫无反抗之力的被牵引至望不见尽头的虚空之中，

    这样的发现不仅带来了精神上的直接压迫，甚至也打破了她们这一脉一直奉行的「力量对比真理而言不值一提」的认知。

    ——在先前的占卜过程里，莫娜也并非没有观察过拥有强大力量的存在。

    但对于占星术师而言，拥有力量固然是好事，但与至高至伟的「理」相比，「武力」实在是渺小的概念。

    根据自己一脉传承下来的典籍，即便是高高在上的神明亦受世界运行之理约束，而她们占星术师的毕生目的便是寻求隐藏于宏远星空之中的世界终极真理。

    因此，即便此前获得了被世人当作神眷象征的「神之眼」，她对这种东西也并不是很在意。

    但这一刻，因为见证到了某种无法想象的存在，她一直以来奉行的理念竟然出现了动摇。

    ——面对这种力量强大到仿佛随时可以倾覆世界的存在，即便是世界运行之理又真的能够束缚到对方分毫吗？

    如果个体仅凭意志便可以编制规则、修订真理，那么对比真理而言，极致的力量或许才是更「真实」的存在。

    越思考越通透，越思考越清醒，就当莫娜觉得此刻的自己无比透彻，马上就要触碰到超越凡人之境时，

    伴随着一声若有若无的叹息，一个强而有力的脑瓜崩直接打断了这种难得的“顿悟”。

    “——哎呦，谁在打我？！”

    “——我明明马上就要接近世界的终极了！”

    一时间没反应过来自己的处境，某位差点就要和“疯学者”坐一桌的天才占星少女，怒气冲冲的寻找起了打断自己接近真理的罪魁祸首。

    “.三、二、一，闭眼，深呼吸，

    想想你来这里是要做什么，想想你的名字和过往的经历.”

    明明满心的气愤与不甘，

    但莫娜听见这段话之后，发现自己竟然不自觉的服从了对方的指令，

    甚至于在这一刻，脑海之中根本就没有拒绝这样的选项。

    “.姓名？.目的？”

    “.”

    ！！！

    突然意识到了有什么不对劲，

    重新闭上眼睛、平整心态，在帮助下终于回忆起自己的姓名和来这里目的的莫娜，

    想到历代那些被记录在册当做反面教材的前辈，她才十分惊恐的意识到自己刚才根本就不是什么“大彻大悟”“理解一切”的表现，

    而是处于离偏执与疯狂只有一线之隔、堪称极端危险的状态之中！

    片刻之后，

    当脸上戴着一个绿边方框眼镜，整体气息渐渐归于平静的莫娜睁开眼睛时，

    回忆起自己刚刚的表现，她也满脸尴尬，恨不得直接找一个地缝钻进去。

    但毕竟自己如今能够保持正常，而非下半生都在疯狂中度过，全靠面前这位伟大存在的宽宏大量与帮助，

    她直接来了一个九十度鞠躬，情真意切的开口感谢道：

    “——感谢您不计较我的冒犯，我阿斯托洛吉斯·莫娜·梅姬斯图斯以自己的真名起誓，日后绝对会尽一切可能报答您的恩情！”

    “.”

    感受到自己如今的状态，莫娜此刻的感激之情无比真实，

    经历过这次意外之后，她也终于理解了为什么自己那三位同伴提起这位学者时都是满脸的认同了，这确实是一位无比友善的伟大存在！

    ——而她之所以会发出这种在神秘学上堪称大忌、基本等于把自己的命运交于人手的誓言，其实也正是因为感到了自己身上发生的变化。

    如果现在发生的一切并不是自己的幻觉，

    那么面前这位“普通学者”大概率不仅帮助她稳定了精神状态，甚至于还顺手帮忙梳理了一下那些她在这次意外之中得到的知识！

    在完全可以不帮忙的情况下选择了这样的做法，即便并不知晓自己究竟能为对方做些什么，莫娜也只能拿出最高的诚意进行回报了。

    “.嗯，倒是不必如此正式，

    你最该庆幸的是你自己的运气确实不错，至少没有看到什么绝对不能看的东西。”

    根据莫娜身上的变化，林枫大致能判断自己面前的这位贫穷少女，应该并没有看见禁忌知识一类的精神污染物，

    之所以会受到精神上的冲击，只是因为以凡人之身直视了相当于世界底层规则的「草之大权」，以一种最直接的方式接触了这个世界的规则罢了。

    大量的知识在一瞬间映入莫娜的脑海，虽然因为个体的承受能力，暂且还无法全部接收，但这确实也算得上是一种难得的机遇。

    ——至于目前的话，最直观的影响大概就是获得了属于草元素的祝福，

    生命力会更加旺盛、对不同处境的适应能力更加强大、并且可以有限的从植物之中获取到一些‘记忆’。

    担心莫娜会因为此刻的收获而继续到处乱看，清楚此刻璃月港内神明密度很高，一不小心就会再次中招的林枫，

    摇了摇头，十分认真的开口告诫道：

    “此次虽然你得到了不小的好处，但这是因为一切的起因纯属偶然，而且我也有时间顺手帮你一下而已，

    但命运并不会永远眷顾某人，也并非所有存在都有替你稳定精神的能力。”

    “——如果你不认真做好相应的防护，那么下次可能就不会再有什么挽回的机会了.”

    略微停顿了一下，注意到莫娜已经完全理解了自己的意思，

    为了让她对这种事情更加重视，已经在意外中认识到面前这位占星术师天赋有多强的林枫，也继续开口说道：

    “——以凡人之躯直视世界的规则，即便你所理解的部分只是沧海一粟，但你此刻的状态其实也依旧有着不小的隐患。”

    “你应当知晓神秘学中普遍奉行「等价交换」原则，

    因此，作为本次馈赠的代价，你将有两种选择：

    其一，保留那些从我这里获得的知识，并且我顺便帮你维持住精神的稳定，

    但在你成长起来之后，需要在我判断合适的时间点，帮明论派编撰一份完整包含了你星象学知识的书籍，并且在教令院任教至少十年时间。

    其二，消除那些你暂时无法理解的知识，减轻精神上的压力，回到你以往的正常生活之中.”

    “——感谢您的恩赐，我选第一种！”

    听完了林枫给出的选项之后，莫娜几乎没有任何犹豫的时间，干脆利落的选择了保留自己获得的那些知识。

    ——虽然直视伟大存在这种事情极端危险，但她可没忘记自己刚刚究竟看到了怎样的景象。

    不仅仅是汹涌的命运洪流，在此前的那一瞬间，她仿佛看见整个世界的法则以对方为中心在排斥与亲和之中不断转换，

    这样的存在甚至远远胜过书上对于神明的描述，一般来说只可能出现在传说故事中，根本没有被凡人目睹的机会！

    而提瓦特的知识是有力量的，自己身上那些来自草元素的馈赠，其实也都是因为这些自己可能终生都没有机会理解的信息，

    但假如将来的某一天，自己的天赋足够支持她完全消化这些知识，或许她也能因此而获得更进一步的希望……

    “好，那就安心收下这份馈赠吧，

    我相信以你的天赋，将来你对星象学的贡献足以和这份礼物的价值等同。”

    点了点头，在那副眼镜上又额外增添了一些稳定精神的功能，

    只是举手之劳就为教令院招聘了一个将来水平大概率远超「贤者」的天才，林枫并不觉得自己会吃亏。

    没花多少时间就完成了这份小礼物的升级，虽然如果是平日里，他大概率会多花一些时间和这位天才占星术师聊一聊，

    但因为在归离原区域还有一些其他事情要做，林枫最后叮嘱了一遍近期的注意事项后，也打算转身离开。

    “.”

    “.那个，万分感谢您的帮助，

    但如果我今后想参拜您的话，不知该去哪里呢”

    隐约从自身得到的草元素祝福上猜出了对方的身份，

    但因为这份过于强大、甚至远远超出了神明层次的力量，莫娜又对自己的猜测不太自信。

    ——须弥可是有着两位神明，如果其中之一就如此强大的话，很难想象另外一位又会有着怎样可怕的能力。

    “.嗯，我最开始的介绍并没有什么隐瞒之处，

    客观来说，以我在学术上的贡献，我的确只能算是一位普通的学者。”

    “但如果你要问须弥人对我的称呼，

    ——那么我觉得「威权之神」、「草木之神」、「万灵之神」或许会是你比较熟悉的名字。”

    清楚莫娜知道之后也并不会乱说，

    准备离开的林枫摆了摆手，以自己在教令院中越来越长的官方称呼，解答了这位未来优秀员工的疑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