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言述清楚
类别:
武侠仙侠
作者:
爱吃han烧白字数:6307更新时间:25/02/17 22:07:21
宣威城-刺史府
朱彤面无表情地看着定州弘益门已然遭破的捷报沉吟许久,半晌过后,竟是气得乐出了声。
有随侍在旁的亲信提着小心过来沏茶,却被朱彤拂手拒过,再发问道:“可去问过伯爷的几个亲随,伯爷何时出关?”
那亲信当即答道:“那几位爷小的每日都有拜会,还未曾从他们那处得来消息。”
“嗯,下去吧。”朱彤点了点头,放下茶盏,又将案上记录了捷报的玉简提了起来,用一双狭目在上头扫个不停。
他又连扫数遍过后,却还是禁不住低语喃喃起其中几处要害地方:
“五姥山圣女岳红果说动叶州杨家杨勇成、杨宝山两名金丹忠于王事,亲率族兵行至定州。纠魔司指挥佥事铁流云调度有功、携獬豸道兵并州廷兵马与普州石山宗等各路义从,大破弘益门”
“砰”玉简坠地、简牍四散,朱彤面上生出冷笑:
“呵,‘大破’,这些土修,当真不要个脸了。双方金丹都未下场,弘益门假丹都还有数人生还,各路筑基撤回去了大半。与其说这是大破,不如说是他们听了两仪宗的话,暂让出了这一处道场罢了。”
勿论他如何生气,明眼人却都晓得这一回是京畿派遭扫了面子。
他朱彤亲自带队下场,连一只有一个假丹坐镇的荆南袁家都奈何不得。勿论弘益门是做了如何盘算,铁流云也实打实地带兵入了这金丹道场。
两相比较,不消人讲,朱彤自己都觉赧然。
他初一入宦便就拜在妫相首徒门下、任检校秘书郎,成了宰执一系的新血。外放时候做过赤县正印,得了朱紫赞誉。方能以此为进身之阶,与巨室结亲。
自己在京畿时候都算不得泯然于众,怎么偏在这处边州碰得灰头土脸?
朱彤合了双目,心里头嗟叹一声:
“难为我耗费好大力气、拉拢了这般久的叶州杨家嫡脉,竟然跟岳家人混到了一起?那岳家女,伯爷又是何时安排到山北道五姥山的?
他家真人便是斗法本事稍差,精于幻术,但却也是传袭数千年的正经元婴巨宗。
不过倒也说得通,叶州杨家上代家主,却是出身五姥山,这岳家女倒是用香火情赚了不少便宜。
只是她虽是单灵根,但不过一青叶筑基,五姥山竟会将其收作圣女?那不是将来还要栽培安排她行结丹之事?
这事情是因了五姥山月隐真人与南王殿下向来亲近,所以碍于后者的面子,卖给了南安伯一个人情?
还是关于伯爷结丹之事,月隐真人要比其他真人看好许多,所以特提前下了重注?!”
朱彤此时恼得几要用左手指节将身前矮几敲破,阵阵响声次第入耳,令得他烦躁更加,迫得他不得不睁开双目、轻吐口气:
“这事情过后,岳家女入伯爷后宅确是太难拦阻了。便是正妻之位还是太过骇人听闻,但若做一媵妾况且便是结丹过后,伯爷也未必会再取正妻。如此一来,这事情后头的首尾便多得吓人,不可不管。
我需得与费南応去信一封,他正好要回颍州,正好让各家人物都需晓得这事情,若是将来这妃位真落进了一个边州寒素之家,那便真是乱了纲常礼法,失了仙朝体面.”
朱彤这般紧张匡琉亭后宅事情却也不是毫无道理,盖因自本朝太祖自苦灵山学艺归来,开宗立朝开始。
历代大卫帝君勿论有多少女人,这后宫之中的妃位却皆是被京畿道的各个名门望族、巨室豪家占着的。
匡家宗室的确愈发式微不假,但烂船还有三千钉。这些大族分润了帝君后宫妃位之后,自有已定下章程的各项好处,是以也一直将这些位置视作禁脔。
漫说是岳家这么一边州良姓想要沾惹不得,便是贵为当朝宰执的妫相,因了其家出身辽原道的关系,也未能送嫡女入宫。
当然,一门三真人的辽原妫家如果真舍得付出得罪朝中大半世家的代价,也不是不能争上一争。只是这其中利弊,便需得有识之士认真思量了。
“帝京宗正府之前关于岳家女的所论都是不允,却也难怪,他们虽是宗室,但与各大世家的关系也是千丝万缕,便是左右宗正,都未必愿意在这事情上头开个口子。
可南安伯在此事上头确是殊为坚持,而今居然还将月隐真人这层关系都用了上去,确是奇怪。”
朱彤喃喃念了一阵,说话声又变得低沉了许多:“这宗正府之前会不会是在与匡琉亭做障眼法?匡家人是不是正在尝试绕开京畿诸家,自己再在其他诸道发展盟友.”
他话语一停,只在心中嗤笑一声:“匡家人莫不真以为是他们一家一姓在做裱糊天下的事情?我之所想最好莫是真的,他们刻薄寡恩谁不晓得?
京畿诸家难不成真会没有准备不成?事情若真败露,便是辽原道这样稍亲近他们的地方,也不会选站他们这边。”
朱彤念头一停,将这些天下大事尽都放下不想,转头拾起来一卷记录了才在唐固县发生之事的玉简来,复读低诵一阵过后,又在心中思索
“桂祥杀了康大宝首徒的事情倒是不难探听,岳家人怕是早就晓得,只把这挂了女婿名头的庸才瞒在鼓里;
说不得那刺杀桂祥的小辈,也是岳家放了消息与他知晓,好特意勾他出手的;
况且纠魔司抓人,居然能令明家明珲一个初期修士将人劫了回去;
明晓得弘益门敌不得杨家嫡脉,大概率只会逃窜,铁流云竟舍得调铁西水弃了唾手而得的战功,带人从定州大营回来围攻明家学林山;
康大宝那几个师弟并非无智,事情一出,却就罔顾伯爷禁令,杀官劫人,甚至都未知会我与费家令狐由殷鉴不远,他们便算没有脑子,也不至于有这么大的胆子才对;
这些事情单一发生,或许还可说是巧合,但这么凑在一起,若说其中没有岳家人居中算计,我却不信。”
朱彤收了玉简不看,只转头盯着桌案上摇曳的灯,若有所思。
“岳家人所求无非是要岳家女入了伯爷后宅,将来早占一个位份高些的妃位。可他们是不是太过着急了?
费南応才结中品金丹,费家甚至还派来了宗老与应山军进驻,岳家人竟都不舍得再忍耐几分,暂避锋芒,静观变化?
只是他岳檩到底用了何种手段?好让重明宗入了套?需知道,这一回勿论蒋青等人是因了何种目的愤然出手,而今他那重明宗都已陷入死局。
费家那钧天禽虽然厉害,但于情于理也保不得这杀官造反的宗门。
南安伯从前因了一区区练气斩了令狐由,已是原木立信之举,断不会再在此事上头再厚此薄彼。
匡家人最是刻薄寡恩,他便是再怎么看重康大宝与黑履道人,也不舍得脏了自己好容易养出来的名望。
最多将康大宝一人面上重重贬谪、私下里再照旧重用。如此名为惩处,实作维护罢了。
是以重明宗这些门人几是必死之局,费家与我们京畿旧人先失荆南、再断一指,面上却是难看非常。
若是岳家之后再提岳家女位份之事,南安伯心头毕竟愿允,我们也无脸劝他。
待南安伯他结丹过后,岳家人甚至都可以怂恿他不考虑我等京畿旧人心意,强推此事.真到那时候,事情便就太难看了。”
朱彤到底是个见过大世面的人物,明明足不出户,便将这事情推测出了个十之七八。
只是他刚要想出门去费家一趟,却在半道又止住步伐,攥紧拳头心头默念:“需有静气、需有静气!到底事出突然,便是稍有不谐,也需得先静观其变。我还是先将这些事情都告予费家、费家人定比我着急的,等等不亏。”
————学林山外,重明宗阵中
裴奕在数面法盾的庇护下,验看过康荣泉与蒯恩的伤势,先调丹水、又施药草,忙了一阵过后,却觉收效甚微。
这令得他本就灰败的脸色更黯淡一分,最后只得又掏出来两颗保命还阳丹予二人一一服了,才算稍稍放心。
他正待要收了针囊,重祭起明光刺往阵前效命,却见得伤势稍轻的康荣泉就在此时睁开眼眸,轻声念道:“师师父,您来.来啦。”
“来了!来了!”裴奕是个外刚内柔的性子,纵是平日里头再这么严厉,见得康荣泉如今这副模样,亦是一句重话都难说出。
康荣泉此时只觉浑身剧痛,好比火燎,只得强打精神、说话艰难:“徒弟这时候才才明明悟过来,这这.这一回怕是遭了有心有心人算算计,我”
裴奕面色一凝,他本就犹疑的心头疑色更浓,当即又给自家徒儿喂下半瓶灵液,引着后者言述清楚,好将这些回告袁晋,以作参详。
那头蒋青还在顾鸿朗强攻下头势如累卵,这面袁晋擎旗,率领平、斤二县乡兵并重明门人与铁西水率领的队伍战得昏天黑地。
铁家兄弟不算庸才,铁流云更算得左近几州有数的兵家高手。铁西水、铁西山经他看重调教,可算不得易于之辈。
袁晋主阵上头占不得优势,纠魔司一方人马又众、修为又强,平、斤二县乡兵若不是因了重明宗积威太重,又感念康大宝近些年来的善政,未必能扛到现在。
战不多时,段安乐披着一身血衣骑着老驴从前阵折返回来,奔到袁晋面前,低声呼道:“二师叔,叶师叔让师侄回来问你,你是不是也觉得这一回咱们遭了他家算计?”叶正文才将筑基,在战阵上头与同阶相战便是吃力,竟然还分心出来遣段安乐过来想问,定是觉得诡异非常。
“嗯,”袁晋手握大纛旗杆处都做赤色,听了段安乐此言,倒是面色未变,点头过后,淡声言道:“初时黑履师叔告予老三,要我们余事不管、放手而为的时候,裴、叶两名师兄便就跟我讲过,此事需得从长计议。
我之前也是这般觉得的,但偏偏久联系不上大师兄,费家也迟无信来,老三却说黑履师叔又来催过,我们这才成行。如今看来,这事情里头却是存了好些蹊跷。
不过而今后悔确是无用,还不如想将这场仗阵赢了下来、再做打算。”
袁晋言语中虽在承认自家被骗,但却无太多慌张之意,他双眼一刻不离血肉纷飞的战局,却还分出一丝精力来问段安乐:
“安乐,你向来是个哄不得人的性子,老实讲来,韵道陨在桂祥之手这事情,你等当真未与他人说过吗?”
段安乐揪起座下老驴,叫他重新调过方向的同时应声答道:“二师叔,这事情乃是师父亲口交待的,众兄弟哪敢违逆?!”
“只说有无有,这与敢不敢不可一概而论!”
“定然无有!”
“那这一回定是遭人算计了,无妨,先胜此阵,再想办法。”袁晋将手中大纛攥得更紧一分,催了段安乐还于阵中。
裴奕又面色黯淡地挤到袁晋身旁,正待要将事前记好的话专给后者知晓,才开口说道康荣泉这消息是从何而来,却被袁晋出声打断。
只见他任将两颗眸子锁在战阵上头,未有顾首,也不关心这前因明细,只出声关切问道:“荣泉可与师兄言过,此等大事,为何不告予宗门师长知晓?”
裴奕只轻声一叹,淡声道:“这娃娃也晓得我们私下里定在谋划为韵道报仇,却也晓得岳家势大,依着掌门师兄个性,觉得这事情怕要再拖得好些年方才能够做成。是以他非但不想与我等商量,便连同辈兄弟,亦都隐瞒未讲。
他自忖练气九层修为已近圆满,只待再磨炼凝实个三五载,便可尝试筑基。又以为我争脸、好换资粮、再行筑基为由头,说动了蒯恩帮手。
蒯恩确是要比他稳当些,还专门乔装打扮去鸳鸯楼聘了媚修,又从荣泉身上取了灵石,去地下鬼市换了二阶巫毒融进媚修胭脂,好做体香。
他们甚至都已自信到针对关于如何在事成之后毁尸灭迹,做了三套办法.”
袁晋未怒,却还嘴角微翘:“倒还妥当”
耳边杀声震震,袁晋目中无有太多情绪,反被裴奕这话勾出兴趣,轻声问道:“裴师兄,他们又是如何做的?”
后者语气未变、简述出来:“倒无什么新鲜,荣泉见了桂祥出行队伍,便借着桂祥向来挂在嘴边的‘世交’名头上前攀谈,邀约他回程时候继续过蒯家落脚。到那时,又先显露稼师身份降低这厮戒备,再要蒯恩做些窝囊动作,好用媚修以为招待。”
袁晋闻后便未再问,这却是没甚新鲜,不过是市面上常见的害人套路罢了,袁晋当年与康大掌门结伴游商的时候,便曾见过听过许多。
康荣泉与蒯恩这两个未见过什么世面的或还得意,以为自己计划严密周全、天衣无缝。但桂祥这个老江湖定是从中嗅出来了些许不对,当即便就脱险而出,令得康、蒯二人功败垂成。
事情都已发生,嗟叹半分无用,袁晋心头更难对康荣泉此行此举生出半分怨怼。他只看着阵中一柱柱新血才洒落地上、转瞬又被更新的烫血盖在上头。
“这铁西水本事确是不差,但若想很快将自己击败,也非易事。”
袁晋内无惧意,再观向远处在战场外头的蒋青,后者此时似是都已难拿紧手中飞剑,与顾鸿朗战得愈发吃力。
直到这时候,袁晋面上才不由显露出来一分忧色:“黑履师叔那头,到底是怎么回事?”
———碧蛤洞府
黑履道人与阔别已久的前辈高人岳檩相顾无言一阵,竟是坐论起了剑法。
后者是假丹丹主中的顶尖人物,沉浸于剑法之中二百余年,其造诣之高,在左近几州之中,便将在剑道上头颇有名望的数位上修尽都算上,也算得一流。
是真正能与寻常金丹坐而论道、平等相交的角色,其开口言述的,确是剑道上头的金玉良言。
前者靠着一手剑法在近些年凶威大盛,只凭中期修为,便就不逊于寻常假丹。这等本事,虽远不能及匡琉亭惊世骇俗,但却也是山南道中有数的后起之秀、几不逊于山南魁首摘星楼中道子的存在。
便算他修行时日尚浅,但对剑道的理解却是令得岳檩都觉惊叹。竟有些忘了二者现在分属双方,未有身死相斗,确算难得。
不过黑履道人心性功夫终是差了一筹,他才论道一半,便就再难静下,于是便就停了论道,继而问道:“岳前辈,此事当真不能转圜?”
这老修面上换了肃容,轻声道:“我岳家能否有人成一真丹,擢为‘豪家’家品,便看此役了,如何能转?”
黑履道人也跟着变了颜色:“前辈身份,算计一区区小宗,消息传出,岂不是贻笑大方?”
岳檩却是摇了摇头,只轻声道:“我家布局许久,可不是只奔着重明宗一家做局。亲近依附费家的大小宗门、远近家族,我岳家都有设计。但凡一家咬饵,费家都要落脸。只是我家对于重明宗确要用心些许,你家弟子偏又受不得激,却是要比事前所想顺遂太多罢了。”
黑履道人双目一凝,还待再言,突地却见了一姿容神态、身形动作与自己一般无二的道人迈进洞来。
这道人甫一开口,黑履道人面上惊色便就更浓:“便连声音气息,亦是一模一样!”他只瞬间,便就晓得了外界传来的消息里头,重明宗诸弟子为何会如此冒进
“彭道友,你怎么进来了?”岳檩面上稍有讶色。
却见得对面那“黑履道人”不答他话,当即卸了幻术,变作一个香肩半漏的美娇娥,显出假丹修为,朝着黑履道人盈盈拜道:“五姥山幻堂一等执事彭星雨,见过黑履道友,事前失礼所为,还请道友莫要怪罪。”
“五姥山??”黑履道人瞳孔一缩、惊叹一声。岳檩目中也生起不满之色,只是旋即又消逝不见。
直到见礼完后,彭星雨方才转来与岳檩答话,语气黏糯:“弘益门已下,杨家嫡脉两名上修已经莅临定州。我五姥山不日也有长老要来,想来这时候,黑履道友当不会再想出手,违抗大势了吧?小女子自山北道来,向来仰慕黑履道友风华,特来瞻仰,不知可有失礼之处?”
抛去这女修话中的调笑之言不提,黑履道人沉吟许久,只觉这局势却是不难想清。
岳家在这轮里头显然已经占尽上风,自己也不觉自己有本事能够令得匡琉亭改变心意,将除康大宝之外的任一重明弟子自漩涡中拉扯出来。
或许庇护好康大宝、让他不要再深陷进漩涡之中,才是而今他唯一能做的事情。
“大兄呐我确是刻薄寡恩!我确是刻薄寡恩!”黑履道人心中滴血、未发一言。
也就在这时候,岳檩却又得了一封信符传来。他与彭星雨一道看完,反应不一。
岳檩眉宇间显出浓郁讶色,彭星雨却是嗤笑一声,目中不屑之色掩盖不住。轻声言道:“蠢材、何其愚蠢!”
岳檩要比黑履道人想象中大方许多,将手中信符递给后者查看的同时,也在轻声言道:
“未想这小派掌门却还是个义气之人,竟然在半道得知消息过后,弃了去颍州面见费叶涗的机会,中途折返回来,赶到了学林山前.”
彭星雨跟着嗟叹一声:“这重情义的好男人却都命短,他若不回去,匡琉亭看着费叶涗的面子上怎么也要保他一保。
更莫说面前费叶涗这等人物的机会有多难得,怕是寻常上修都趋之若鹜,这小子往后若还能活着,怕是也要懊丧一辈子才是。黑履道等等,你待如何!!”
岳檩自入洞府以来头回色变,色厉内荏之下,只得强撑着发出来一声爆喝:“黑履,你莫要自误!”
但却无用,只是数息过后,整个碧蛤洞府似都被灵光映照充满。
岳、彭二人面上惊容更盛,非但后者觉得自己难有命在,便是前者先前那能敌上修的威势亦是荡然无存,只觉旦夕之间,自己便就要丧于此处!
但见黑履道人此时双目猩红,他索性弃了飞剑,从怀中取出一物、攥紧手中。至宝在手,再不心疼!只听他低喝一声,不晓得是与他人讲还是与自己言。
“大兄的徒弟,你们竟一个都不想与我留!好好好!那便算了!若不想死!那就都跟我去匡琉亭面前,咱们好好说个清楚!!”
(确实努力了,这一趴尽快结束)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