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百二十五章 黑锅沉重，轮回之风！

    “这不止是宿命的战争，人性与道性的第二战，更是要截断那至高无上大道的循环与圆满，迟滞其运转，以城关、堤坝蓄水，或沉淀下不可想象的造化物质，亦或真正实现对那至高大道的约束与改造……”

    盖世的霸主呢喃，“道无常势，正如水无常形，千变万化，难以定论。”

    “但，若有明确清晰的边界、形体束缚，它同样也会因此而改变，被动的适应……”

    “原来，这就是终的成道契机吗？”

    玉皇、长恒、有蟜……他们的脸上，此刻都挂着怪异的表情。

    他们像是有两张脸。

    一张是松了一口气，是看明白了终帝的所作所为，确定那真的有可能将大局逆转。

    一张则是痛心疾首，对终帝真的能将大局逆转，并且最重要是能在这个逆转过程中收获不可思议的成就，而感到痛心。

    就……很复杂。

    既怕兄弟过的苦，又怕兄弟开路虎。

    ——终帝，你若是超脱了，岂不是把我们彻底超越了、踩在了脚下？！

    ——有魔帝、道尊珠玉在前，我们那已经千疮百孔的心灵，已经要撑不住打击了啊！

    ——说好的大家一起并肩走，谁先超脱谁是狗，不求同年同月同日生，但求同年同月同日死的呢？

    ——终，你养狗就算了，可千万不能变成狗哇！

    可惜。

    他们也只能在心里念叨，无力去干预什么。

    一想到这里，几尊古老霸主的心更痛了。

    这跟当面牛头人有什么区别？

    魔帝和道尊的超脱，起码是背着他们的呢，尽管这两个吃的脑满肠肥，但好歹没有在他们面前吧唧嘴、打饱嗝。

    这样一来，多少还能自我安慰一番，勉强告诉自己——那两个混蛋偷跑，肯定走的邪门歪路！投机取巧！根基不稳！实力拉胯！

    我们不羡慕，一点都不羡慕！

    古代霸主的眼睛红得发光，羡慕嫉妒恨都凝聚成了实质。

    “……昔日，终曾畅想，希冀让时光如虚空一般，可以肆意穿梭、移动，人人皆能辗转、畅行。”

    “岁月，为什么只能顺势而下，分出了明确的上下游，而不能恣意流淌，随心而为？”

    “为此，他脑子一抽，琢磨着要令‘时空成墟’，去倒置确定岁月流向的‘势’，试图颠覆古今未来，让未来是上游，过去才是下游，在无穷无尽的未来可能中，每一个生灵都能有最辉煌、最闪耀的那一种未来可能，顺势而下，取代此刻弱小的‘我’……”

    “只是到了今天，我们都明白，即使当年没有九尊神秘仙帝纵横古今，一起将他轰杀，让他饮恨世间……在这条路上，他一样难以真正走到尽头，攀登进入彻底超脱的领域。”

    “能祭道，甚至凝聚出丝丝缕缕的超世之光，便是他的极限……只因为在这岁月流向的势的背后，若有若无存在着至高无上的唯一大道，正是其运转和演化，才有了时光的前行。”

    “想要颠覆岁月流向的势，无异于对这至高的大道动手，将之演变的结果逆转回曾经的状态，归于无，归于始……无始！”

    “在这方面，三世铜棺的主人都翻船了，何况是终？”

    “终，他本没有希望的……但却有他人给了他机会！”

    “当然，也是他抓住了这个机会……”

    有蟜叹息，“唯有牺牲多壮志，敢教日月换新天！”

    “这是真正的‘换新天’！”

    “终没有能力去对抗至高的大道，扛住试图改变大势所带来的反噬，却有烙印了史前、旧世、现世人性牺牲力量的丰碑为他抵抗，让他能放手施为，一切后果自有那座天关承担！”

    “他与牺牲的伟力合流了！”

    他说道，看着眼前绽放的无量光芒，那是至高无上的大道轰击在城关上爆发出来的，像是惊涛骇浪拍击礁石，炸出无尽浪花，每一朵浪花都能轻易粉碎一尊道祖，重伤一尊仙帝！

    道势无尽，变幻万千间，浪花像是有了灵性，化作灾劫，成为不祥，要淹没、腐蚀了城关。

    但是，城关从来不是被动挨揍，在其上有无数烙印显化而出，荡漾花粉之光，恍惚间有无穷无尽的英灵浮现，他们绽放着光彩，像是无边的烛火照亮黑暗，迎着灾劫而上！

    这些英灵，归属于不同的旧世，都是曾经被三世铜棺主人祭掉的世界中，那些闪耀各自古史的人杰。

    此刻，在这丰碑化作的城关、堤坝上，他们一起浮现了，为了同一个目标，延续生前未尽的战斗，绽放各自的风采！

    嗡！

    有八卦横空，乾、兑、离、震、巽、坎、艮、坤为卦图，排列八方，神秘莫测，一尊皇者震动大道本源。

    轰！

    无尽神火，照亮蒙昧，点亮黑暗，贯穿古今，又一尊皇者执火，让日月星辰都显得黯淡无光。

    呼！

    无尽道韵演绎，道立于一，造分天地，化成万物，稻、黍、稷、麦、菽五谷点缀，形成道之芒辉，更有百草排列四方，光华无尽，大道神韵无穷，凝聚一尊圣皇。

    三皇呼应，在他们背后更有五道身影并肩，共同带领千军万马，旌旗招展，扫荡乾坤，刀光剑影，神则秩序等全部向着那些灾劫冲击。

    恍惚间，是历史的倒影在浮现，有无数呐喊声，咆哮声，荡气回肠，“护我九州，我大庭氏/柏皇氏/栗陆氏/骊连氏/赫胥氏/尊卢氏/昊英氏/阴康氏……应召而战，至死方休！”

    更有悲歌在回荡，伤感传唱，“那断裂的巨山是天地的脊梁，那干硬的黄泥是大地的血浆，那如山的尸骨是祖先的悲凉……”

    “千百年后，琴瑟和鸣，丝竹悠扬，赞颂至圣大道永昌……”

    “还有谁记得，燧人氏点亮了人族的前路；怎能忘记，神农尝百草，埋骨他乡；还有人是否知晓，女娲泣血补天，以血肉之精让我人族得以延续昌旺……盛世欢歌，大道在上，一首虚幻神曲将祖先万载功绩埋葬……”

    决绝，义无反顾……这是某一座旧世曾经最绚烂的精气神，闪耀最璀璨的人性光辉！

    在此刻，在这里，再现，爆发！

    哪怕只是铭刻在丰碑上的印记，却也再现了曾有的光芒！

    而他们不是唯一，只是“之一”！

    “穿越了宇宙洪荒，凝练了天地玄黄……纵使摆脱了六道轮回，也难逃那天地动荡……”

    “心有多大，世界有多大，天地万物尽在我们心中，世界因为我们存在而存在！”

    “万载一梦，今朝醒，抛却三千忆海，忘却诸世情仇。从此不回首，仰天长啸，征战天道……”

    “我人王/大魔天王/独孤败天……纵天一战！”

    这是另一座旧世曾有过的璀璨！

    ……

    太多了，数不胜数。

    无数道身影并肩，一座丰碑收录他们的事迹，记录他们的精神，延续他们的信念，最终在这里重现，书写神话。

    他们的人早已逝去，却通过烙印再一次绽放风华，义无反顾的向着那至高无上大道所演化的灾劫发起冲击，进行对抗！

    轰！

    浪花惊世，法道至强，灾劫恐怖，不知道多少道身影被磨灭在其中。

    但是，剩下的英灵无惧，他们爆发辉光，将法道击穿，将灾劫破碎，杀出一片天地，护住城关不破！

    只要城关还在，堤坝截流，这样日积月累的持续，总有一天能将那桀骜不驯的至高大道套上缰绳，束缚形体，改造本质，打造成人们所期望的形状，不再是那不经意间连超脱者都会被其同化，变得机械、冷漠、冷酷。

    若这根源都发生了改变，或许曾经那导致了史前覆灭、旧世破灭、现世诡异的三……邪祖，也就能自然痊愈！

    轰隆！

    神榜震动，旧世“群星”都在改变运行的轨迹，移星易宿，不外如是。

    从既定的轨迹中逃离，在注定的命运下挣扎，渐渐有真实不虚的生机，像是在废墟中破土而出！

    在破败中崛起！

    在寂灭中新生！

    这也因此引来了那至高大道更激烈的反噬，与天关更狂暴的碰撞！

    且，让一个生灵垂眸。

    ——“叶天帝”！

    他走在“群星”与汪洋交互的星光大道上，要熔炼万古成一鼎，可现在却被干扰了，怎会没有动作？

    更何况，有古老霸主终帝，诠释气节，据事直书，一字不改，叶天帝江山易改，本性难移，邪祖本性复发，这可是绝世凶手！

    邪祖覆灭了旧世，又怎会乐见旧世复苏？

    于是，有涟漪扩散，让十道身影气血激荡，十种原初物质沸腾，十种病症爆发！

    十大始祖仰天咆哮，他们在这一刻强势到了极致，让古代霸主都要感到心惊肉跳，感觉小小老弟要翻天，谁强谁才是本体！

    红毛、黑血、银骨、白瞳、灰雾、金鳞……

    十祖嘶吼，他们一起发难，恍惚间像是凝聚成了一道身影，音容笑貌，神韵气质，与叶天帝一般无二！

    这道身影动了，被十祖意志驾驭，一口怨气无边的黑锅……黑鼎悬在头顶，诡异力量沸腾，与那至高无上的大道共鸣，向前冲击！

    轰！

    悬浮在虚寂中的天关，竟然被撼动了，发生了剧烈的震动！

    一击！

    两击！

    三击！

    ……

    百击！

    千击！

    ……

    刹那间，不知道多少次极致恐怖的伟力爆发，轰击在城关上，让其出现了丝丝缕缕的裂痕，要被撕裂、贯穿！

    邪祖无敌！

    哪怕只是被始祖凝聚出来的虚影，依旧有滔天战力，其威其势，让神话汪洋沸腾，让旧世群星簌簌抖动，将要坠落！

    恍惚间，这道邪祖的身影，与覆灭了诸多旧世的那尊存在重合了，像是在取而代之，又像是……本为一人！

    轰！

    悬浮在邪祖头顶的黑锅……黑鼎，怨气更浩瀚了，纵然是虚影，却有着无比可怕的伟力席卷，像是一尊真正的超脱者屹立于此！

    咔嚓！

    一道道恐怖的大裂缝，贯穿十方，旧世、现世，都被裂缝蔓延而过。

    “机会！”

    有古代霸主眸光一亮，欲往小裂缝急急而奔，从这已经彻底疯狂的战场上逃……战略转进！

    “谁都别想走！”

    一尊女帝眼帘低垂，她燃烧到了最巅峰，将要从中滑落。

    她将要从独断万古的状态下退出，再挡不住这些霸主。

    但她不愿、不想让这些古代霸主全身而退，哪怕她已经做的够好，直接将始祖阵营踢出了局。

    “嗡！”

    在她身旁浮现的裂缝中，一杆旗幡意外坠落！

    这是一面血色战旗，像是被鲜血染红的，但却不血腥、恐怖，反而前所未有的神圣。

    触碰此幡，自有一种明悟涌现心头。

    ——人皇幡！

    女帝抬手抓住了人皇幡，最后的力量沸腾，注入了其中。

    呼！

    有大风起！

    那是自群星间吹动的风，无远弗届，无所不至，在神话的汪洋中纵横，在不朽的城关上掠过！

    它像是走过了所有的时空，见证了所有的人世，无孔不入。

    包括……轮回路！

    “轮回路上的风……”

    女帝轻语，“哪怕一座又一座旧世覆灭了，所有的历史痕迹都被掩盖，让后来者难以得知……”

    “但是，轮回路始终长存，自史前到旧世，再到现世……它默默的运转，见证。”

    史前的亡魂在轮回路中辗转。

    旧世的亡魂在轮回路中排队。

    现世的亡魂在轮回路中打转。

    古往今来，一切都变了，连诸世都不止一次更迭，唯有轮回路一以贯之！

    尽管在这个时代，它将要被淘汰……但是，在淘汰之前，还有最后的绽放！

    人走过，会带起风。

    魂飘过，也会带起风。

    轮回路上，风从来未断！

    因为有风，一面旗幡摇动！

    “此去轮回……招旧部，旌旗十万……斩霸主！”

    女帝似乎在叹息，握住了人皇幡，用力一摇！

    轰！

    无数裂缝在崩溃，发生了无比猛烈的大爆炸，将一尊尊急急而奔要跑路的霸主炸出无尽血雾，让他们倒飞！

    “休想跑！”

    女帝长啸，“都去应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