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九十九章 法景之道

    送走师父虚玄子，钟立霄独自一人赶回神秘石殿，他这才发现独自一个人的时候，魔盏界竟然这么安静。

    或许是没有了外来的“入侵者”，整个魔盏界内的一切都好像静止了下来。

    大阵不再运转，堕魂不再游弋，甚至就连先前很多用来欺骗外来者贪图的“机缘地”，现在都不再散发仙光，变得死气沉沉。

    一切都恢复原貌，到处都是断壁残垣。

    钟立霄都有些惊住了！

    这是什么了无生机毫无生气的死亡世界？

    钟立霄从未想过，一方世界竟然会这般“安静”，甚至安静到他这个修仙者都感觉前所未有的渗人。

    这种感觉就好像空气不再流动，声音不再响起，光芒不再照射进来，甚至就连色彩都会随着时间流逝而一点点被剥离。

    随后，钟立霄又陆续看到了一些先前将他和师父虚玄子撵的像是丧家之犬般的大恐怖。

    首当其冲的就是将诸多血狱魔宗原本弟子都吸纳其中的人头塔，其中还包括一些其他宗门派遣进来围杀他的魔门强者。

    现在这些人头，犹自探出塔窗之外，像其他一切静止下来的物事一样，脸上都保持了最后的容颜姿态。

    或狰狞，或哭嚎，或恐惧，或挣扎，或绝望。

    虽只是一座人头塔，但钟立霄却是实打实的看到了最真实的.地狱！

    钟立霄一步步向石殿走去，整个世界都好像就只剩下他一个活物。

    走着，走着，走到后来钟立霄甚至忍不住刻意加快了步伐。

    待到终于走到石殿笼罩范围内，再次感受到石殿那清净无暇的气机，钟立霄心头总算是长长舒了一口气。

    回首望着那死气沉沉的一切，钟立霄心头却是难免再次沉重起来。

    此时此刻，钟立霄下意识就回想起血狱魔宗左右圣使四大护法解脱之时对他行大礼参拜之事。

    这一刻，钟立霄更是深切理解了他们曾经对他所说过的话。

    “腐朽、死亡，有时候也是一种天地大德。”

    看着周遭死气沉沉的一切，钟立霄忽然觉得，魔盏界内的一切，或许都不该如此！

    若是有机会，最好能赋予这些人以解脱。

    否则魔盏界内的诅咒，只会变得越来越恐怖。

    到时候说不定会变成整个修仙界都无法遏制的毒瘤！

    当然。

    现如今的钟立霄，终究还是没有彻底解决魔盏界内诅咒的能力，但却可以当做是未来的人生目标之一。

    钟立霄就此重新回到石殿，然后再次和天地源眼之内的堕罪魔盏合一。

    借助天地源眼之内的造化，然后开始一点点重新完善他不久前从师父这里学到的法景之道。

    钟立霄进步太快了，也的确是需要时间来沉淀。

    在堕罪魔盏淬炼出第二滴天露之前，刚好就是钟立霄整理毕生所学的好时候。

    随着钟立霄再次施展“人盏合一”的刹那，钟立霄也好，亦或是他体内的部分身神也罢，都直接感受天地源眼之内的道韵就像是飞瀑一般倾泻而下。

    就此，钟立霄也好，内炼的武成王也罢，甚至就连府君娘娘也都开启了深层次的悟道。

    在钟立霄的紫府之内，甚至能够看到，师父虚玄子传授给他浮云仙城正在被钟立霄重新解构、组合。

    钟立霄虽然对师父虚玄子感恩戴德，但是他最核心的秘密乃是「伯乐心眼」，以及众多建立在此本命神通基础上的神通体系。

    这一点钟立霄依旧守口如瓶！

    这也导致钟立霄在师父指导下搭建的浮云仙城框架，并不完全契合他现在的情况。

    若是想要修行独属于他自己的法景之道的话，肯定还是得想办法将此二者结合。

    钟立霄现在心头还有个灵感，那就是想办法将他炼化的那一缕灶君道火，重新还原成灶火，然后重新布置到浮云仙城千家万户的灶台里。

    既然是灶火，若是不能在千家万户的灶台里掺杂上饭菜和幸福香气，那或许也慢慢会失去其原本的意义。

    除此之外，钟立霄还想将石殿内封印堕罪魔盏的诸多咒文，用到浮云仙城的圣狱体系中。

    甚至还有堕罪魔盏投影所蕴含的空间之道，也可以和仙城结合，做好具体的规划。

    就像是浮云仙城本身一样，设置好各种规矩。

    譬如。

    禁飞区。

    又比如不能擅自在浮云仙城内动手，否则就得依照律法惩处。

    当然。

    这一点钟立霄自己也得遵守，就像是通过誓约和制约来换取力量。

    钟立霄心头满满的都是各种灵感，迫不及待想要去尝试。

    甚至他还有意将武成王，以及内炼而出的众多部曲和法景浮云仙城结合到一起。

    若是成功，武成王等人将不再是孤立的存在。

    再联想到神通「一亩三分地」，以及神通「道胎」可以点化山河领域内某一项法则为至高法则的手段，钟立霄甚至在脑海内一遍遍推演，将这些都统统结合到一起的可能。

    若是猜想成立，武成王等人，甚至能一跃成为他法景之中的规则化身。

    简单点形容，就有点像是前世玩过的开放世界游戏里的执法NPC。

    平时没有任何存在感，但是真当有玩家触犯戒律，这些执法NPC就能及时出现，强行将那些触犯规则的红名玩家给抓进监狱。

    就算是玩家再能打，但面对执法NPC这种不可攻击还拥有更高权限的无敌单位，一时也只能束手就擒。

    当然。

    想要完成他构筑的宏图，难度无疑太大太大。

    而钟立霄所能做的，大概率也就是借助天地源眼的悟道效果，然后一点点尝试一点点试错。

    被用来封印堕罪魔盏的天地源眼非常特殊，好像是一切的终结，但又好像是万物的开端。

    至纯至净，可以净化一切污垢。

    但又最是污浊，似乎这里就是天地间一切污浊的最终能够归处。

    这种感觉很古怪，但一切却又是如此的理所当然。

    以至于人盏合一的钟立霄，头脑始终处于一种前所未有的清明状态。

    心灵不时受到灵感甚至是灵机的触动，似乎他所想到的点子，只要继续深入钻研下去，就总能最终找到答案。

    或者说，在天地源眼这里，一切都已经生成。

    一是万，万是一，唯一欠缺的就是其中的过程。

    只见钟立霄的紫府识海，不断接收来自天地源眼的种种道韵，若垂天之幕，好似根根秩序神链，从天穹源源不断落下，震撼人心。

    与之相对。

    钟立霄的体外，浮云仙城的框架被一点点拆解，然后重新解析其原理，以及按照他的需要重新布设各种规则。

    经由这个过程，钟立霄这才逐渐发现，浮云仙城的布设比他想象中的还要玄奥。

    上应星象，下呈舆图，天地生成，卦行安定，全是天工。

    最重要的是，钟立霄还发现，浮云仙城的种种布置，或许就只是一个.阵眼。

    再联想到句芒等仙城的位置后，钟立霄就不由咋舌起来。

    有化神坐镇的白云观，底蕴或许要远超他的想象。

    外加上经由五灵明景塔勾连到一起的地脉，或许整个白云观治下的疆域，都是一个大型的国土炼成阵（注）。

    想通这些之后，钟立霄又是一边拆解浮云仙城的构成，又是尝试以神识功法《无量心海》沟通天海。

    藉此使紫府中如星辰般闪耀的天海之力和浮云仙城部分阵法交相辉映。

    这一番尝试之后，钟立霄顿时感觉天地源眼中有神秘道韵与之共鸣。

    浮云仙城本身的布置，立刻就在此基础上显现出来。

    原本尚且还只是一个简单框架的仙城虚影，却是立刻接引来大量的日月星三光之力。

    整个仙城虚影都在这个基础上变得运转起来，就好像从一座死城变得拥有部分循环的活城。

    这一刻，更是玄之又玄，钟立霄好像从其中嗅到了大量的红尘气。

    仙城之重更是急剧攀升！

    这一下，钟立霄算是从玄学的角度理解，为何天地人一直并称“三才”。

    可以没有从源头上理解这种力量，但是并不妨碍这种力量就是存在，并且可以去利用它。

    钟立霄眼眸明亮，彻底沉迷其中。

    通过各种手段，摸透浮云仙城本身的布置的前提上，再拿自身所学和仙城互相印证。

    到了后来，钟立霄甚至还将他在嵬岌寒渊中的种种收获，开始一一于此深入钻研。

    钟立霄就此陷入到开盒的乐趣之中，更是废寝忘食，彻底忘记了时间。

    当然，钻研法景的路途也不可能一帆风顺。

    有好几次，钟立霄自以为搭建无误，但刚刚踏出关键的一部，所有的一切立刻就像是多米诺骨牌一般坍塌。

    一切心血就此毁于一旦！

    但是。

    就算是面对如此重大的打击，钟立霄也不愠不恼，立刻投身到重新搭建的过程中。

    一次又一次，时间就在这种悟道和钻研中不经意间流逝。

    可以看到，原本只有一个框架的浮云仙城虚影，慢慢变得凝实、变得丰富。

    有房屋，有居民，有灶火，有维持秩序的卫兵，有关押重大罪犯的刑狱。

    至于最重要的地方，或许还要属于最中央的城主府。

    因为。

    这里乃是浮云仙城这一道法景的一切枢纽，是最核心的阵法源眼。

    只要启动阵法，仙城内的一切天地灵气，都悉数开始向钟立霄所立身的城主府汇聚。

    到后来钟立霄所炼制的本命法宝，都直接落在了城主府的几案上，成为了司掌此城的关键王印。

    只要此印落在城主府，就相当于钟立霄开启了山河领域。

    不仅如此，钟立霄甚至还在此城最下一层设置了府君娘娘所司掌的阴司府衙。

    这个布置既是钟立霄将神通「府君娘娘」和浮云仙城法景结合的体现，也是钟立霄打算藉此化解魔盏界诅咒的努力之一。

    当然。

    就算是如此，这些也依旧不算是完整实现了钟立霄设想的浮云仙城法景。

    之所以如此，核心还是因为钟立霄目前的法则领悟，并不够支持他实现这一野心。

    就拿山河领域来举例，钟立霄能够顺利将灶君道火点化为至高的火法则，焚烧一切。

    也能够点化部分空间之道为山河领域之内最强的法则，甚至让血狱魔尊想要杀他，也隔着千山万水，需得拿符箓和镇灵塔一点点封禁空间。

    甚至还能点化土系法则为至高法则，但至于其他法则想要点化那就是奢求了。

    若要问原因，核心就是因为钟立霄目前所领域的道韵只到这里了。

    就算是有天地源眼帮忙加持，其它道韵他因为并没有太深的感悟，并做不到直接点化。

    但是。

    就算依旧只是半道法景，现在也大大超出了钟立霄的预期。

    有此半道法景，钟立霄现在算是将此前人生的所学，悉数都做了一次归纳总结和完整梳理。

    实力大进！

    待钟立霄欢喜的从悟道中退出的时候，面色却是骤然一边，身子猛地一个踉跄，差点没就此摔倒。

    “我这是？”

    钟立霄一惊，连忙以神识检查自身。

    钟立霄这才发现，他身上枯瘦如柴，就连紫府之内的神识都消耗的异常严重。

    简直有种油尽灯枯之感！

    钟立霄骇然。

    连忙取出一颗又一颗滋补的丹药，不断喂进嘴里，过了好长一段时间后，这才稍微补回来了一些。

    饶是如此，依旧虚的厉害。

    钟立霄心有余悸道，“我这是在天地源眼处闭关了多久，怎损耗的如此严重？”

    钟立霄想了又想，这才心痛的从储物袋中取出那株不死草。

    只见此草身上仙光缭绕，茎叶之上好似有火龙在游走，充满了浓郁至极的阳气。

    看着这株仙草，钟立霄本能就生出无限渴望。

    此草乃是炼制还阳灵水的核心材料，是增加结婴几率必不可少的灵药，就这般生吃却是过于浪费。

    但现在却是有些管不了太多了，钟立霄当即折了不死草的一根茎叶，然后就喂给了具现化的饕餮。

    饕餮吞服此草之后，大量的生命精华瞬间开始疯狂洗涤钟立霄的肉身。

    就像是被困在沙漠快要渴死的人，终于迎来了天降甘霖，说不出的惬意舒适。

    大概过去了一刻钟，钟立霄这才总算是从刚刚那种近乎油尽灯枯的状态中缓了过来。

    钟立霄再看仙池下的那一眼天地源眼，惊喜之余则多了敬畏。

    “果然，世间之物有一利必有一弊，没想到借助天地源眼悟道，彻底沉沦其中，甚至还会连自身状态都完全忘掉好险！”

    就在此时，钟立霄体表却是光华接连闪烁。

    赫然正是府君娘娘和武成王先后从他体内浮现。

    感知到钟立霄的状态，府君娘娘和武成王也是心有余悸，后怕不已。

    府君娘娘道，“却是不曾想到，借助天地源眼悟道，还有如此大的风险。此次若非主公洪福齐天及时醒来，吾等或许就彻底化道了！”

    钟立霄闻言，连忙问道，“你们也丝毫没有察觉到危险？”

    府君娘娘和武成王连忙摇头。

    “主公开始悟道之后，我们二者也直接被如瀑流般的道韵包围，然后就此彻底沉迷其中，废寝忘食，忘记时间，忘记自我”

    钟立霄闻言，顿时明白，他们二者当时的状态应该和他差不多。

    如此看来，他日后借助天地源眼悟道，只让二者护道那是不行的。

    这一次，太危险了，万幸的是他气运不错，及时醒来了。

    下次还是需得警惕了！

    随即，钟立霄就感兴趣道，“不知娘娘和武成王都悟了些什么道？”

    谈及这个，府君娘娘和武成王都非常兴奋。

    武成王首先眉飞色舞道，“我主要就是在兵马法术上取得重大进步，并且在以前行伍中学到的阵法，以及这些年得到的种种阵法的基础上，创立了新的「三千虎贲破法大阵」.”

    随着武成王的讲述，钟立霄总算是明白了武成王领悟了什么。

    首先就是在神通内炼部曲的基础上，悟到了新的内炼法。

    可以将部分“子符”炼制到内炼部曲的体内，然后武成王这个主将则炼化“母符”。

    最后，子母符合一，共同构成一张阵图。

    彼此合而为一，极大的提升战斗力。

    凭借这道神阵，武成王内炼的部曲将正式形成气候，可以拥有部分挑战更高层面修士的资格。

    最重要的是，历经这次悟道，武成王距离结丹只有一步之遥。

    钟立霄闻言，眼睛顿时亮了。

    马上结丹么？

    他完全可以将神通「虚丹」的壳子，借给武成王使用，相信他很快就能成功结丹。

    如此一来，钟立霄就将再增一个金丹臂膀。

    甚至就连他身上的这些法宝，也能发挥出更大的作用。

    不仅是钟立霄，就是府君娘娘也颇为开心，连连恭贺道，“恭贺武成王，有君护佑，主公和妾身也能走的更远。”

    “同喜，同喜。”

    武成王见此，脸上也露出了满意的笑容。

    从今天开始，他总算是可以派上更多的用场了。

    不过，武成王也知道，这里不是他一个人的舞台，连忙笑问道，“不知娘娘又领悟了什么神通？”

    府君娘娘闻言，顿时也笑靥如花起来。

    “妾身此次悟道，主要是两方面。第一，《都阴阳明道守身真经》基本上领悟透彻，妾身现在完全就可以充当各种和吾有关主事神佛，作为符箓的力量源泉。”

    “只要主公不嫌弃，从现在开始，妾身就可以源源不断帮主公炼制各种以妾身为力量源泉的各种符箓。”

    不仅是钟立霄，武成王眼眸也顿时明亮了起来。

    这种符箓不仅主公可以用，他和内炼的部曲也可以使用啊？

    符箓，无论在任何时候，那都是非常重要的战力构成。

    换言之，他的虎贲大军战力也将倍增。

    钟立霄眼眸明亮道，“第二呢？”

    府君娘娘笑的更加开心了，“妾身的灵应之道再次获得重大突破，普通人只要祈祷，妾身就能感知到，并且降临赐福。”

    “若是强者，但凡是提到我，我或许就能感知到。”

    “最重要的是，我的灵应所落之地，我的部分神念分身也能跟着降临！”

    钟立霄和武成王二者顿时咋舌。

    这进步也忒大了！

    府君娘娘作为钟立霄的神通，她会的也基本上代表钟立霄同样会了。

    府君娘娘取得如此重大突破，是否代表着他可以以神念分身的方式离开魔盏界？

    钟立霄的眼眸顿时明亮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