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回返荒原

    得闻相识一甲子的颜空一即将离世，李季安并不意外。

    两年前仙城相见，其已经一百三十岁高龄，就算精擅养生之法，却也差不多到了极限，李季安当时预计十年内。

    出乎预料的是，其并非等待寿终正寝，而是以老迈之躯为家族作最后一点贡献。

    三日前，联合坊市保卫战中，颜空一面对流寇袭扰，选择一换一，最终凭借身上的自爆符拼死流寇一位练气巅峰头领，再凭本命遁符留了一口气。

    这也算是荒原家族的传统，一旦局势不稳定时，每一个寿元无多的老年修士都是一个大恐怖。

    毕竟一个修士一旦抱着必死之心时，战力可能翻倍。

    颜清婉传讯并非想要李季安回去一趟，只是告诉他此事，传达颜空一对他的情感。

    没有过多犹豫，李季安决定回去一趟。

    若是筑基前，他必定不会去荒原蹚浑水，但是如今筑基功成，又有呱呱这个底牌，便是遇上两位筑基，也不惧。

    再加上这几年积攒的几张后期挪移符，就算被数位筑基围殴，也能从容退走。

    决定了荒原之行后，李季安当即开炉炼丹。

    一月前齐管事送的那株赤红灵参他早有决定，炼制一炉驻颜丹。

    驻颜丹乃一阶丹药，但因为蕴含岁月之力，却非二阶丹师难以炼制。

    此前便有赚取高阶女修灵石的计划，此番也算是练手了。

    翌日一早，生平第一炉医美丹药出炉。

    随着丹药等阶上升，每份药材的成丹上限都会越来越少，驻颜丹一份药材成丹上限五枚，李季安这一炉成丹三枚。

    不过，其中一枚精品，两枚上品。

    这是压榨成丹数，保证成丹品质的结果。

    上品驻颜丹驻颜三十年，精品除了多五年外，还有额外返童之效，市场价超一千二百枚灵石。

    而其药材总成本，不到六百枚。

    在所有不限制的二阶丹药里，绝对属于最暴利的那一档。

    当然，这也和丹师技艺有关，并非每一个二阶丹师都能够保证如此利润。

    还有一点，主药稀缺。

    丹药出炉后，李季安将呱呱和火灵收起，叮嘱小乔好好看家，安心修行，交给她一枚传讯玉符，可以随时传讯，也将尤婆婆的阵法传承交给她，让其修行之余可以多研究研究。

    随即传讯齐管事，告知出门一趟，待回来后再邀请同道小庆。

    出了内城核心区，李季安优先来到九鼎商会，拜会赵姝瑶。

    当他拿出那枚精品驻颜丹时，赵姝瑶眼中闪过一丝惊喜。

    但还是拒绝了。

    毕竟已经容颜老迈，驻颜丹对她没有意义，就算勉强有几年的返童效果，也不过是从九十六岁的容颜回到九十岁左右的容颜，区别不大。

    至于童夭夭，更是对驻颜丹不屑一顾。

    李季安这才知道其祖传的功法，便有养颜之效，比之驻颜丹效果还要好很多。

    本以为带着让外界女修疯狂的驻颜丹来，会让赵姝瑶和童夭夭有意外之喜，结果却稍显尴尬，白送都没送出去。

    辞别二人，李季安来到此前购买送给萧长风精品法器的法器铺，豪掷一千八百枚灵石购置了一艘上品飞舟。

    和萧长风当时借的那一艘相同。

    此去荒原颜家，路途遥远，若以如今筑基初期遁光赶路，不计补灵丹和灵石损耗，全力以赴的话三个月，若是节省法力，降低损耗，得五个月。

    操控飞舟的话，就会快不少，且消耗较低。

    不多时，李季安出了仙城，驾驭飞舟向南而去。

    有筑基期威压外放，几乎不需要担心不长眼的劫修埋伏，所以上了飞舟，李季安便静心凝神，继续在脑海中推演。

    他返老还童带来的悟性超凡是一项很强大的优势，并不仅在于修仙百艺的参悟精研。

    更是希望借助此禀赋在最核心的修行境界一道有所成就。

    毕竟修行界最关键的还在于境界，所有的手段都应该是为了修行境界服务。

    前世他也曾试着推演过修行界的这种修行功法，受限于功法资料库太少，几乎没有任何进展。

    此世的话，先有前世所修烂大街底层功法的切身体验，又有此世修行的颜家《炎龙诀》修行经验，前世还曾在联合坊市购买过一门功法，近些年在仙城，也曾花费灵石购买过一些低阶功法，功法资料库渐渐增多，他对于修行功法的研究也有些微小进展。

    起码目前所知的这些功法，基础原理都一致，以丹田灵根为根基，通过调动全身经络、气门，再有神魂感应天地灵气，最终达成将天地间对应丹田灵根的灵气吸纳进身体，再通过丹田的不同运转形势，将灵气炼化成法力，存储于丹田内。

    这些功法间的不同不在于原理，而在于调动之法，运转之法以及炼化之法。

    修士体内经络无算，气门遍布，不同的排列组合下，吸纳灵气效果千差万别。

    而丹田运转方式更是因周天转换的细微之别，相去甚远。

    “若是时间足够，可参照功法足够，我未尝不能创造出一门功法！”

    近三个月后，即将进入荒原，这日，李季安收敛神魂，退出功法参悟。

    这三个月间，他对于此间修行功法理解又加深一些，甚至心中已经有了一个模糊假设。

    “嗯？”再几日，刚刚靠近荒原区，前面出现数道修士气息，看样子是在站岗放哨。

    整个荒原处于天苍域东南方向，而郑家处于荒原西北方，最靠近其他修行势力。

    从仙城到荒原，亦是最先到达郑家领地。

    不过，此处处于荒原边界，且离郑家还有不少距离。

    李季安驾驭飞舟直入荒原，没有理会下方的一些练气期杂鱼。

    再一日后，一艘飞舟远远迎了上来。

    “道友，请留步。”其上一人释放筑基气息，远远拱手。

    “道友见谅，我们乃荒原郑家修士，此间有逆贼造反，使局势动荡，而我郑家为了平息动乱，不得已在前方布置了一些隐秘手段，唯恐误伤了道友，特来相告。”

    看着由远及近的飞舟，其上一人更是熟人，李季安起身来到舟头，负手而立。

    “道友若是无特殊……嗯？你……”来到近前，郑天翔正准备再劝说，突然脸上一僵。

    如今三十八岁的李季安与前世第一次见郑天翔时相仿，相比二十三年前颜清婉送李季安去碧云宗试炼时的模样，更多了一丝岁月的沉淀。

    郑天翔第一眼将其当做了五十五年前在联合坊市拉拢不成的李季安前世。

    “你是李凡……道友？”不过稍一愣神后，郑天翔回过神。

    但是眼中的震惊之色更甚！

    他皱眉凝视着李季安，脑海中回忆着关于李季安的信息。

    二十三年前颜清婉送李季安前往碧云宗试炼时，他为了和颜家结盟，还特意送过两百灵石的贺礼。

    不过最终得知这小子并没有进入碧云宗。

    其后十年，为了刺激颜清婉，顺便嫁祸魏家，他派出魏怀仁埋伏这小子，结果魏怀仁从此失去踪迹。

    而这小子当年亦是不久后悄无声息失踪，害得他刺激颜清婉的谋划无的放矢。

    不曾想，此次再见，其居然已经筑基了！

    “这小子莫不是有什么奇遇？”

    没有理会其眼中的惊疑之色，李季安含笑道：“郑道友，别来无恙。”

    “哈哈哈，恭喜李道友筑基功成，不过……李道友离开荒原二十多载，此番回来……莫要自误才是。”

    回过神后，郑天翔脸色不再如此前那般和煦，言语中颇有威胁之意，甚至带着一丝怨念。

    他们郑家如今之所以在荒原边境布防严密，就是因为前两年以颜家为首的荒原联盟突然多出一具二阶傀儡，以及诸多战略级符箓资源。

    毫无疑问，能够买到那般资源的，唯有金煌仙城内。

    所以从那之后，他们便切断了这条路。

    而且那时候他们还想不明白，那几个荒原家族如何能够买到那般限制级战略资源，此刻却是突然明白。

    必定与眼前这小子有关。

    “郑道友是在威胁李某？”李季安神态自若，语气淡然。

    刚刚看清来人是郑天翔时，他还是有些意动的。

    前世在联合坊市内，其拉拢自己不成，多次设计想要将自己骗出坊市，恶因早已经种下，恶果也一直在酝酿中。

    此地荒郊野岭，又距离郑家族地还有一段距离，是个好机会。

    只不过，感应着对方气息，略强于自己，他就算加上呱呱也没把握将其留下，而且其身为郑家曾经的天骄，如今最年轻的筑基老祖，身上必定还有压箱底的手段。

    他能够想到给自己留底牌，这些处于战乱地的修士必定更甚。

    最关键是，他还是不喜欢这种势均力敌的斗杀，更喜欢稳稳的碾压，所以他没有选择先下手为强。

    终究还是底牌不足。

    筑基后，此前那些一阶后期的符箓除了挪移符外，几乎没什么大用了。

    包括一阶巅峰的炼体，面对筑基期法术也没有太多用处。

    此行回返荒原，除了见一见颜空一外，最主要的目的还是为了其所言那处二阶符箓传承。

    一旦有了二阶符箓做底牌，起码在底牌方面，他有信心碾压面前的郑天翔。

    察觉到李季安没有丝毫畏惧的态度，郑天翔心中一顿，又才恍然大悟，其能如此有底气，恐怕不简单。

    更是瞬间想到此前那几家联盟突然多出的战略级资源，他几乎笃定，眼前这小子恐怕有了不俗的后台。

    “哈哈哈，李道友言重了，实不相瞒，郑某和令尊当年有过一段交情，郑某对于令尊更是欣赏有加，可惜啊，最终令尊还是被那颜家大小姐误了。”

    试探出李季安底气，郑天翔瞬间改变套路。

    “哦？还有此事？”李季安笑了。

    “李道友不知道？这件事在荒原也算是人尽皆知了吧。”郑天翔颇为意外的反问道。

    “当年你爹本来天资不凡，特别是丹道天赋一途远超常人，就连你爹的师父莫丹师都盛赞不已，结果，那颜家大小姐仗着一身好皮囊，对你爹施展了美人计，你爹还是识人不明，深陷其中。

    结果，当你爹为颜家大小姐奉献一生后，颜家却卸磨杀驴，将你那已经将近古稀之年的爹赶出了家族。

    最终……”郑天翔声情并茂，好似亲眼所见一般。

    此般言论，其实早在李季安前往仙城前，就已经在荒原隐秘传播很久了。

    不过那时候对方传播这些言论的目的只是为了搞臭颜清婉的人设。

    此番拿来，却是为了挑拨离间。

    千万别小看谣言，也别指望谣言止于智者的鸡汤，哪怕国与国间的战争，舆论都可能导致战争结果的改变。

    此事若非李季安是返老还童，不是真正的后代，难保不会受影响，起码也会种下一颗猜疑的种子。

    “哼！一派胡言，李某这就去问姑姑。”李季安表现出郑天翔期盼的情绪，冷哼道。

    郑天翔瞬间一喜，随即肃然道：“李道友，此事可不是我郑某人说的，这可是整个荒原人尽皆知的，你大可去随便找人问。”

    李季安不再言语，操控飞舟就要离开。

    “李道友且慢。”郑天翔再次叫住。

    “嗯？难道真想与李某做过一场？”李季安冷眼瞥向郑天翔。

    “哈哈，误会，误会，郑某说过，我与令尊交情匪浅，岂会对你出手？此乃郑某一点心意，也算是不枉和令尊多年交情，还请李道友笑纳。

    日后若有需要郑某相助之处，尽管开口，告辞。”

    目送郑天翔远去，李季安看着手中玉瓶笑着摇摇头。

    他明白郑天翔的心思，担心他加入颜家，参与荒原争斗。

    实际上完全是想多了。

    李季安扪心自问，他若是有了一言以决的实力时，自然会随手帮一下颜家。

    但是如今，他也仅仅刚有独善其身的能力，还无法因他一人而改变这种多股势力的荒原乱局，他更是不可能以身犯险。

    更何况，如今的颜家并非代表颜家，而是荒原东南方向五个筑基家族的联盟。

    随后一路畅通无阻，三日后抵达颜家。

    一别十三年，再次回到颜家，看到那座形似玉珠的灵珠山，李季安依旧感觉亲切。

    毕竟此世从八岁开始，一直到十五岁离开时，都在此安居修行。

    “何方道友，来我颜家意欲何为？”

    刚刚进入灵珠山范围，李季安没有收敛的筑基气息惊动颜家两位老祖。

    下一刻，两道身影腾空而起，互成攻守之势，如临大敌。

    “姑姑，我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