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一章　话话不投机，指道杨半仙

    第四十一章话话不投机，指道杨半仙

    “我爹就要给我安排比武招亲了。”

    “我……”

    “你文文弱弱的，该怎么办？”

    “我……”

    “我不想嫁给别人，我的心只属于你，你是知道的。”

    “我从现在便开始学武，我去找冉平大哥，除非我死在擂台上，否则我决计不会让别人娶你。”

    “说什么傻话呢？大不了我给我爹说，让他取消这次比武招亲。”

    “那怎么行，君子一言，驷马难追，话已说出，就如同泼出去的水，哪里有言而无信出尔反尔的道理。”

    “那我们就生米煮成熟饭，看他怎么办？”

    “这怎么行，男女授受不亲，夫妻之礼自然要先成为夫妻，倘若传将出去，不仅是两人骂名，还有两家长辈的名声，都会有所损毁。”

    “哎呀你，这也不行，那也不行，真是百无一用是书生！”

    朱美菲已气哄哄离去，姜生站在后面，大喊：“放心吧，我去找冉平大哥教我，除非我死，否则决不会让别人娶你的！”

    冰冻三尺，难道百日之寒？水滴石穿，岂非千日之功。这武功都是打小就学，一二十年才能有所小成，若是让你三五天就学得了飞檐走壁，那别人还努力二三十载作甚？

    这道理朱美菲自然懂，她喜欢姜生，姜生也深爱着她。

    思思绪绪，每日看着自己父亲见人就说，逢人就道，她这心里更不是滋味。她不想被人当做傀儡，她有血有肉，凭什么生下来就要受父母控制，让自己嫁给一个不喜欢的人。

    思及念此，就更没了做活的心力。

    千机万变寨这些年很受欢迎，乡亲们时常来此央求墨成规与公输榆打造一些巧妙的农具，家事。

    二人也常常不负众望，唯一美中不足的就是每次来求的人都无法为二人分出高下，因此临走的时候总要听上一两句凡夫俗子。

    后来，村民们也不用他二人说了，只要问到高下判别如何，村民们自己就说：“在下乃一介粗人，凡夫俗子不识精妙，实在判断不出两位高材孰高孰低。”

    只留下二人吹胡子瞪眼，一连好几天都不开心，但若再有人来求打造物品，二人又会喜气洋洋，精神抖擞起来。

    朱美菲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走到这里来。

    院子里，两位姐夫分庭抗礼，左边的公输榆，敲打的是一张犁头。右边的墨成规，赶制的是一把耙子。

    “二姐，三姐！”正好，美言美语各自从屋里走了出来。

    美言泡的是一壶红枣莲子茶，美语烧的是一壶银耳枸杞汤。

    看见美菲，也忙喊了起来。

    “菲菲，快来这里坐！”

    “菲菲，来这边！”

    朱美菲看着两人，额头不由得皱来起来，这都多少年了，这两人还是一个样子，嘴上从来都不肯输下。

    于是她就站在了中间，若是她不懂事去了任何一边，今天这美言美语就会说出很多很多，很多的“美言美语”了。

    “这丫头，美人胚子，耳朵不好。”

    “这妮儿，手脚俱全，却不走路。”

    “再闹腾我就走了！”美菲说道。

    “要走，你也先尝尝我的红枣茶。”

    “要走，且把银耳汤带些给母亲。”

    “我不喝红枣茶也不带银耳汤。”

    “那你来此作甚？”

    “爹已为你准备比武招亲，难道你还不着急着急。”

    “唉……”

    “唉是什么意思？”

    “什么话都不说就唉。”

    “你们两个能不能清净一会儿，就一小会儿，再闹我就真的走了。”

    “啧啧，阔气。”

    “嘿嘿，这丫头片子。”

    “要让她们俩停下来，除非太阳从西边出来。”公输榆道。

    墨成规笑：“月亮打西边升起。”

    “哎呀，你们两家，真就是天造地设的两对，也不知道你们平常是怎么熬下来的。”

    “美人声音就如山风。”

    “佳人一笑我便知足。”

    “就美吧你们。”朱美菲真有些羡慕了。

    “五妹啊，最近四妹那里怎么样？”美言说。

    美语接着：“好久没有见到她了。”

    “她不就住在通天岛上吗？有这说话的功夫，都能跑上十个来回了。”

    “这丫头，强词夺理。”

    “这妮子，巧舌如簧。”

    “你们这两个女人，就像少言寡语一百只一千只的蛤蟆！”美菲拉长了声音。

    “我们是蛤蟆，你不也是蛤蟆。”

    “而且还是排行第五的小蛤蟆。”

    “唉……”

    “又是叹气。”美言道。

    “如此叹气，当有心事。”美语道。

    “你们又帮不了我。”

    “你没说出，怎么知道我们帮不了？”

    “我们自然会好好的帮你想法子。”

    “我想离开这里。”

    “死丫头，整天瞎想。”

    “偏偏要想这样的坏事情。”

    公输榆放下手中活，站了起来。

    “外面不好啊五妹，你在这里能看到的，到了外面你就看不到了。”

    墨成规也走了过来，想了想，道：“外面兵荒马乱，像你这样的女孩子在外面，是很危险的。”

    “都说你们帮不了了。”

    “不是不帮，唉……”美言也叹了气。

    “难道是不喜欢爹爹给你安排比武招亲吗？”美语问。

    “爹爹哪里懂得女儿们的心思……”

    “唉……”美语也叹气了。

    氛围顿时有些尴尬，大家都在沉默。

    公输榆自起身回到造犁的位置。

    “当当当……”定是上好的木料才能打出这样的钢声。

    “五妹，你帮我一个忙吧。”

    “什么忙啊？”美菲有些疑惑，美言美语也看了过来。

    “当年还没有这片林子之前，是我和你二姐夫做了千机拦河阵和四象神闸，才把西河水引到这里来的。当时，大家都说不出来谁的技艺略胜一筹，就只有杨半仙杨道长还没有表态，这么多年过去了，便有劳你今日跑上一趟，帮我们问问，问一下这两家到底是孰高孰低。杨道长这人最是心软，只要你肯求求他，不管是什么问题他都会回答你的。”说着，他还对着美菲眨了眨眼，而后径直回到做事的地方，继续干活。

    朱美菲更加疑惑了，她疑惑着缓缓离开千机万变寨，疑惑着朝着青松寨而去。

    朱美菲已经走远，公输榆突然扔掉手中工具，怒道：“你不应该告诉她的！”

    “难道你想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妹子嫁给一个糟汉不成？这里有几个少年会武功，还不都是一些靠着蛮力的草莽村夫，四妹那是运气好，来了个冉平，这天底下能再有几个冉平？”

    “你……总之你会害死她的！”公输榆说完，进屋摔门，一气呵成。

    朱美言也连忙追进去。

    “你会怪我吗？”墨成规问美语。

    美语摸着他的脸，道：“是生是死，都是她自己选择的，我也不愿意看着她成为傀儡，成为糟汉之妻。”

    “对不起。”

    “你没有错。”

    夏天的风贯穿着整个寨子，呼一口气，就能从一个寨子吹到另一个寨子。朱美菲天资聪颖，现在她已经没有了疑惑，不仅如此，嘴角还挂上了笑。

    她直直对着青松寨来，青松寨小得很，小得只有七八户人家。杨半仙居住在一大片桑树林边上，一排小凉棚，就是十八寨的学堂。

    此时学生们已经下学，眼看姜生带着书籍朝家归去，朱美菲才从角落里走出来。

    “咚咚咚……”

    “门未拴，进来吧。”

    杨半仙的居室简陋，正厅不设一桌一凳，徒在高堂处摆一神龛，上供五斗米，米上陈年累月，俱是香灰烛烟。

    此时，杨半仙正站在堂中，见是朱美菲，心头也是一阵疑惑。

    “你是……”

    “小女朱美菲，在家排行老五，拜见道长。不请而来，还望莫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