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二十五章 铺路!(4k)

类别:历史军事 作者:墙头上的猫1字数:4136更新时间:25/02/13 12:04:56
    苏允闻言点头道:“不用想了,就这般吧。”

    高太后看向吕公著等人,道:“吕相,你们怎么看?”

    吕公著想了想道:“将三部衙归还给工部倒不是不可以,不过当年先帝将三部衙归到户部那边,的确是让户部负担起来三部衙之意。

    之前的工部的确是没有能力承担这个职责,因此暂时归了户部,这是有历史原因的。

    不过现在工部既然有了苏尚书这等能人在,想来应该可以担起这个责任来,这也是个好事情,三省六部,少了一部终究是不像话。

    所以,此事老夫在原则上是赞同的,不过细节上仍然需要商榷一番。”

    高太后道:“吕相公,还请你说得再详细一些,尤其是需要商榷的细节,请展开说说。”

    吕公著点点头道:“首先是人员薪俸的问题,国朝从没有让各部自己负担的道理,之前从三司支付,现在自然全都必须从户部支出;

    其次是治水的问题,治水乃是国之大事,稍有不慎,便是滔天大祸,怎么可以系于这等意气之上,这个自然也是不妥,这个支出还得朝廷来兜底才行的;

    至于屯田,乃是国之大计,亦是不可怠慢,不可以盈利为先,而当是以稳妥为主。

    除了这个三个问题之外,其余的老夫便没有问题了。”

    高太后闻言连连点头道:“吕相公果然是老成持重,这三个细节都尤为重要,不可以拿来赌气,那这三部衙之事,现在当如何抉择,诸位大臣都可以说说。”

    曾布顿时感觉有些不妙,原本他是拿着这些条件来吓退苏允,但被吕公著几句话一说,现在却是成了要白白将三部衙送还给工部了!

    这怎么可以?

    是,三部衙的确在近几年是赔钱货,但又如何,亏的是朝廷的钱,又不是亏自己的钱,而没有三部衙在手,这权力可是完全不一样的!

    一般人看来,这三部衙之中最有价值的是将作监,因为将作监可以揽收很多工程,是可以盈利的。

    但在曾布看来,都水监以及屯田司才是最有价值的,原因是因为,都水监管理天下河流沟渠,通过管理这些河流沟渠的过程之中,可以与河流沟渠当地的官府产生联系,可以对其产生影响力。

    屯田亦是同样的道理,在屯田的时候,亦是可以要求地方官府进行配合,如此一来,自然亦是可以影响当地的官府。

    如此一来,自然会将手上的权力最大化,若是失去这两个部衙,那么户部的影响力自然会大大减弱,他曾布这个户部侍郎,自然也会少掉许多的权力。

    但是之前说将三部衙还给工部的话已经说出去了,这会儿却是收不回来了,但他又不甘心将三部衙白白送出去,因此只能将目光屡屡投向户部尚书李常,示意李常赶紧出来说几句话,最好将此事给阻止了。

    但他明显是媚眼抛给瞎子看了,李常对他的示意视而不见,继续垂着眼帘不说话。

    曾布忽而想起,好像当年那苏允有个‘才比韩忠献’说法,好像就是李常所说的吧?

    彼其娘之!

    怪不得他身为户部尚书,却眼睁睁看着自己这个侍郎将三部衙给出去,原来原因在这儿呢!

    曾布忽而有些迷糊:今日这事儿是怎么起来的?

    哦,是刘挚那贱人!

    若非刘挚那贱人弹劾苏允,哪里会提到此事?

    曾布顿时有些恼怒看向刘挚,却见刘挚一脸肃然,顿时脑袋一醒:嘿嘿,他们蜀朔斗法,自己凑什么热闹啊。

    近来旧党大规模回归,一开始大家都是弹冠相庆,庆贺废除新法,贬谪新法大臣,众正盈朝,但时日稍微一长,相互之间的矛盾也出来了。

    曾布乃是从新法那边叛变过来的,因此旧党们都防着他呢,而也因此他算是置身事外看得清楚。

    如今朝廷旧党已经有些形成派系的迹象了。

    在曾布看来,如今朝廷已经形成蜀、洛、朔三党,三党因为行事风格以及政见不同,已经渐渐有所对抗了。

    洛党的政见,与王安石多有异同。

    他们也像王安石那样,主张以理想来改造现实,他们所本的理想也是所谓“王道”的典范唐虞三代。

    不仅在理想方面,在具体主张方面也是这样。

    比如王安石以为:“今人才乏少,且其学术不一,异论纷然,不能一道德故也,一道德则修学校。”

    程颢则以为:“今师学废而道德不一,……秀民不养于学校而人才多废。”

    在这一点上,两者的看法完全一致。

    程颢曾上神宗书,其中有关井田、兵归于农、帝王必立师傅等等的主张,也多与王安石一致。

    熙宁二年程颢参与考察诸路农田水利赋役,就是因为有相同认识的基础。

    不过洛党与王安石也有不同,比如王安石特重法,而洛党偏重人。程颐曾说:“善言治者,必以成就人才为急务,人才不足,虽有良法,无与行之矣。”

    而蜀党则是以苏轼为首,对政事的看法较洛党柔软,言事论理不执于一端,所以他们并不强调某种理念,也不认为某种制度独胜。

    原本这两党领袖之间只是因为趣味、性格表现不同,比如洛党领袖程颐“不欲为闲言语”,援古句“吟成五个字,用破一生心”,说作诗是浪费生命,所谓“可惜一生心用在五个字上”。

    蜀党领袖苏轼则极好词采,以为“世间乐事无逾此者”。

    性格上更是大相径庭,程颐严肃有余,完全没有幽默感,苏轼则是在诗文书画诸方面都极显才华的大才子,性格中“活泼”的成分也较多。

    不过这些不同其实是没有关系的,但曾布最近听说因为苏允成为官家侍讲一事,蜀洛两党之间产生了一场直接的对决,这场对决之后,洛党最近对蜀党意见极大。

    朔党不同于洛党之处,在于朔党多为实务派官员,所以较重经验。

    洛党特别喜欢讲唐虞,讲三代,讲“王霸之辨”,而朔党不讲。

    不讲三代那样玄远的理想,而注重王安石与洛党看不起的汉唐经验,主张通过权衡汉唐的利弊,来进行逐步的改良。嘿嘿,今日朔党的刘挚亲自弹劾蜀党的苏允,这以后蜀洛两党之间恐怕也要大起波澜。

    这是好事啊!

    曾布心中嘿嘿笑了起来,如今朝堂之上,洛党势大,蜀党次之,朔党最弱,当然,他这种独行侠若是没有党争,可能是会被排挤的,但若蜀洛朔三党斗争起来,那可就是他的机会了!

    斗吧斗吧,斗得越凶越好!

    想及至此,曾布干脆闭上了嘴巴,也不与李常使眼色了。

    想要让他们斗得更凶,自然是让稍弱的蜀党手上有更多的权力,这样他们斗起来会更凶!

    苏允此人跟他两个叔父不同,他那两个叔父打嘴炮最厉害,但这个看其行事,果然有韩忠献之风,行事既有谋略,又有不拘一格之意,这才刚当上工部尚书,立马就要开始谋夺权力了。

    呵呵。

    这个可不是什么安分守己之人,他获得一些权力,必定会与洛党、朔党产生更大的矛盾,到时候等他们斗得三败俱伤之时,便是自己的机会了!

    曾布李常这两个当事人不说话,吕公著已经表态同意的情况下,其他人大多是持与自己无关的态度,因此这事情便算是没有太大的障碍了。

    高太后本着权力平衡的想法,将三部衙重归工部,但还是嘱咐苏允道:“治水屯田皆是国之大事,苏尚书须当用心。”

    苏允见事情尘埃落定,顿时大喜。

    今日原是无妄之灾,无端端被人弹劾,但没想到竟是不一点代价,反而将三部衙给收了回来,这可真是意外之喜了。

    原本他是打算拿着清明上河园的收益去贿赂诸大臣家族,换取他们对工部的支持,然后将工部的权责收回。

    但今日反而这刘挚的弹劾,将这事情给摆到台面上来,经过自己的临时应对,以激将之法,让曾布将三部衙回归之事摆在台面上。

    又以权力制衡的说法说动高太后,竟是能够不付出诸多的利益将其收回,这可真是令苏允大出意料之外了!

    苏允赶紧回应道:“是,臣定当将此二事放在心上!”

    此事议定,退朝之后,苏允颇是意气风发走出大殿,外面朝阳阳光洒落,苏允顿时觉得心胸一畅,天地一宽亦!

    不过,事情是议定了,还得仔细落实下来,但苏允已经是不用过于担心了。

    此事那是太后、吕公著、曾布等人当着众大臣的面前定了下来,大势已成,就算是有人想要动手脚,亦是难当大势矣。

    不过苏允也不敢大意,仔细思量了一番,随后做出了决策:清明上河园的股份不仅要送,而且要送得更加干脆!

    不过这会儿可不仅仅是出于工部的考量,而是要给自己的仕途进行铺路!

    接下来的五六年时间里,吕公著、吕大防、范纯仁将分别共同执政以及独自执政,一旦结好这三人,那么这五六年时间里,他定然可以再进一步成为宰执!

    ……

    这一日,范纯仁处理完手中政务,便乘坐马车回家,刚刚下了马车,其长子范正民便迎了上来。

    范纯仁见长子面色有些不对,赶紧问道:“怎么了?”

    范正民低声道:“父亲,咱们去书房吧。”

    范纯仁点头,大步走在前面进了书房,随后坐下道:“怎么回事?”

    范正民从袖中掏出一个短筒,抽开活塞,从筒中倒出一卷文书递给了范纯仁。

    范纯仁接过一看,有些讶异道:‘清明上河园的股份文书?这玩意你怎么有的?’

    范正民赶紧道:“是工部尚书苏允苏居正派人送来的。”

    范纯仁闻言顿时皱起了眉头,思忖了一下,道:“有没有说什么?”

    范正民道:“来的人就说了一句,说此股与范氏族田相似,可让一家族兴盛百年矣。”

    范纯仁顿时明白了,苏允这个股份不是送给他范纯仁自己的,而是送给他范氏家族的。

    所谓范氏族田,乃是范仲淹为自己家族所设,为了让范氏子弟能够代代不用为了生计而放弃读书。

    范纯仁皱着眉头思忖了一会,道:“子正,你知道这清明上河园么?”

    范正民赶紧道:“我听说这清明上河园建设规模极大,最近儿子也有所听闻,听说有汴京诸多豪商富贾为了获取这股份,不惜一掷千金,只为了求得一分股份。

    甚至有许多商户,为了提前定下一个进场做生意的机会,甚至不惜到处求关系,光是做关系的钱财,便有付出数百贯的!”

    范纯仁点点头道:“可有听说过一分股份值多少钱?”

    范正民咽了咽口水,看了一下父亲手中写着二十分的股份文书,道:“如今一分股份价值至少是一万五千贯,咱们手上的二十分股份,便是三十万贯!

    而且,据说这股份价值依然是被低估的,据有人传言,这清明上河园建成之后,每年光是各种租赁费用,便可以收入六百万贯。

    因此,这一份股份的价格至少还得往上再升十倍,也就是三百万贯!当然,儿子觉得这也太荒谬了!”

    范纯仁闻言亦是倒吸了一口凉气,什么再升十倍的混账话就太过分了,但现在的股份价格一分一万五千贯,就已经是太吓人了!

    范纯仁看向手中薄薄的一张纸,随后又道:“子正,这股份,你觉得能收吗?”

    范正民苦笑道:“您回来之前,我已经想了好多遍要不要收,就怕这苏居正别有居心啊!

    咱们若是收了这股份,可能以后就要做出有违祖父的教诲的事情,所以我心里知道是不能收的。

    但这笔钱实在是太多了,我想到以后咱们范氏子孙能够依仗这个钱,不用忧心生计,一心读书,又觉得实在是不错。

    不过,儿子也算是想明白了,这股份,咱们不能收!”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