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八十五章 清丈效果明显,百姓日子大好!

类别:历史军事 作者:枫渡清江字数:2353更新时间:25/02/23 01:20:43
    徽州府,丁以奎等破坏清丈的缙绅大户正被陆续押进囚车里。

    这对于他们而言,自然是从未有过的奇耻大辱。

    囚车的木栏粗糙冰冷,丁以奎的手紧紧抓住栏杆,指节发白,眼中满是忿怒与不甘。

    他的衣袍凌乱,发髻散落,也早已没有了往日的威严与从容。

    但谁让他们大肆诡寄田亩,乃至趁着清丈的机会变本加厉的诡寄田亩呢?

    丁以奎心中愤恨,却又无可奈何。

    他抬头望向天空,乌云密布,仿佛连老天都在嘲笑他的失败。

    如今,新任知府傅汉臣一奉旨认真清丈,他们的底细就全部暴露了出来。

    傅汉臣站在府衙门口,目光冷峻,手中握着一卷清丈册子,神情肃然。

    他身后的衙役们手持长棍,肃立两旁,气氛凝重。

    这些缙绅大户们,不但诡寄的隐田被查出来,连带着在册的明田也被籍没入官。

    丁以奎一想到自己竹篮打水一场空,还要被皇帝怪罪他们丁家不忠不仁,就在经过府衙时,忍不住对傅汉臣大骂:

    “傅汉臣,你也是士大夫,你傅家如今也是缙绅乡宦之家,你鱼肉缙绅,就不怕将来你们傅家也被如此鱼肉吗?!”

    “你不怕吗?!”

    丁以奎跟着一脸悲愤地又吼了一声,声音嘶哑,仿佛要将心中的怒火全部倾泻出来。

    他现在唯一可以威胁的人,就只有傅汉臣这些认真清丈的官僚。

    因为他说的是事实,傅汉臣这些执行清丈的官僚也是士绅阶层的一员,其家族也的确难免在将来有不肖子孙为维系奢靡的生活,走上兼并田地的道路,进而触犯国法。

    作为同阶层的人,傅汉臣按理应该维护自己阶层的利益,维护士绅阶层的特权,不让其真的被查缉出侵占田税、欺民瞒上之事,进而使士绅颜面无存。

    这的确是具体执行政务的官僚所面临的问题。

    更是朱厚熜需要通过官僚集团做事所遇到的问题。

    但是,官僚机器的核心逻辑就是对权力的来源负责,对上级的命令无条件服从。

    不然,整个官僚机器就无法运转。

    傅汉臣固然是士绅阶层的一员,但他也算大明的官僚,需要对皇帝负责。

    所以,傅汉臣只是需要在维护士绅阶层利益和对皇帝负责之间作出选择。

    而傅汉臣如今选择了对皇帝负责,那自然也就站到了丁以奎的对立面。

    虽然,傅汉臣站到了丁以奎的对立面,但他还算不上是背叛自己的阶级。

    因为士绅阶层不是一个阶级。

    这里面,囊括了大地主、大商贾还有小地主、小商贾乃至手工业者、自耕农。

    所以,傅汉臣只是背叛了士绅阶层。

    另外,这天下也不是所有的士绅都能操纵地方诡寄田亩、私吞赋税丁银;能这样做的,只能是地方的大乡宦。

    故而,傅汉臣对丁家还没有“物伤其类”之感,他家还只是刚从寒庶门第跃迁上去的普通士绅,对秩序井然、社稷安稳的欲望,大于对土地的争夺、对利益的索求的欲望。

    傅汉臣也就在知道丁以奎的喊话内容后,不以为意,甚至更加蔑视丁以奎:

    “他若不破坏国策,本府有何名目可以鱼肉他?居然还觉得官府就该包庇他,官府又不是他的。”

    傅汉臣冷笑一声,目光如刀,随即只认真继续核算起清丈结果来。

    对于傅汉臣而言,他也是在清丈后才算彻底认识到,地方兼并程度有多严重,贫富差距有多严重。

    所以,傅汉臣除了奉旨把缙绅大户的隐田清丈出来,然后连带其家产籍没入官,还开始从新等级造田册,给征税过度的百姓退税。

    “你们家的田经核查的确只有十五亩,之前多征的赋税丁银,今日全部退还。”

    胡宗宪就在再次经过昔日帮助的那家农户时,看见有官差来了这家农户,而在受知府雇的幕僚随从监督下,将多征的田税丁银退还给了这家农户。

    这家农户自然惊喜不已地接过了银子,同时也半晌也没回过神来。

    他的妻子眼中也满是不可置信的泪光,口中喃喃念着“皇上终于派个好青天来了”。

    对于大明朝小民百姓而言,官府会主动退还银子,还是头一遭,毕竟从来官府只有嫌钱收不够的,从没见过退钱发钱的时候。

    胡宗宪见此也颇有种仿佛自己也被退了税的喜悦。

    他站在一旁,看着这一幕,心中感慨万千。

    他现在算是彻底明白,清丈田亩的确不是不能推行,而是看掌最高权柄的人有没有这个资格去推行这样的国策。

    很明显,当今天子有这个资格!

    “不卖了,不卖了!”

    牙行的牙子谭癞头刚找到一户要卖女儿的人家,且谈好了价钱,可这女孩父亲就突然从里屋出来,把哭哭啼啼的女儿牵了回去。

    谭癞头满脸失望。

    “怎么又不卖了?”

    “孩子她舅给我们借了钱,还带来了消息,现在官府在退税退田,我们暂时还用不着卖孩子抵税了。”

    这女孩父亲回道,语气中带着一丝庆幸。

    谭癞头因见这女孩实在标致,就道:“我再加一两,怎么样?”

    他不由得摸了摸咕咕叫的肚子,作为底层牙子的他今天还没开张呢。

    “不卖!”

    这女孩父亲摇了摇头,语气坚定。

    谭癞头捏了捏拳头,甩袖而走,嘴里不由得骂道:

    “他娘的,如今怎么又变成了以前那种越来越难买到孩子的日子了!”

    “当今皇上干嘛对天下百姓这么好,让老子发不了便宜财!”

    他的声音中充满了怨毒和失落。

    胡宗宪正好路过这里,也就听到了谭癞头的话,而因此拦住了他:

    “是谁给你的狗胆敢对今上不敬?”

    他的声音冰冷,目光如炬。

    这谭癞头吓得忙扑通跪在了地上:“回这位爷,小的没有不敬,小的什么都没说。”

    他的声音颤抖,额头上渗出冷汗。

    “没法拿到你实证,我也不好让人把你解送官府,但作为乡民,别怪我没提醒你,在这明君在位之朝、昌平隆盛之世,别想着靠喝人血吃人肉过上好日子,要取财有道,否则,早晚自食其果!”

    胡宗宪的声音中带着一丝警告。

    “滚!”

    胡宗宪厉声喝道。

    “是!”

    谭癞头连滚带爬地逃走了,背影狼狈不堪。

    ……

    京师。

    朱厚熜这里正在面见已沦为阶下囚,而也跪在他面前的原徽州知府聂豹:“聂豹,你可知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