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石泉子逝，长乐神医

    整个寒冬，石泉子似乎都有些活跃。

    女儿很聪明，很快学会了说话。

    “爹爹！”

    “娘亲！”

    “爷爷！”

    “吃饭！”

    梧桐园内，整日听到小鹤云不断重复刚刚学会的词语。

    小鹤云性格活泼，刘义符年龄大四岁，却仿佛像个跟屁虫。

    六岁的刘义符背着妹妹鹤云四处玩耍，任劳任怨。

    又或是闲着无聊去拔石泉子的胡子。

    石泉子佯装追赶，小鹤云捧着柿子，满脸汁水扑入梁岳怀中。

    “爹爹救！！”

    梁岳一边搂着女儿，一边给陶渊明和张文之回信、顺便写信给刘充报平安。

    刘珏年龄见长，开始排斥小孩子过家家，经常与檀道济对打练武。

    纯阳功已有两年内力，目前正在修行八禽法。

    元日时节，众人欢聚。

    其他兄弟们都在忙，孩子们以及留守家中的部曲鲍乾、檀道济以及他的两个弟子檀隆和檀祇、鲍乾的儿子也在场。

    刘义符给小鹤云掰橘子。

    “新的一年又过去了，万胜！”

    梁岳举杯祝酒。

    其乐融融，阖家团圆。

    看到眼前此景此景，不由得满心感慨。

    这样的日子，一直生活到八十岁也不错。

    往后些年，一定会更好。

    ……

    然而。

    今年开春，意外突发而至。

    东阳春瘟、会稽春瘟、寻阳、临海四郡瘟疫。

    山长陆谦之病死、寻阳郡太守谢渊病死，各地陆陆续续传来有人病发而亡。

    尤其是乡下，路边出现不少倒毙尸体。

    消息如雪花一般飞来柳庄。

    此时，柳庄施行严格人员管制，所有人通行必须蒙住口鼻，一些地方洒满生石灰。

    蓬莱丹室之内。

    石泉子、许净明两人等着梁岳研究。

    “原来是流感……”梁岳松了一口气，幸好不是天花鼠疫，不然真救不过来。

    不过此世的人免疫力不行，没有对应抗体，感染流感死亡率很高。

    梁岳得出结论。

    “此乃风寒，病从口鼻而入，须以衣物捂住口鼻……以青柳丹、蒜丹、添以黄连丹和水可治之。”

    梁岳一边说一边写，结合原先的外邪论写下一本瘟病论，开创性提出外邪从口鼻而入这个观点。

    许净明问道：“庄主，外面的人怎么办？”

    “庸医无能，我要亲自出山。”

    梁岳面色严肃，大疫要是传播，死的人不计其数，朝廷应对办法是封住瘟疫区域，等瘟疫结束，或者疫区的人死光。

    太平天师道虽然有一点法子，但人员良莠不齐，不少巫医鬼道混入其中。

    往年瘟疫，恰恰是此类势力最膨胀的时候。

    这次出手治疫病，或许会引起太平天师道视梁氏柳庄眼中钉。

    但梁岳此时道法略成，岂会怕这些小虫子？

    “好！谨遵庄主命令！”许净明有些激动。

    梁岳走到客厅，谢玄家人聪明了许多，一有病立刻往柳庄跑。

    谢庆、谢道韫已痊愈，其他谢家人也在。

    “谢庆，我需要你帮忙说服太守派兵支援，其次，抄录这本书到各疫郡，顺便帮我送一份信到阁皂山。”

    “好。”谢庆原本不敢出去，但梁岳要求，他也投桃报李，誓死帮之。

    “鲍乾、许净明、石泉子前辈再带二十人，捂住口鼻，随我到郡府！”

    “是！！”

    …………

    五色祭坛，经幡摇曳。

    道士口诵真经，权贵们焦急如蚂蚁。

    “太上老君显威灵…”

    郡府，王凝之以及各权贵举行祭天仪式。

    徐羡之站了出来，说：

    “太守，没用的，求人不如求己！趁还没大规模扩散，安排人马防疫吧。”

    “庄主快来了，他一定有办法！”

    门外传来众人的声音。

    “长乐亭侯求见！”

    梁岳等人装束奇怪，带着乌泱泱一片人过来。

    “太守，我能治好瘟疫，请批一队人马，划出一块地供我安置病人。”

    王凝之六神无主，看到妻子也支持梁岳，于是答应道：

    “行，城门将萧明带三百郡兵配合山伯，城外划出一块空地……”

    “不行，不能放在此处！”

    “放远点！”

    话音未落，士族权贵们纷纷聒噪。

    “那就放在柳庄附近。”梁岳懒得跟他们掰扯，“你们负责出柳树皮、硫磺、生石灰……越多越好。”

    王凝之罕见地有了主见，严肃道：“山伯，你有先斩后奏之权，我负责与朝廷上奏！”

    很快，梁岳整合完毕。

    开始带人出城。

    架炉炼丹，发放符水。

    封锁人员流动，以及……。

    “胆敢趁乱聚众者，杀！！”

    十余个米贼被梁岳以妖言惑众的名义斩杀，毫不留情。

    再此过程中有郡兵感染，梁岳以大还丹治之。

    “咳咳，多谢君侯！”

    “多谢神仙！”

    郡兵感激非常。

    另一边，徐羡之带领其他人搬运物资到柳庄附近搭篷熬药，许净明负责现场炼丹。

    梁岳带领人马到各村，严重者安置到柳庄附近。

    柳庄附近小地主豪强纷纷吓得弃田弃庄，举家搬迁。

    梁岳拿着鸡毛当令箭，干脆就地占田，将这些被遗弃的病人安置下来。

    十八日后，柳庄附近一带疫人高达两万。

    好在有谢家、王凝之鼎立支持，郡府以及各大世家送来物资才得以安置民众。

    又过去十日。

    风寒瘟疫基本平定。

    病人以后留在此地，时人称之为长乐镇。

    以往必有人弹劾，不过这个时代的官吏视这些人为不祥，恨不得他们死得越远越好。

    “差不多了。”

    梁岳站在哨楼之上，眺望片刻，转身而回。

    事了拂衣去。

    太元十七年。

    长乐亭侯，治会稽时疫，会稽人称之长乐神医。

    阁皂山葛玄圃治东阳、临海。张文之、陶氏治寻阳。

    因为司马家内斗不休，并未嘉奖此类巫医百工，唯有民间传颂。

    钱塘，孙氏。

    “原来石泉子在柳庄。”孙泰暗忖。

    “二哥，要不要我去斩杀此人，夺回长明灯？”

    “不要妄动，柳庄高手如云，防卫严密。又与谢家交好，不能胡来，等将来我举事再慢慢算账。”

    根据他们打听到的信息，柳庄光是异种中品就高达四个，甚至谢玄时常隐居至此，还有石泉子这个大祭酒。

    “至于这个长乐神医梁岳，应当是医道大夫，区区神医，能治人，还擅长杀人不成？”

    “不过，你可以偷偷打探，若有不对，立刻逃离。”

    ……

    柳庄后山。

    石泉子笑道：“如今我的身份也暴露了，或许他们会搞小动作。”

    “一样的。”

    刘充当初杀他们那么多人，作为刘充结拜兄弟，自己早就被他们恨上。

    自己将来获取天师六宝，始终要与他们打交道。

    “走了。”

    梁岳转身而回，一步、两步……七步，每步一个闪烁，消失夜色当中。

    回到蓬莱丹室。

    长明灯永恒燃烧。

    梁岳伸手一指。

    哗！！

    灯焰飞出，化为两米火龙。

    再一指。

    长明灯化为流光进入体内。

    心灯之境，火光如龙。

    唯我独仙，神通术法。

    这才是梁岳本身的底气。

    ……

    月华如水，万籁寂静。

    “神仙无少年，不知是福祸。”

    神仙虽然潇洒，未免太过寂寥。

    石泉子望着梁岳离开的背影，回忆初次见面，大约是太元九年？

    如今已是太元十七年。

    不知不觉，偷生八年。‘

    石泉子摇摇头，看了一眼屋旁的柿子树。

    此树乃山下移栽，因知晓鹤云喜欢柿子，故而栽下一棵，岂料数月过去，依旧长不出嫩芽，反而枯萎至此。

    “树犹如此，人何以堪。”

    石泉子返回屋内，第二日一病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