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章 暗流涌动 帝心惟坚

类别:历史军事 作者:菁华浮梦0525字数:2800更新时间:25/10/27 17:51:12
    坤宁宫的平静日子,如同太液池的水面,看似波澜不惊,实则水下自有暗流潜藏。帝后情深,皇帝拒纳妃的态度明确,虽暂时压制了朝堂上劝谏选秀的声浪,却也使得某些人的心思,转到了更为阴微的路径上。

    这一日,夏玉溪晨起便觉身子有些不适,头重脚轻,小腹隐隐坠痛,竟是月信提前而至,且比往日要汹涌难受些。她素来体健,少有这般不适,想来或是近日操持宫务、又因前朝选秀风波心绪略有波动所致。她强撑着起身,脸色却显而易见的苍白。

    慕容云泽正准备起身早朝,见她神色恹恹,不似往日精神,立刻关切地探手抚上她的额头:“怎么了?脸色这般差,可是染了风寒?”触手虽不烫,却是一片冰凉。

    夏玉溪不欲他担心,影响朝政,勉强笑了笑:“无妨,许是昨夜没睡安稳,有些乏了。陛下快去早朝吧,臣妾歇息片刻便好。”

    慕容云泽眉头微蹙,仔细端详她的面色,见她眼睑下略有青影,唇色也淡,心中了然几分。他握了握她的手,果然是冰凉的。“可是……身子不便?”他低声问,语气带着了然与疼惜。成婚这些时日,他对她的周期已大致清楚。

    夏玉溪脸颊微红,轻轻点了点头。

    “既如此,今日便好生歇着,什么都别操心。”慕容云泽语气不容置疑,转头便吩咐苏嬷嬷,“去传太医来请平安脉,再让御膳房熬些温补的汤羹来。传朕的话,今日各宫请安皆免,六宫事务暂由苏嬷嬷代皇后决断,非紧要事不得打扰皇后静养。”

    “是,陛下。”苏嬷嬷连忙应下,心中感念陛下对娘娘的体贴。

    慕容云泽又叮嘱了夏玉溪几句,这才起身更衣,临行前还回头道:“朕下朝便回来看你。”

    皇帝这般细致周到的安排,很快便传遍了六宫。多数宫人感念帝后情深,但也有些蛰伏的暗影,觉得机会来了。

    皇后凤体违和,需静养,陛下身边伺候的人手或许就有可乘之机。尤其是一些自恃有几分姿色、又不安于现状的宫女,心思便活络了起来。若能趁此机会接近陛下,哪怕只是得到一丝半点的青睐,命运或许就能翻天覆地。这深宫之中,从来不缺妄想一步登天的人。

    这日晚间,慕容云泽在乾清宫批阅奏章至亥时,因惦记着夏玉溪,便吩咐摆驾坤宁宫。回到坤宁宫,见夏玉溪服了太医开的安神止痛汤药后,已然睡下,呼吸平稳,脸色也略好了些,他心下稍安。

    为免吵醒她,慕容云泽决定不在寝殿内沐浴,而是去了坤宁宫配殿的浴堂。此处虽不如乾清宫的浴池宽敞,却也洁净舒适,热水早已备好,蒸汽氤氲。

    慕容云泽褪下龙袍,浸入温热的水中,闭上眼,试图洗去一日的疲惫。今日朝堂上,虽无人再明言选秀,但几桩政务牵扯下来,依旧让他心力交瘁。此刻,他只想尽快沐浴完毕,去陪伴他病弱的妻子。

    按照惯例,陛下沐浴,自有贴身太监在旁伺候。今日当值的正是小太监福安。然而,就在福安出去更换干净巾帕的片刻功夫,浴堂的门被极轻地推开一条缝,一道纤细的身影,端着一個托盘,上面放着干净的寝衣和一小壶据说有解乏功效的药酒,悄无声息地闪了进来。

    来的是一名二等宫女,名叫柳儿,年方二八,生得确有几分颜色,杏眼桃腮,身段窈窕。她原是负责坤宁宫后殿洒扫的,平日难得近身伺候帝后。今日她听闻皇后不适,陛下晚归要沐浴,又打听到福安临时离开,便觉得是天赐良机。她特意换上了一身略显单薄却勾勒身形的浅粉宫装,薄施脂粉,身上还熏了淡淡的暖情香,妄图借此机会,引起陛下的注意。

    她低着头,迈着细碎的步子,走到浴池边,柔声道:“陛下,奴婢给您送干净的寝衣和药酒来了。”声音娇柔婉转,与平日规矩的宫女方正腔调截然不同。

    慕容云泽正闭目养神,忽闻一阵陌生的香气袭来,又听到一个矫揉造作的女声,猛地睁开眼。锐利的目光瞬间锁定了池边这个打扮扎眼、意图明显的宫女。他后宫仅皇后一人,对这等投怀送抱的把戏极为敏感且厌恶至极!尤其是在他的皇后正在病中,就在不远处的寝殿安睡之时,竟有人敢在他的宫闱之内,行此龌龊之事!

    一股怒火“腾”地直冲顶门!他的脸色瞬间阴沉如水,周身散发出骇人的寒意,连浴池中的热水仿佛都冷了几分。

    “谁让你进来的?”他的声音冰冷刺骨,不带一丝情绪,却蕴含着雷霆之怒。

    柳儿被这突如其来的威压吓得浑身一颤,手中的托盘险些拿不稳。她强自镇定,挤出一個自以为妩媚的笑容,声音愈发娇嗲:“回陛下,是……是福安公公让奴婢来伺候的……”她一边说,一边还试图上前,将手中的药酒递过去,“陛下操劳,饮些药酒解解乏吧……”

    “放肆!”慕容云泽猛地一拍水面,溅起一片水花!他霍然起身,也顾不上赤身,随手抓过一旁架上的浴袍披上,目光如刀锋般刮过柳儿瞬间惨白的脸,“朕的寝殿,也是你这等贱婢可以擅闯的?!还敢妄图攀附,真是不知死活!”

    他的怒吼声惊动了外面的侍卫和刚刚返回的福安。福安连滚爬爬地冲进来,一见此情景,吓得魂飞魄散,扑通一声跪倒在地,连连磕头:“陛下息怒!奴才该死!奴才方才只是出去取个巾帕,不知这贱婢如何混了进来!奴才失职!奴才罪该万死!”

    慕容云泽看也不看福安,指着抖如筛糠的柳儿,对闻声进来的侍卫统领秦峰厉声道:“把这不知廉耻的贱婢给朕拖出去!查!是谁给她的胆子,竟敢在皇后病中,于朕的寝宫行此魅惑之事!查清之后,不必回禀,直接杖毙!以儆效尤!”

    “杖毙”二字,如同惊雷,炸得柳儿彻底瘫软在地,连求饶的话都说不出来了,只会涕泪交流地呜咽。她万万没想到,自己精心策划的“机遇”,竟会招来杀身之祸!

    秦峰面色冷峻,毫不迟疑,一挥手,两名如狼似虎的侍卫立刻上前,堵住柳儿的嘴,将她粗暴地拖了出去。整个过程快如闪电,除了最初慕容云泽的怒喝和少许挣扎声,再未引起更多动静。

    慕容云泽胸膛剧烈起伏,显然余怒未消。他看了一眼跪地请罪的福安,冷声道:“你御下不严,险些酿成大祸,杖责二十,罚俸三月!若有下次,提头来见!”

    “谢陛下隆恩!谢陛下隆恩!”福安磕头如捣蒜,后背已被冷汗浸透。

    “今夜之事,”慕容云泽扫视了一眼在场所有心惊胆战的宫人,声音低沉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若有半句传到皇后耳中,惊扰了皇后静养,今日在场所有人,一律同罪!”

    “奴才(奴婢)遵旨!”众人齐声应道,噤若寒蝉。

    慕容云泽深吸一口气,强行压下怒火。他不能让这件事影响到溪儿。他整理好衣袍,面色恢复平静,仿佛刚才那场风波从未发生,这才迈步走向寝殿。

    寝殿内,夏玉溪依旧安睡,对配殿发生的惊心动魄一无所知。慕容云泽轻轻躺在她身边,看着她恬静的睡颜,心中的怒火渐渐被心疼和后怕所取代。这深宫之中,暗箭难防,他必须更加小心地护她周全。他伸出手,将她冰凉的手握在掌心,暗暗发誓,绝不容许任何宵小之辈,破坏他们之间的宁静与美好。

    次日,坤宁宫少了一名二等宫女柳儿,内务府给出的说法是“突发急症,暴毙身亡”。同时,宫中悄然进行了一次小范围的肃清,几个与柳儿过往甚密、或有类似不安分迹象的宫人被调离了紧要岗位。一切处理得干净利落,波澜不惊。

    夏玉溪休养了两日,身体便康复如初。她只隐约感觉宫人似乎比往日更加谨慎小心,却并未多想,只当是自己病中,陛下下了严令之故。她依旧温柔体贴地陪伴在慕容云泽身边,打理宫务,读书习字。

    慕容云泽也绝口不提那晚之事,待她一如往常的宠爱与尊重。只是,他暗中加强了对坤宁宫的守卫和人员筛查,秦峰更是得了密令,对任何试图接近陛下、行为不端的宫人,可先采取果断措施。

    一场潜在的危机,被慕容云泽以雷霆手段迅速掐灭于萌芽之中。他用最残酷的方式,向所有心怀不轨者宣告了他的底线——他的后宫,唯有夏玉溪一人,任何妄图攀附者,唯有死路一条。这份帝心惟坚的守护,无声,却重逾千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