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3章 此乃事实

    安静的房间内，赵匡义呆呆地看了看脸色阴沉的赵普，又看了看杀气凌人的兄长赵大。

    滚了滚喉结，擦了擦额头的汗：

    我就知道兄长会是这个反应，我就知道！

    得亏不是我干的！

    否则他一定会大义灭亲！

    没错，他一定做得出来……

    心里想着，当他再次看向赵普时，眼里已然充满了同情。

    赵普却面不改色，不疾不徐、不慌不忙地说道：“明公，不是我！”

    赵匡义愣了愣，眼睛都不由得瞪大了：

    不是你？

    可之前明明是你说要对陛下动手的……

    哦！

    我明白了！

    嗯，这就是你们经常训诫我的“处变不惊”是吧？

    我学会了……

    于是，他看向二人的目光中，又多了几分吃瓜群众的期待。

    可赵匡胤的脸色却愈发阴沉。

    他已然将陛下遇刺的事情说了出来，也通过他的消息渠道验证过，陛下的确是中了毒箭！

    他思前想后，能做出这种难度极高的事的，也只能是赵普！

    于是他冷哼一声：

    “不是你？”

    “你是把我当傻子吗？”

    “还是这天下之人都没有你赵普聪明？”

    “则平，我是不是说过决不能对陛下有异心？”

    “好啊，你不仅没把我的话放在心里，竟还敢做出这么大逆不道的事情……”

    闻言，一旁的赵匡义不由地挑了挑眉：兄长，你又来了！

    你又要了不起，又要清高了是吧？

    正想着，却见赵普突然将赵匡胤打断：

    “明公，真不是我！”

    “您都说了陛下是在行宫内的寝殿遇刺的，而且刺客还是契丹人，在下怎么怎么可能安排得了这种事？”

    “在下承认，的确希望北伐出现些意外，但这件事真的不是在下所为……”

    赵匡胤沉声道：“还不承认是吧？”

    “像廷宜这样的，肯定做不到！”

    “但你赵普，绝对能做到……”

    一旁的赵匡义嘴角不由得抽动了两下，幽怨地看向兄长赵大：

    不是，兄长你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我、我可没招你惹你啊！

    我是无辜的……

    “明公，我知道，您认定的事情，就算我发誓，您也不会改变！”

    “但此事真的不是我所为……”

    赵大眼里已然燃起熊熊怒火：

    “还敢说不是你？”

    “你以为你们背着我做的一切，我什么都不知道吗？”

    “我告诉你，没人能瞒得过我！”

    “你是不是非要我把你做的一切都说出来，你才承认！”

    赵普依旧面不改色：“属下还是那句话，此事并非我所为，没有明公的允许，属下绝不会擅自做出如此大逆不道之事……”

    一旁的赵匡义呆呆地看向赵普，眼里竟闪着钦佩的星星：

    高手！

    这才是高手啊！

    兄长都如此说了，竟然还能面不改色地否认！

    唉，我当真还有得学啊……

    赵匡胤恶狠狠地瞪着赵普，眼里的杀意更浓，仿佛随时都有可能用他那砂锅大的拳头砸碎赵普的那张嘴！

    沉声道：“好！”

    “你还要嘴硬是吧？”

    “非要我把你做的一切说出来，你才满意是吧！”

    顿了顿，赵匡胤深吸一口气，极力地压制着内心的愤怒：

    “你以为我不知道？”

    “其实从我上次指挥攻打幽州开始你就已经在部署！”

    “我派去潜入幽州城制造混乱，制造恐慌的人，全是你挑选的。”

    “如果我没猜错，那些人之中一定就有你为了此刻特意安排的人！”

    “你让他们一直潜伏在幽州城，想尽一切办法收买契丹人作为你的死士……”

    “你知道陛下最大的愿望就是收复燕云十六州，你也料定陛下攻破幽州之后，一定会进入行宫，一定会进入耶律璟的寝殿……”

    “所以，你让那契丹刺客潜伏在行宫之内，对陛下动手……”

    原来如此！

    一旁的赵匡义不由地挑了挑眉，看向赵普的目光中多了更多一闪一闪亮晶晶的星星：

    佩服！

    当真佩服！

    竟然还能这样操作……

    不料赵匡胤话还没说完，赵匡义也正在佩服着，赵普竟突然大笑了起来：

    “明公，您说的这些，您自己相信吗？”

    “我且问您，我怎么知道太子殿下的计策一定能成，幽州一定能破？”

    “我再问您，就算我在您之前派人潜入幽州时安排自己的人手准备行刺陛下！”

    “但我在幽州毫无根基，怎么可能这么顺利收买一个敢刺杀大周皇帝，甚至之后还义无反顾自杀的契丹死士？”

    “还有，我怎么安排他潜入行宫？”

    “那可是大辽皇帝的行宫！”

    “我又怎么能确定陛下一定会提前进入行宫，还进入大辽皇帝的寝殿？”

    说到此，赵普再次大笑了出来：

    “明公，您当真高看在下了！”

    “在下若有这样的能力，明公何至于还在为太子殿下针对您而担忧？”

    “更何至于为结义一事惴惴不安？”

    赵匡胤愣了愣，脸色变得愈发阴沉，他张了张嘴，竟一时什么说不出来。

    赵匡义也不由得愣在了原地！

    兄弟二人心中，都不约而同地浮现出一个疑惑：

    是啊！

    陛下遇刺的这件事，里面的确充满了太多的不确定！

    赵普真的能把握住这所有的不确定，制造一场完美的刺杀吗？

    而且刺杀的还是大周皇帝……

    可疑问过后，兄弟二人心中却有不一样的答案：

    赵匡义摇了摇头：

    看来是自己想多了，这件事应该不是赵普所为，毕竟这件事的难度的确太大了，可不是他又会是谁呢？

    难道真的是辽国的那个耶律挞烈？

    嗯，一定是他！

    可赵普在东门被打开后消失的那么长时间又去干什么了……

    与绝命毒师赵匡义不同，赵大沉吟了片刻。

    突然沉声道：“你是在赌！”

    “成便成，不成便作罢！”

    “但最后，你赌对了，是也不是……”

    赵普依旧面不改色，捋了捋胡须，笑道：“明公，我不知道您为什么非要认为此事是在下所为！”

    “在下只是您的一介幕僚，怎可能有这样的能力？”

    “如果您不信，您大可将我绑到太子殿下面前，让太子、让所有人去查……”

    顿了顿，见赵匡胤明显皱了皱眉，他又继续道：

    “再说，您之前自己都说了，您得到的消息是辽国南院大王耶律挞烈留的杀招！”

    “为何非要将这夷灭九族的罪名扣到在下头上？”

    “在下也不瞒明公了，在下的确有过这样的想法……”

    “但还是那句话，就算我的确动过这样的念头，可这件事的难度太大，风险太高，在下知道明公向来谨慎，如今又是北伐关键时期，没得到明公的同意，在下怎敢擅自做出此等大逆不道之事？”

    “明公，在下之前的确离开过队伍一段时间，但有人可以替在下作证，明公尽管去查！”

    顿了顿，他再次捋着胡须，面不改色道：

    “还请明公相信在下，此事绝非在下所为！”

    “不过您有一点没说错！”

    “不管怎么看，谋划这场刺杀的人，的确是在赌！”

    “不幸的是，真被他赌中了！”

    再次顿了顿，赵普深深看向赵匡胤那张仍旧充满了杀意的脸，缓缓道：

    “此事已然发生，事到如今多说无益！”

    “但这对于我们来说的确是一件好事！”

    “陛下遇刺受伤，这也意味着明公苦苦等待的天时终于要等到了……”

    正说着！

    突然一道寒光闪过！

    赵普瞬间脸色煞白！

    一旁的赵匡义更是吓得扑了过来……

    却见赵匡胤已然拔出了佩刀，直直地架在了赵普的脖子前。

    他像看死人一样，阴鸷地瞪着赵普：

    “我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

    “就三个数！”

    “如果你还不老实交代，我会亲手砍下你的脑袋……”

    “三……”

    赵普皱了皱眉，眼底闪过一丝复杂，但他没有慌，也没有立刻开口。

    反倒是赵匡义飞身过来紧紧抓着赵匡胤的手臂，大喊：“不要啊，兄长，不要啊……”

    可他话音未落，便被赵匡胤一脚踹飞！

    “二……”

    赵匡胤死死瞪着赵普：

    “最后一个数了，说是不说……”

    赵普没有怕，反而微微一笑，缓缓闭上了眼：

    “再说一百遍，此事也非在下所为！”

    “不管明公杀不杀在下，这就是事实……”

    赵匡胤皱了皱眉，当即抬起刀，狠狠砍向赵普的脖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