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篇 西川征伐 碧血丹心 第一百九十六章 荆州处置
类别:
玄幻奇幻
作者:
罗晋字数:3012更新时间:25/09/21 07:26:27
韩进在短时间内袭取荆州,天下震动。韩进迅速派兵控制荆州全境,二十八万荆州军尽数归降。在这场几乎不流血的吞并中,唯一的伤亡竟是刘汉的自刎。
韩进本无意取刘汉性命。他原想效仿古人“存亡继绝”,留刘汉作个安享富贵的傀儡国公,既可安抚荆州民心,又能自塑宽仁形象。奈何事已至此,他只得将带头逼宫的几名荆州将领斩首示众——反倒放过了真正煽动叛乱、害死旧主的蒯、黄、元等世家大族。
楚军军纪严明,秋毫无犯,百姓们一时甚至没反应过来。税收照常、法律照旧、官员留任,百姓日常生活毫无变化。让渡了部分利益给荆州士族,为刘汉立庙安抚刘氏忠臣,唯一变化是城头旗帜从“刘”换成“韩”。韩进本人则入主江夏,住进了荆王宫。
对于刘汉剩下的那些嫔妃,众将领们都垂涎欲滴,希望能将其赏赐给自己。尤其是水贼出身的阮大越:“大帅,赏咱两个娘们玩玩呗!”
对此,韩进笑骂道:“阮黑子,你当咱们一伙都是水贼?转着弯的骂咱们是吧?”
“没有没有,谁家的水贼也没有五层高的大船啊”阮大越尴尬的一笑,便不了了之。戕害
韩进随后将荆王宫中原先刘汉的嫔妃每人发放银钱盘缠,遣送还乡。
唯有黄夫,人为了帮助夫君刘汉报仇,假意投降,泪眼盈盈求见韩进,言称无处可去,愿为奴仆。韩进应允,将其收在身边作为侍女。随后黄夫人欲在韩进睡梦中行刺,不料因过于紧张仅仅是刺中了韩进枕边。事情败露后,韩进大怒,将其处斩,黄夫人临死前泪吟刘汉当初写下的那首《玉楼春》的后两句:
“归来却倚画阑东,故向君前猜玉处。”
此后,韩进心知张清梦绝不会坐视荆州之变,便召谋士张裕之代笔,修书一封向张清梦请罪。其文如下:
〖
臣楚王韩进谨奏陛下:
臣闻圣主临朝,天下归心,然奸佞暗涌,每阻王化。今有荆州刘汉,世受国恩,位封王爵,乃敢阴结西川逆党,暗通款曲,阻朝廷王师西征之路。其行悖逆,其心可诛。臣本奉陛下之旨,借道荆州以援伐蜀大业,孰料刘汉竟闭城锁江,纵兵相抗,甚嚣尘口称“荆州不降”,实则已露反形。
臣率军抵江夏城下,屡以忠言劝谕,申明陛下天威,然刘汉冥顽不灵,更令水师列阵相拒。臣不得已而鸣炮示警,然未伤城垣寸土,未害百姓一人,唯欲正视听、慑悖逆。岂料荆州奸将恶卒,久蓄异志,竟趁乱弑主,枭首献城,以图媚上求荣。臣闻讯疾入城弹压,然刘汉已殒,不及救护。此诚臣之憾也,然其祸实由荆州内乱而起,非臣所能逆料。
今荆州无主,人心惶惶,西川未平,东疆难安。臣恐乱党复起、残寇勾连,故暂以王师镇抚江陵诸郡,整饬防务,疏通漕运,以待陛下圣裁。臣虽愚钝,然受国厚恩,必竭股肱之力,护荆襄暂安,使陛下无东顾之忧,专心西讨。
伏惟陛下明察万里,洞悉奸伪。刘汉之死,实其自取;荆州之乱,非臣所愿。臣不敢辞“专擅”之咎,然更不敢忘“屏藩”之责。若陛下赐剑印以总荆楚,臣当厉兵秣马,西扼蜀寇,北卫天威,使江汉永为朝廷砥柱!
临表惶悚,谨奉血诚。
臣韩进再拜顿首。
楚王韩进
大郑天统五年〗
当此消息传至京兆府后,张清梦不禁大怒:“塌履蒲儿!辱朕太甚。”
闻此毫不要脸的辩解,哪怕是张清梦都被气出笑意。他又将书信接过,琢磨不已。尔后交朝中百官传阅。“诸卿,如今之势,又当如何?”
尚书令陈衰进言:“回陛下,如今我王师远在西川,不宜同江东交恶,何不趁此承认其统辖荆州,不仅安抚韩进,而且可向天下展示朝廷胸怀。”
张清梦默然不语,旒玉缓缓垂动。
“不可!”门下侍郎上官同反驳:“所谓君父者,佑苍生,护臣子。刘汉乃我大郑册封之荆王,乃朝廷之臣,并无过错。若朝廷不为忠良之庇护,反为宵小正名封疆,天下必将心寒,朝廷权威何在?”
张清梦龙颜微抬:“兵部尚书安在?”
“臣在。”娄宁回应之声满荡朝堂。
“娄爱卿对此有何见解?”
“启禀陛下,方才陈大人、上官大人所言甚是,然臣以为,兵困西川,如交恶韩进,两线作战,实乃兵家大忌,且荆州亦为朝廷之臣,如弃如敝履则有损国威。依臣之见,表面绝不可认,还要迅速派人去迎接刘汉遗子刘瑞。私下则可允其‘暂代荆州’,况韩进之借口是助王师而伐蜀,陛下可令其迅速出兵助战,如若出兵,荆州空虚,必生异志,如不出兵,则可坐实其戕害同僚,霸占荆州之罪名。
“如此正合朕意。”于是张清梦令人写下出兵密诏,昼夜兼程赶往江夏。敕谕如下:
〖
朕览卿表,甚悉江夏之变。刘汉暗通西蜀,抗阻王师,自取灭亡,实不足惜。然蒯、黄、元三家弑主献城,凶逆滔天,卿当速斩首恶,传首京师,以正纲常。
荆州之事,既称无主,卿暂总兵权,镇抚地方,乃权宜之计。然州郡官吏任免、赋税刑名,仍需奏报朝廷,不得专决。待西川平定,朕自当另遣良牧,抚治荆襄,卿当恪尽藩辅之责,勿负朕望。
至若卿所谓奉旨借道,朕尝谕卿伺机策应,今荆州既平,正宜速提水师之锐,西出夷陵,截蜀之江源,断李凉退路。岂可逡巡江夏,坐失战机?
昔卿表忠,言愿为朝廷砥柱;今朕予卿暂摄荆州之权,卿当以舟师溯江西进,会猎成都。若迁延不进,纵蜀势复张,则卿前日之表,令天下见疑虚辞耳。
天兵三十万已困剑阁,东川巴郡皆下,蜀亡在旦夕。卿素善机变,当知顺逆之势。勉效忠诚,勿生侥幸。功成之日,岂吝荆楚之封?
钦此。
天统七年秋
〗
在收到敕谕后,韩进先为使者安排住宿,后又召严侃、顾俭、张裕之三位随军谋士商议对策。
“朝廷之意,是令我等迅击西川。果真如此,只恐荆州空虚,久必生变。”严侃仔细揣摩此敕谕用意。
韩进目光凝结,落向窗外。
“大王”顾俭拱揖答:“朝廷用心险恶,如我等出兵,后必生变,如不出兵则背负罪名,正所谓是进退两难啊。”
韩进依旧不语。
恰在此时,韩进听得守门小兵正在闲聊:
“我说,你他娘藏四个大馍了!也不怕军头查出来啊?”
另一兵道:“那我饿了不就得吃吗?”
“你都囤不少了,都坏了!”
“切!有便宜不占王八蛋!再说,军头上哪知道我囤多少,吃多少!”
此番闲聊入耳,韩进嘴角才缓缓上扬:
“张裕之,劳你再替咱写封回信给那皇帝,就说……”
几日后,快马携韩进书信驰回京兆府。使者风尘仆仆,直入宫城,将密信呈至承平宫。时值深夜,张清梦正独坐灯下,批阅西川军报。烛影摇红,映得他眉间倦色愈深。
闻得韩进有书至,他接过帛书,指腹摩挲过封泥上清晰的“楚”字,缓缓拆阅。初时目光尚平静,但随着字句入眼,他指节渐渐绷紧,帛书被捏出细微褶皱。
〖臣楚王韩进谨复陛下:
陛下敕谕抵江陵,臣跪诵再三,惶悚无地。圣虑深远,臣岂敢不体天心?然事有缓急之辨,势有不得已之难,臣敢沥肝陈情,伏惟陛下垂鉴。
刘汉之死,非蒯、黄、元三家之罪,实乃其麾下乱兵贼将贪功暴戾,骤起发难,臣虽飞驰弹压,终迟一步。今首恶数人已枭首示众,余党渐定,首级以驰往京城奉上。
臣率二十二万儿郎西进,漕运阻长,荆仓空虚。今大军日耗米粟逾千石,而荆州府库仅余十日之粮。若强令西出夷陵,恐师未至江州而士卒已饥溃。伏请陛下速发中原之粮,经南阳水道输至江陵,则三军饱腾,方可言战。
陛下明鉴“州郡官吏任免需奏报”,然荆州百僚已三月未得俸禄,若朝廷不予钱粮维系,恐官吏离散、政令不通。臣乞陛下或特拨帑银以安人心,或允臣以荆州税赋就地支给,官员就地任命——待西川平定后,自当悉归朝廷规制。今臣已遣偏师五千溯江为前锋,哨探蜀境,但待粮秣官俸稍安,即亲提大军叩关西进。
陛下天威赫赫,剑阁指日可下。臣在东方必扼守水道,绝蜀寇东窜之路,亦为陛下守富庶东南。功成之日,臣不敢望荆楚之封,唯愿圣主念臣犬马微劳!
临表迫切,涕零再拜。
臣韩进谨奏。
楚王韩进
天统七年冬月初吉
〗
读至末尾,张清梦蓦地抬眼,眸中寒光骤现,似有雷霆暗涌。他欲拍案而起,胸腔剧烈起伏,却终将那股无名之火强压下去。只听得齿关紧咬的细响,在寂静宫室中格外清晰。
良久,他忽的冷笑一声,声音低沉如淬寒冰:
“好……韩进,你给朕等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