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赢

    “是你。”

    代号“黑夜”与“黎明”的两名女巫瞳孔同时一缩，难以置信。

    三个月前，她们曾遭遇一名陌生神秘的巫师袭击，他的生命层次在高级正式巫师行列。

    当时幸亏有两位与他同生命层次的蔷薇隐士会同僚在，所以对方没有袭击成功，反而被击伤。

    没想到，这个人居然会是永夜教廷驻在艾伦菲尔德的主教。

    先前传闻主教年迈，不过是他的伪装。

    莱恩没有多说话，直接念动咒语，旋即一朵朵虚幻火焰在半空中绽开，尾焰拖出炽热的弧线，连珠般朝对面两名女巫疾射而去。

    这是心灵之焰，以灵性与灵魂为燃料，一旦沾染，便会将目标的灵性燃尽为止。

    乓！乓！乓！

    两名女巫开始迅速后退，连连后掠、翻滚、折身，左跃右闪，身形矫捷得如同在表演空中杂技。

    若换成先前那位“刚踏入正式巫师生命层次”的主教，她们有把握在另外一个人发动攻击前，以雷霆手段收割对手性命。

    可此刻，她们能不被这种诡异火焰烧死，已经算是幸运女神站在这边了。

    就在她们仓皇之际，侧翼的红砖墙轰然破碎。

    弗兰德与詹姆斯从废墟中挥拳冲了过来。

    他们原先所在的地方，地上横着一具女巫尸骸，四肢被扭折到极限，如废线木偶。

    砰！

    两名女巫来不及躲开，只得上抬左臂正面硬扛拳锋，顿时骨节发出“啪”的一声闷响。

    见对方身形停滞，莱恩毫不迟疑，再次念动咒语，炙热火球随即下坠！

    心灵火焰几乎就要正面命中！

    忽然她们的脚下地面裂开了一道数英尺长的缝隙，翠青色藤蔓从里面不断窜出，组成屏障，横在火球之前。

    “轰！”

    橘金色的火焰与青藤相互撞击，高温席卷，油脂般的树液噼啪炸响，转瞬被烧成了黑色的焦炭，化作灰尘散尽。

    先前拦住莱姆斯与艾莉的那名女巫，身影在不远处浮现，半躲藏于破败的墙体背后。

    她迅速摘下原本戴在头顶上的蔷薇花环，抽出一柄银质匕首，在手腕上一划，温热的血液滴答滚落，一滴一滴浇入花环间盛开的蔷薇花上。

    她闭上眼眸，指节扣紧花环，开始祈祷：

    “伟大的腐朽绽放圣母。”

    “您忠实的仆人，在黄昏的余晖下。”

    “呼唤那名为「腐烂蔷薇」的伟大之花。”

    “愿我的骨血化为沃土。”

    “孕育您神圣的花冠。”

    “您的花瓣承载死亡的芬芳。”

    “您的根须贯穿寰宇。”

    “在腐烂中吐息，在溃烂中闪耀。”

    “我以耳语奉上祈祷。”

    “我以灵魂为祭坛。”

    “愿您的绽放覆盖群星。”

    “愿您的影子吞没黑夜。”

    原本打到火热的弗兰克突然顿步，没做攻击，而是拉着詹姆斯迅速后退。

    “怎么了，我的伙计？”

    “她们发动了仪式魔法。”

    话音落地的下一秒，弗兰德先前的位置泥土飞溅，地面浮出一圈圈如弹孔般的圆洞。

    无数翠绿色的蔷薇根茎从圆洞中钻出，交缠编织，转瞬化作一只巨大的绿蛹，将周围光线一并吞噬。

    两个女巫看见藤蔓出现，不由得松了一口气。

    “黄昏，你再出手慢一点，我们就得去陪圣母了。”

    “我如果是你们，就不会去说废话，而是已经过来加固仪式了。”

    代号“黄昏”的女巫扫了一眼二人，疑惑问道：“夕阳呢，她去哪了？”

    “她已经提前去陪圣母了。”

    “这个贱人还是这么废物，快过来，我一个人撑不了多久。”

    代号“黑夜”和“黎明”的两个女巫嘴上虽然骂骂咧咧，但还是借助绿蛹封锁的间隙，飞快来到破碎墙壁后面。

    她们将头上戴着的花环摘下，叠加在黄昏的花环一起，然后用银匕割破手腕，于鲜血浇灌中，念动仪式咒语。

    顷刻间！

    原先的绿蛹开始膨胀，每一次鼓胀都像是跳动剧烈的心脏。

    紧接着，蛹心深处飘出细软的梦呓，这听起来像是某个阳光明媚的清晨，少女在床沿上醒来，无意识吐出的慵懒鼻音。

    在这不合时令的温柔里，莱恩方才放出的心灵之焰竟无声熄灭，火星尽敛直至消失。

    看到这样的诡异且怪诞的一幕，安德烈眯起了眼睛，“听着老伙计，我认为这种情况下，必须启用魔杖了。”

    “小心！”

    咻！

    话音刚落，有所明悟的莱恩猛地一把推开安德烈，随后自己朝着侧面翻滚出去。

    下一秒，两人的脚下地表刺破，数支荆棘尖锥猛然弹起，他的巫师帽被擦中，跌落于尘埃，上面有明显的焦痕孔洞。

    莱恩手掌一探，黑色巫师帽重新腾空回返落入掌中。

    他按压帽子，整个人在废墟之间连翻带滚，身形灵巧得像是山间的狒狒，一次又一次避开了致命钉刺。

    安德烈则是退后两步，按开皮箱锁扣，打开箱子，以灵性附着手掌，从中拿起一根类似闪电般细长的银质物品，并将他缓慢举过头顶。

    那就是魔杖？

    卡洛斯远远望着，心里有了一定猜测。

    他的想法刚有闪过，忽然看见侧方红砖墙檐上有一道人影掠出，并飞快地跑向安德烈的身后。

    这道身影穿着黑色宫廷长裙，身形纤细，皮肤光洁，及腰的褐色长发如同柳絮一般在微风中轻轻拂动。

    其他女巫负责吸引火力，另外有人去从背后攻击？

    卡洛斯思绪浮动，下意识抬起右手，念动咒语，对着房顶上的人影来了一发火焰魔法。

    他刚瞄准，释放出去，那道人影突地虚幻起来，消失不见。

    轰！

    卡洛斯的火焰没有释放到预定位置，而是偏移了大约右侧五米左右的方位炸开。

    下一瞬，那道身影从相同的虚空中浮现，她后背长裙被烧出拳头般大小的焦洞，鲜血沿雪白后背蜿蜒而下。

    她惊愕地朝卡洛斯看了一眼。

    “你是怎么发现她的？”伊芙丽雅睁大眼睛。

    呃......随缘魔法了解一下？卡洛斯嘴角一抽，却没时间解释。

    在被卡洛斯捣乱的空隙中，安德烈已经彻底将魔杖举过头顶。

    天空顿时乌云密布，有雷鸣声从云端传出。

    “莱恩，弗兰德，詹姆斯，你们快退。”

    听到安德烈的提示，三人迅速后侧。

    电光石火之间，数道粗壮如擎天巨柱的银白色雷霆自云端落下，全方位覆盖住虚空中那只绿蛹。

    轰！轰！轰！

    地面震颤，墙体倒塌，一瞬间几乎将那块区域移为平地，一同消失的还有那巨大绿蛹。

    随之，最里侧的红砖墙内传出一连串凄厉惨叫：

    “啊！”

    那惨叫蕴藏着极端强烈的恐惧，仿佛遭遇了什么无法想象的可怕事情，听得卡洛斯毛骨悚然。

    使用完魔杖的安德烈虚脱地倒在了地面，刚才那一击已经抽空了他所有灵性。

    莱恩率先接住安德烈，掏出精油，防止他出现灵性过载。

    “太好了，我们赢了。”

    卡洛斯刚想拉住伊芙丽娅往主教身边走，却没有拉动。

    疑惑间他回过头来，却看见了伊芙丽娅的眼眸忽然变得幽黑，左手上那枚怀表正不断做正时针旋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