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7章:资金短缺
类别:
都市言情
作者:
自由奔驰字数:3549更新时间:25/07/24 06:04:59
旧城边缘的废弃社区中心,像一头年迈的巨兽,蛰伏在衰败与新生的夹缝里。铁门上的挂锁早已失去了金属的光泽,锈迹顺着锁链蜿蜒而下,如同时间的毒牙啃噬着本就脆弱的尊严。陈风站在门前,目光扫过那斑驳的铁锈,嘴角扯出一丝冷笑。他猛地一脚踹在门框偏上的位置,尘封已久的锁链发出不堪重负的“哐当”声,松了半截。门缝里,一股混合着陈年灰尘与潮湿水泥味道的气息扑面而来,呛得人喉咙发紧。
他往后退了两步,拍了拍手上并不存在的灰尘,语气带着一种几近疯狂的笃定:“行,地有了。”
就在这时,阿飞抱着厚厚一叠打印纸,从歪歪扭扭的电动车上蹦下来。他那一头蓬乱的头发,被秋风吹得像只炸了窝的鸡,他扯着嗓子喊道:“哟呵,我说陈大英雄,这是租的?买的?还是……强占的?”
陈风回头白了他一眼,嘴里蹦出两个字:“暂借。”
“暂借?”阿飞把宣传单往车筐里一扔,双手插兜凑过来,“三天后要是交不出押金,管理员可要带着电焊工来封门咯。到时候咱们就成全城的笑话啦!”
小灵从那辆破旧的自行车后座跳下来,从帆布背包里掏出一个巴掌大的医疗包,那包轻得几乎没分量,她晃了晃,无奈地笑了笑:“我问了三家医院,说是捐赠设备……没人理我。”
“正常。”阿飞把宣传单从筐里抽出来,往门上贴,胶带刚粘上就被风吹得卷了边,他咒骂了一声,“昨天我们是拯救城市的英雄,今天就成了街头拉赞助的流浪剧团。这世道,变脸比翻书还快!”
陈风没接茬,掏出手机点开一段视频。画面里,他满脸倦容,背景是临时指挥中心惨白的墙壁,灯光刺眼得让人心烦,语气平静得像在点外卖:“我们不求封号,也不求掌声。只希望那些因为异能失控被赶出家门的人,有个地方能喘口气。”
他点开评论区,划拉了几下。两条热门评论刺得人眼睛生疼:“演得挺像,冷傲天也学会洗白了?”“楼上眼瞎?他救了整座城!”“救城归救城,我捐五千块给你租房子?你当我是慈善傻子?”
“目前总捐款,”陈风念着后台数据,“三千二百六十七块。其中两千是小灵她妈转的。”
小灵的脸“唰”地一下红了,手指下意识地绞着衣角:“我妈说……支持女儿的事业。”
“感动。”阿飞翻了个白眼,“够买十瓶消毒水。”
三人推开嘎吱作响的铁门,走进空荡荡的大厅。头顶的日光灯管闪了两下,发出“滋滋”的电流声,然后“噗”地熄灭了。墙角堆着几张瘸腿桌椅,像一具具风干的骷髅,地板上还留着前年某支街舞社留下的胶带痕迹,五颜六色的,歪歪扭扭,像一道道扭曲的伤口。
“计划没变。”陈风拉开背包,取出一块沾着尘土的白板,支在窗边。窗外的阳光斜斜地照进来,灰尘在光束中飞舞,像一群无家可归的幽灵。“明天上午九点,‘守护者’首个社区诊疗点,正式开放。”
“拿什么开?”阿飞摊开双手,做了个夸张的动作,“椅子三条腿,灯不亮,连个像样的消毒柜都没有。小灵的异能再强,也不能给患者发个‘精神治愈’就打发走吧?”
“先治轻症。”小灵蹲在地上,细细地检查着电源接口,手指小心翼翼地避开那些裸露的电线,“情绪波动、能量轻微溢出的,我能处理。设备……慢慢来。”
陈风转身在白板上写下三行字,字体歪歪扭扭,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坚定:
免费诊疗(限每日前20人)
异能稳定咨询
紧急庇护申请(审核中)
他退后一步,双手抱胸,满意地点了点头:“看起来像那么回事了。”
“看起来。”阿飞冷笑一声,“实际上我们连电费都交不起。还开什么诊疗点,赶紧去天桥底下摆摊算命吧。”
当晚,陈风坐在网吧昏暗的角落,键盘上的油污黏糊糊的。他对面的屏幕上,是市公益基金会官网的申请页面。他皱着眉头,一个字一个字地敲击着键盘,填完最后一栏,上传了团队成员身份证明、基地残余数据截图,还有一段由专员匿名提供的“行动合规性说明”。
提交成功。
页面弹出提示:审核周期30-45个工作日,结果将通过邮箱通知。
“45天?”他盯着屏幕,感觉眼球都要凸出来了,“等你批下来,我们坟头草都开异能了。”
与此同时,小灵在旧城区一家社区诊所外,像个犯了错的孩子,低着头站了足足二十分钟。诊所的玻璃门映出她紧张的脸,里面走出一位戴圆框眼镜的中年男人,穿着白大褂,手里拿着一支笔,显然是被她堵住了。
“你们那个组织?没注册吧?没资质吧?没监管单位吧?”男人推了推眼镜,语气带着一种居高临下的审视。
“但我们真的需要——”小灵的声音细若蚊蝇。
“小姑娘,”男人打断她,“我不是不帮人。可设备捐给你,出了事谁负责?你们连个公章都没有。”
小灵低头,手指无意识摩挲着医疗包边缘的布料,已经磨得起了毛边:“您这里的能量监测仪……是‘泰诺思’第三代吧?”
男人一愣:“你懂这个?”
“嗯。”她轻声说,“我体内的异能波动,就是被同型号设备第一次检测出来的。那天,是我人生中最黑暗的一天,也是最幸运的一天。”
男人沉默了几秒,最终摇了摇头:“抱歉,真帮不了。这个社会,光有心还不够。”
回程路上,天已经完全黑了。秋风卷起落叶,打在小灵脸上,生疼生疼的。她把那个型号记在了本子上,手指用力得几乎要划破纸张,却什么也没说。
阿飞那边更惨。商会接待他的是一位穿马甲的年轻助理,西装革履,头发油光水滑。听完阿飞的介绍后,他竟然笑出了声:“陈先生,你们这叫公益组织?连个营业执照都没有,连对公账户都开不了,我们怎么打款?走私人转账?税务局明天就上门。”
“我们不是要钱,是想谈合作——”阿飞急得满脸通红。
“合作?”助理合上文件夹,动作干脆利落,“等你们在民政局挂上号,再来谈吧。现在,请回吧。”
三天后,临时办公室的房东拎着计算器,像个索命的无常,冷冷地站在门口:“水电加房租,欠款八千六,三天内不交,东西全给我搬出去。”
门被“砰”地一声摔上,震得墙皮“扑簌簌”地掉了一块。
当晚,团队紧急开会。昏黄的灯光下,桌上摊着账本,每一页都像一把锋利的刀子,刺痛着所有人的眼睛。总收入3267元,支出已超2万(含前期调查、交通、基础耗材)。账户余额:283元。
“我们撑不了两周。”阿飞把笔一扔,发出“啪”的一声响,“除非改行去广场发传单,按扫码量结算工资。”
没有人笑。死寂的房间里,只有呼吸声此起彼伏。
陈风盯着桌角一张泛黄的纸——那是从基地废墟里翻出来的“源点”数据残页。边缘一行小字墨迹模糊:“可转化民用供能”。他用笔轻轻描了一遍,折好塞进内袋,动作小心翼翼,像在对待一件稀世珍宝。
“项目缩小。”他开口,声音沙哑却坚定,“诊疗点照开,但只接轻症,不限人数,不设门槛。庇护申请暂停,等资金到位再启动。”
“那算什么?”一名队员低声说,声音里带着一丝绝望,“我们拼死打完仗,结果连个像样的诊室都搭不起来?那我们到底算什么?”
“英雄不靠诊室活着。”陈风站起身,走到角落,捡起一张断腿的椅子。椅子腿断得参差不齐,像个滑稽的小丑。他蹲下,用工具拧紧松动的螺丝,又从废料堆里拆了另一张椅子的完干部件,一点一点地拼凑着。
他的动作笨拙而缓慢,却稳得让人心安。
第二天清晨,阳光斜切进大厅,在地上拉出一道道长长的光影。黑板上,不知是谁用彩色粉笔多写了几行字:
“守护者不靠钱活着,靠做的事活着。”
下面画了个歪歪扭扭的太阳,像孩子的涂鸦,旁边写着:“今日开放”。
小灵在门口支起一张小桌,桌布是洗得发白的蓝色。她放上登记本和体温枪,动作轻柔得像在摆放圣物。阿飞用胶带把宣传单贴在电线杆上,风一吹,单子哗啦啦地响,他又追出去按住,嘴里嘟嘟囔囔。
八点五十五分,第一个来访者到了——是个十六七岁的少年,穿着脏兮兮的校服,手抖得厉害,袖口下隐约有红光渗出,像是压抑不住的火焰。他的眼神躲闪,像一只受惊的小鹿。
小灵起身迎上去,声音温和得能滴出水来:“别怕,坐下说。”
诊疗点开了。
临近中午,人渐渐多了起来。有被学校劝退的异能学生,缩着脖子,眼神里满是无助;有因能量波动被房东赶走的打工者,手里提着破旧的行李箱,脸上刻着疲惫;甚至有个老太太,扶着老花镜,颤颤巍巍地说孙子最近总在半夜漂浮,问能不能“调教一下”。
小灵忙得额头冒汗,陈风在旁边记录信息,顺手递水。水杯上印着歪歪扭扭的“守护者”三个字,是昨夜他们自己用贴纸粘的。
快到下午两点,人少了。陈风正低头整理资料,听见门口有动静。他抬头一看,一个瘦小的身影站在那儿,穿着洗得发白的卫衣,手里攥着一张对折的卡纸,像攥着整个世界的希望。
那孩子没进来,只是快步走到桌前,把卡片往登记本上一放,转身就跑,速度快得像一只受惊的兔子。
小灵翻开卡片,眼睛一下子亮了起来。
上面是蜡笔画:一个发光的女孩被一群人围在中间,脸上带着温和的笑,远处站着一个持剑的背影,剑尖指向黑暗的远方。画角写着一行稚嫩的字:
“谢谢你们没放弃。”
陈风拿起卡片,看了很久很久。他的手指摩挲着那些歪歪扭扭的字迹,然后,他走到黑板旁边,用一枚图钉把它钉在墙上,正好压住那行“靠做的事活着”。
傍晚,天色渐渐暗了下来。陈风独自留下打扫,扫到墙角时,发现一张被踩过好几次的传单,上面印着“泰诺思科技——异能适配设备展”。日期是后天。
他捡起来,拍了拍上面的灰,塞进包里,动作干脆利落。
临走前,他顺手拧紧了最后一张椅子的螺丝。椅子稳稳立着,没再晃一下,仿佛在等待下一次的使命。
夜风吹进门缝,掀动登记本的纸页,发出“沙沙”的响声。最新一页上,写着一个名字和电话,墨迹未干,一滴水珠落在“联系电话”那一栏,晕开了一小团,不知道是汗水,还是别的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