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3章 放弃一切幻想,随时准备战斗;这爆炸简直就是艺术!
类别:
都市言情
作者:
馒头豆沙包字数:4824更新时间:25/07/25 03:56:16
北风像千万把钝刀刮过战场,将发电机外壳上的弹孔吹出凄厉的哨音。林彦的军装下摆被风掀起,露出腰间捆扎的集束手雷,手雷摇晃个不停。
他下意识按住衣襟,指尖触到结冰的血痂,那冰凉的触感让他想起他还没有穿越到这个平行世界前,过年时,回乡下爷爷奶奶家,在爷爷奶奶的砖瓦平房的屋檐下,摸到的冰溜子!
风更猛了。卷起的雪粒拍打在林彦脸上,细碎的冰晶嵌进他龟裂的皮肤。左肩的伤口早已冻得麻木,只有被寒风掀开的皮肉偶尔抽搐几下,像垂死青蛙的腿。
他眯起右眼——左眼已经被凝固的血糊住——目光穿过摇曳的电缆,钉在三百米外那面膏药旗上。
月光此刻突然明亮起来,惨白的光瀑倾泻在林彦脸上。
他颧骨凸起的阴影里藏着两道深沟,那是这些天战火雕刻的痕迹。他的这副身体——陆言的身体,已经完全没有了年轻人的样子,这几天连轴转的战斗,给陆言原本年轻的脸颊,平添了太多的风霜!
他右眉骨上未愈的伤口又开始渗血,血珠顺着鼻梁滑到嘴角,却被林彦用舌头卷进口中。
铁锈味在口腔里漫开时,他看见一个鬼子军官,提着一把军刀,向自己所在方向,走了过来!
“散開!(散开!)”
嘶哑的号令刺破寒风。
林彦的瞳孔骤然收缩,他的眼瞳里,倒映出土黄色浪潮分流的画面。
最前排的士兵突然矮了半截——那是标准的战斗蹲姿,三十多支三八式步枪同时上抬,枪托抵肩的闷响连成一片。他们钢盔下的眼睛在月光下泛着冷光,像一群发现猎物的豺狗。
林彦的呼吸变得极轻。他注意到右侧有个戴眼镜的鬼子兵动作略显迟缓,那人扶眼镜时露出手腕上的佛珠。
林彦不自觉的冷笑。
在他经历过的三十六次,金陵沦陷中,也见过一些,自诩君子,信奉佛门,甚至不敢杀人的鬼子侵略者,可是在他们的长官,允许他们欺辱妇女,他们亲眼见识到自己的战友,烧杀抢掠,而不用付出任何代价后,他们很快也都沦为了屠夫……
他记得自己有一次抽到的角色,是一个身体羸弱的汉子,他有两个女儿,而自己患有肺痨……
他知道鬼子的残暴,所以早早的把自己那两个懂事的闺女,送进了安全区。
但他没想到!
那两个糊涂又孝敬的死丫头。
竟然因为放心不下自己这个得了肺痨,只能拖后腿的父亲,从安全区跑了回来……当时鬼子已经打进了金陵城,他再想把那两个丫头送回安全区,已经来不及了……
他带着那两个姑娘,东躲西藏,结果还是被鬼子发现了。
那群鬼子发现他们时,那狞笑的样子,让林彦现在回想起来,还觉得脊背发凉。
他不知道怎么去救那两个姑娘。
他的身体太羸弱了。
他抢不下来鬼子的步枪……
他四处张望,希望有什么人能来救他们……他当时也看见了一个手上带着佛珠的,鬼子军官……他把最后的希望,寄托在那个可能,信奉佛祖的鬼子军官身上。
他去拉那个带着圆眼镜,看上去白白净净,五官清秀,可能还信佛的鬼子军官的手。
哭嚎着,求他下令阻止他的手下!
他说着邪倭台语,哭得声嘶力竭……
作为一个穿越者,他本来是不应该,把希望寄托在鬼子身上的,但当时他实在是无能为力了……他那一次,抽到的角色是一个父亲,他总应该尽到做一个父亲的职责……
可那个该死的,看上去儒雅的,手上还戴着佛珠的鬼子军官,在看见,自己的两个闺女,被拉破衣衫后,露出的雪白肌肤后,脸上,竟然也露出,如看见了肥羊的饿狼般的表情,那是禽兽的表情……
他一把推开了自己,向着自己的那两个闺女走去。
当时的林彦,只觉得气血翻涌和疯了也没什么两样!
他疯魔般的去抢夺那鬼子军官手里的手枪,最后迎接他的,是鬼子们,打来的子弹……他死亡前,还在盯着自己的两个闺女……眼中都是怨恨!
他恨鬼子的侵略,恨弃城而逃的官吏,更恨无能为力的自己……
他在那时才知道……怨天怨地怨鬼神,都没有怨自己,来的强烈,来得痛彻心扉……
也是从那一次之后,他知道,鬼子就是一群披着人皮的狼!他们没有好东西,杀死任何一个都不冤枉。
他必须放弃一切幻想,随时准备战斗!
而就在这时……一声吼叫,从林彦的前方传来,伴随着刺刀出鞘的金属摩擦声!
“生きている者を探せ!(搜索幸存者!)”
林彦眯缝起双眼,他看见那些鬼子,开始有序的检查身体……
他看见距离自己最近的一个矮壮鬼子蹲下来,枪刺毫不犹豫地捅进一具川军尸体的腹部。刀尖搅动时发出黏腻的声响,冻硬的肠子被挑出来,在雪地上拖出暗红的轨迹。那个鬼子兵突然咧嘴笑了,缺了门牙的黑洞让他看起来像只腐烂的南瓜。
林彦的面色越发阴沉。
而与此同时,坦克引擎的轰鸣突然逼近。
林彦一抬眼,就看见一辆九七式坦克驶来,坦克的履带,碾过大夏战士的遗体,履带将冻硬的胳膊压成碎渣。炮塔上的观察窗开着,里面晃动着半张人脸——那是个年轻得过分的坦克兵,正用戴着白手套的手指敲击舱盖,节奏居然带着几分悠闲。
林彦的喉结滚动了一下。
“草你们的血妈!!!”
“你们这群畜生!”
他还看见坦克后面跟着三个工兵,探雷器的线圈扫过地面时发出嗡嗡的哀鸣。
而就在这时,三个工兵里,最瘦小的那个突然停下,从炸塌的掩体里拽出半截身子,那是个胸口还插着刺刀的大夏士兵。瘦小的工兵用靴尖踢了踢那张青紫的脸,突然抽出南部十四式手枪,对准太阳穴补了一枪。
枪声惊起了不远处的一只乌鸦。
林彦看着那黑点飞过月亮,翅膀拍打的阴影正好掠过发电机。
此刻风突然转向,林彦隐约听见,嚷着邪倭台语的声音。
“柳川閣下の遺体はまだ見つかっていない?(还没找到柳川阁下的遗体吗?)”
“柳川閣下は、おそらく大夏人に手に落ちたのでしょう。(柳川阁下,可能是落在了大夏人手里。)”
说话的是个佩参谋绶带的军官,他一边训斥着眼前的几个二等兵,一边用戴着白手套的手帕擦拭军刀。
他脚边躺着个大夏少年兵的尸体,被斩首的脖颈断面十分平整,像被锯断的树桩。
而就在这时,那名鬼子军官突然暴怒地踢飞那颗头颅,林彦听见牙齿碎裂的脆响。
“あの大夏兵たちは逃げたはずがない(绝不能让那些大夏兵逃掉!)”
……
林彦的眉头皱得越来越紧。
而就在这时,林彦的视野边缘突然闪过一道反光。
三十米外,三个搜索兵正呈扇形向发电机靠近。领头的曹长端着百式冲锋枪,枪管上挂着的膏药旗在风里猎猎作响。他们踩过弹坑的积水时,冰面碎裂的声音清晰可闻。
“ここに足跡がある!(这里有脚印!)”
而就在这时,一个年轻的二等兵突然蹲下,手指按在雪地上的血脚印上。
林彦的心跳漏了半拍——那是他刚才搬运炸药时留下的。
曹长立刻打了个手势,三人同时子弹上膛,枪口对准了发电机方向。
风停了。整个世界突然陷入诡异的寂静。
林彦听见自己的心跳声大得吓人,太阳穴的血管突突跳动。
他缓缓收紧握住摇柄的手指,关节发出轻微的咔响。这个动作牵动了肩胛骨的伤口,一股温热的液体顺着脊梁流下来,在腰间的炸药包上晕开。
林彦调整着呼吸,他不断测算着那群鬼子距离自己的距离。
二十米。
曹长做了个包抄的手势,三人突然加速。林彦能看清他们钢盔下滴落的汗珠,能闻到枪油混合着血腥气的味道。最危险的是左侧那个老兵——他始终保持着标准的战术动作,三八式步枪的刺刀在月光下闪着蓝光。
十米。
一个年轻的二等士兵突然被电缆绊了个趔趄。林彦看见他钢盔带子下露出的一缕黑发,那头发,让他想起,自己第一次见证金陵沦陷时,在金陵女子大学,看见的那些被鬼子欺负后,上吊自杀的女大学生……
这个联想让他手指微微发抖,摇柄上的铁锈簌簌落下。
五米。
曹长的皮靴踩碎了发电机旁的冰壳。林彦能看清他领章上的樱花纹样,能数清他下巴上的胡茬。这个距离甚至能听见对方喉咙里吞咽口水的声响。
“発電機をチェックしろ!(检查发电机!)”
曹长突然厉声喝道。
林彦看见他右手拇指打开了冲锋枪的保险,左手则摸向腰间的九七式手雷。时间在此刻被无限拉长……
林彦知道,是时候引爆了。
这群鬼子,大部分已经进入到了自己设置的陷阱范围中。
没有一丝犹豫,林彦猛地拽动了摇柄。
生锈的齿轮发出垂死般的尖啸,转轴摩擦迸出第一粒火星。
火星迸溅的瞬间,铜芯电缆突然绷直如弓弦。那粒黄豆大小的火星跳上浸透汽油的棉芯,火舌“唰”地窜起半人高,沿着电缆疯狂蔓延。林彦看见火焰在冻土上投出跳动的影子,像条赤练蛇游向二十米外的油罐。
轰!!!
第一个油罐炸开时,气浪将三个最近的鬼子兵直接掀飞。
那个戴佛珠的眼镜兵还在低头检查电缆,火焰突然舔上他的镜片。
林彦清晰地看见镜片在高温中扭曲融化,液态玻璃顺着他的脸颊流下,与突然爆裂的眼球混作一团。他张着嘴尖叫,火舌却从他口腔钻入,从鼻孔喷出,整个人瞬间变成一支人形火炬。
火焰顺着汽油痕迹窜向西侧弹药堆。
林彦数着心跳——三下、两下——当第一枚一百零五毫米的榴弹被引爆时,整个地面突然拱起半米高。冲击波呈环形扩散,将冻土块抛向三十米高空。那个踢飞头颅的参谋军官正举着军刀嘶吼,突然被横飞的弹片拦腰斩断。他的上半身还在空中旋转,肠子却已挂在附近的坦克炮管上,像面血腥的旗帜。
而原本躲在发电机后的林彦,已经顺势滚到指挥所旁边耸立的残破的墙壁后,趴在地上。
他舔了一下开裂的嘴唇!
“第二波。”
与此同时,成箱的榴弹开始连锁爆炸。
轰轰轰……
爆炸声接连不断。
林彦趴在地上,觉得面前像是爆发了世界末日。
九七式坦克的炮塔被整个掀飞,砸中后面整排队列。那个敲舱盖的年轻坦克兵刚探出头,就被飞旋的炮塔边缘削去天灵盖。他无头的身体还保持着攀爬姿势,颈动脉喷出的血柱足有两米高。
最惨的是呈扇形包抄的三个搜索兵。曹长的百式冲锋枪子弹被高温引爆,在他怀里炸开一朵金属花。那个被电缆绊倒的二等兵正趴在地上,冲击波将他像张纸片般掀起,拍在发电机铁壳上时,脊椎断裂的脆响甚至压过了爆炸声。而始终保持着战术姿势的老兵最可笑——他至死还端着三八式步枪,直到火焰将他烤成一具焦黑的持枪雕塑。
东侧油罐的二次爆炸将场面推向高潮。五百加仑航空汽油形成直径十五米的火球,将二十多个鬼子兵瞬间气化。林彦看见有个工兵在火球边缘挣扎,皮肤像蜡一样融化脱落,露出下面鲜红的肌肉组织。他徒劳地用手去拍打火焰,却只能甩出点点燃烧的脂肪。
爆炸冲击波将林彦前方,本就残破的断壁残垣也给撕裂……只剩下不多的残壁,护在林彦身前。
他侧脸贴着冻土,发现地面在持续震动。
三十米外,那个白手套军官的下半身还直挺挺站着,大肠从腹腔滑出,像条死蛇缠在军靴上。更远处,整箱的爆破筒被引爆,钢片如镰刀般收割着四散奔逃的士兵。有个鬼子拖着肠子爬过弹坑,突然被飞来的刺刀钉在地上,刀柄还在嗡嗡震颤。
当核心弹药库被引爆时,林彦感觉耳膜突然凹陷。那是种奇特的寂静,只见一朵蘑菇云缓缓升起,将方圆百米照得亮如白昼。碎裂的弹片在空中互相碰撞,发出风铃般的脆响。有块灼热的金属片擦过林彦脸颊,在他颧骨上犁出一道焦痕,他却感觉不到痛。
火焰旋风开始形成。十几个燃烧的鬼子兵被卷到半空,像一群滑稽的火鸟。那个曾补枪的瘦小工兵最幸运——他被气浪直接抛进尚未爆炸的炮弹堆,瞬间被炸成血雾,连惨叫都来不及发出。
林彦突然笑起来。他匍匐在地,身体已经干瘦得不成样子,但他笑得无比开怀,笑得浑身发抖,牙龈暴露在火光中。
血沫从嘴角溢出,在下巴上拉出细长的丝线。他看见自己布置的死亡陷阱完美运转,看见鬼子们在亲手制造的炼狱里哀嚎。这笑声牵动了他肩胛骨的伤,剧痛却让他笑得更欢——那些嵌入骨头的弹片,此刻正随着他的笑声微微震颤。
“漂亮!”
“太漂亮了!”
“这简直就是艺术!”
随后,林彦又看向那些阵地上,已经被烧得看不出模样的尸体……大夏军人的尸体,他想去寻找老坛酸菜的遗体,却发现自己已经找不到了。
他的眼角,此时终于滚下几滴热泪,和脸上的血混在一起。
“战友们,这样的烟火,有一天,会以百倍,万倍的威力,在这帮侵略者本土的家乡盛放!”
“战友们,你们看着吧!迟早有一天……没有人可以……”
“让我们下跪!”
“侮辱我们的家人!”
“砍下我们的头颅!”
“挑死我们的孩子!”
“没有人可以!”
“你们,在看吗?你们,在笑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