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章：杀红了眼

    皇甫音蹙眉看他：“怎么，要是本宫说知道此事，你要怎样？”

    宋泓远脸上有些不自然。

    “尤含霜始终是我的发妻，不知你是否能回来之前，我已决定与她共度一生。抬虞氏为平妻的事对含霜来说太突然，给她足够的时间，她会同意的。”

    在他看来那件事有更好的办法平衡，而不是直接杀了尤含霜。

    杀了他女儿的亲生母亲，两相互为仇敌。

    尤氏和拂衣，虞氏和子濯，都是他的妻子和儿女，手心手背都是肉，他夹在中间，实在艰难。

    皇甫音哼道：“你是在怪我回来坏了你的好事是吗？”

    宋泓远道：“我不是这个意思。”

    他出身贫苦，倾尽全部考中探花郎，得长公主赏识，两人互通心意。

    好景不长长，长公主被先帝指去北国和亲，他惆怅难解时，遇见了含霜。

    含霜知书达礼，善解人意，又家世显赫，出身怀昌国公府，她青睐他，是下嫁。

    这些年他能成为太傅，也不乏国公府的提携。

    对于含霜，在他心里有一个位置。

    他神情黯然，怕是想到了死去的尤含霜，皇甫音捏紧了指尖，一股醋意自心底迸发。

    “尤含霜的死，是虞氏善作主张动的手，你永远不知道一个母亲为了给自己的孩子谋划前程，可以做出什么事来。”

    当年她不知道有一天还能再回到天宸，临走前把挽星托付给虞氏，并给她指了一条路。

    让她想办法抓住宋泓远的心，倘若宋泓远愿意，允许她为宋泓远生儿育女。

    在那之前，虞氏是她的婢子，得到她的准允成为当朝太傅的女人，虞氏岂放过这个机会？

    虞氏怀孕后，得知是一名男孩，是宋泓远的第一个儿子，为了想让自己的亲生儿子成为太傅的嫡子，虞氏这才动了要杀死尤含霜取而代之的念头。

    她也正有此意，不过没有明说。

    挽星金枝玉叶，不可能让她一辈子为庶女，也需要嫡出的身份，于是她隐晦提点了虞氏。

    皇甫音没有正面回答宋泓远的问题，这句话却是将过错都推到了虞氏身上。

    宋泓远后悔，是他让虞氏怀了身孕，还是个男孩，让虞氏认为有了可以博弈的资本，才滋生了杀人越位的心思。

    说到底，是他害死了含霜。

    含霜一死，在拂衣心中埋下仇恨。

    拂衣杀了虞氏为含霜报仇，仇恨的种子又种在了他儿子的心里。

    宋泓远喟叹，他不敢让子濯知道是拂衣逼死了虞氏，姐妹反目，姐弟成仇，这不是他想看到的。

    听出宋泓远的弦外之音，宋挽星气得冲他发火：

    “父亲，母亲都被宋拂衣害死了，你却在这里责备母妃？还说这些话，母亲死了，你一点也不伤心吗？她对你来说算什么？”

    宋挽星面颊涨红，双目圆睁，胸口不住的上下起伏。

    皇甫音担心她的身体，对宋泓远道：

    “行了，过去的事多说无益，你去外面等着，本宫有事要与你说。”

    让宋泓远走开后，皇甫音对宋挽星道：

    “宋拂衣城府颇深，暗中有帮手，我把季嬷嬷和景桃留给你。”

    季嬷嬷懂药理，景桃武功高强。

    这次幸好她留了个心眼，让虞氏去给宋拂衣下毒。

    要是让挽星去做这件事，恐怕她也逃不脱宋拂衣的手段。

    安慰宋挽星躺下后，皇甫音来到院子。

    “最近太傅府发生的事挽星都告诉本宫了，你府里接连死去的人都与宋拂衣和她母亲的死有关。

    宋拂衣杀了虞氏，下一个目标很可能是挽星，你打算怎么办？两个都是你女儿，她们互相残杀，你帮谁？”

    知道是虞氏杀了尤含霜的时候，宋泓远就看清了目前的局面。

    他把之前接连死去的人梳理一遍，从虞氏和挽星的心腹开始，到虞氏服毒。

    “含霜死的时候挽星才六岁，她一个孩子，没有参与杀害含霜的事中，拂衣应当不会那么狠心要她的性命。”

    “应当？你把挽星的性命放在一个可能性上，就这么放心吗？宋拂衣已经杀红了眼，她会不会想如果不是虞氏母女，她母亲不会死，虞氏是为了她的一双儿女而除掉的尤含霜？而且万一她知道了你我的关系，你还觉得她会不会杀挽星？然后杀我，最后杀你？”

    皇甫音的话让宋泓远大脑有片刻的空白，他手心冒出冷汗。

    “我们的关系那么隐秘，她不可能知道。”

    这些年他从未与长公主走得亲近，也未表现过半分僭越。

    他与长公主的陈年旧事除了当年的那几个心腹，没人知道。

    “你不相信我的话，也不相信宋拂衣心狠手辣杀人如麻。好，现在我不逼你做抉择，等事情继续发展到必须让你决定选择宋拂衣还是挽星的时候，你必须选择挽星！”

    她走近宋泓远，用只有他能听到的声音提醒他：

    “我们才是一家人，宋拂衣是你早已抛弃了的弃子，保她还是保我们，和你的前程，和太傅府的一干老小，你心中自会决断，好好想想吧。”

    留下这句话，皇甫音愤然而去。

    虞氏的死宋泓远封锁了消息。

    府上少了一位主母，太傅府上下都知道出了大事，接连几日都有些沉寂。

    宋拂衣难得清静。

    这一日，她擦拭【漱玉】。

    此琴在接风宴上断弦之后，她送出去让斫琴师精心修复了。

    【漱玉】是母亲留给她为数不多的遗物，宋拂衣格外爱惜，打算弹一首试试音，萍儿双手背在身后笑眯眯的走了进来。

    “小姐，你猜奴婢刚才拿到了什么？”

    宋拂衣拨弄琴弦，没有抬头看她，语气温柔带着笑意：

    “什么事让你这么高兴？”

    萍儿拿出一个信封递到她面前。

    “是沈小侯爷，他派凌侍卫来给你送信，小姐快打开看看吧，一定是小侯爷想你了，给小姐写情书呢。”

    宋拂衣放下琴，接过信来看，上面写着：

    “有事相谈，请速来定远侯府一见。沈烬舟。”

    速去相谈，发生什么事了这么急？

    宋拂衣让徐嬷嬷把【漱玉】收好，带着萍儿乘了马车前往定远侯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