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 内讧

    10月31日晚，上海影城。

    李铵携主演汤薇、王力洪现身，出席《色戒》在大陆的第一场，也是唯一一场首映式。

    主创来到首映式现场，比预计迟到了半个小时。

    《色戒》首映式有意低调。

    以《色戒》的奖项成绩和讨论热度，一般来说，首映礼要在正式上映几天前举行，必然是红红火火，做足了宣传。

    然而《色戒》首映礼，只在上映前夜。

    作为电影男主演，也是绝对一番的梁超卫，缺席了首映式。

    给出的理由，是要拍摄《赤壁》，剧组不放人。

    这个理由是站不住脚的，《赤壁》剧组从开机各种事故频出。

    单是演员方面，周闰发宁愿去演了好莱坞海盗，金城武早就闹着合同到期离开，也不管电影拍没拍完。

    首映现场。

    李铵还是那种儒雅的气质，仿佛没有丝毫受到舆论影响，开玩笑道：“现场有很多王力洪的fans。”

    “我今天带《色，戒》来上海做全国的首映非常兴奋。”

    “它除了是一部中国片之外，主要的场景都在上海，尤其是上海电影制片厂。”

    “这部电影是我从一开始读张爱玲的小说《色戒》，就是我又爱又怕的题材，抗拒了很多年，终于不能再抗拒了。”

    “而且我心里面不大敢相信能在中国拍成这样一部电影，我觉得这是个很巨大的工程，今天终于把它完成了。”

    “除了我自己的挣扎和努力，感谢所有工作人员对这个片子的投入。很高兴很多工作人员都在这里和我分享这个电影。”

    李铵特别感谢SH市政府，并对SH市民表示抱歉，因为在拍摄的时候“常常阻碍交通，给市民带来不安”。

    如果是前世，李铵到此就结束了。

    但是在这一世，因为沈善登的出现，《色戒》上映前，被架了上去。

    李铵没有表面那么平静。

    无处可躲。

    李铵没有直接回应，但间接为自己辩解。

    “拍摄《色戒》是为了抢救一段可能会被逐渐被人们所淡忘的历史，是为了还原原著作者张爱玲所亲身经历的山河破碎、国土沦丧、积贫积弱、战火频仍的中国近代史的面貌，如果我这一代人不拍后人就没机会拍了。”

    说完这话，李铵就不再多说。

    作为女主的汤薇，身着银灰色吊带拖尾晚装，头戴闪亮细发卡。

    《色戒》全球首映以来，梁超卫几乎消失，汤薇作为女主角的话题最多。

    从下车到最后在影厅和观众见面，汤薇一直面带温和的微笑。

    李铵的笑容里面，总是有着淡淡的忧愁，汤薇的微笑，便没有忧愁。

    她从默默无闻，到跻身片酬150万的女星行列，只用了一部电影。

    可谓是一步登天。

    和王力洪的活泼兴奋截然不同，汤薇步态缓慢轻柔，带着端庄、古典气质。

    发言之前，汤薇先深深地向台下的观众鞠了一躬，然后是羞涩地别过头，整理了几秒钟心情，才开口：“我现在特别激动，终于回到自己的地方。”

    “我是杭州人，这离我很近，这里的空气都是我熟悉的。”

    “而且在这里，在这部戏里面，我经历了人生最大的一个转折，很难忘在上海的每一天，今早一到这里我赶紧出去看了一下。”

    “很喜欢上海，希望大家喜欢我们的电影，喜欢我的角色王佳芝。”

    《色戒》的首映礼，就在气氛诡异中结束了。

    红毯亮相和影厅与观众互动两个环节，时间加一块也就20分钟左右。

    隔空喊话的导演，缺席的男主演，嘻嘻哈哈在状态外的王力洪。

    当然，也有恋恋不舍的汤薇。

    李铵和王力洪走出影厅的时候，她还在时不时地回头望着观众席。

    每一步都走得比开始更加缓慢，让人觉得她好像想把这一段路走上半个世纪。

    因为《色戒》，男友田雨和她分手了，艺术和人性无法面对所有的质疑。

    似乎，今天以后再也难回到今天。

    从此以后，她可以对外称自己是中国演员，但她再也不是中国演员。

    但是要让汤薇回到默默无闻的时候，她更是不愿意。

    她也不愿意回到今天。

    ......

    翌日。

    11月1日。

    一片争议中的《色戒》上映。

    而《督公》昨天送审，第二天龙标就拿到了。

    过审非常快，电影局方面开了绿灯。

    有人为《色戒》放行，自然也有人反对。

    公道自在人心，得道者多助。

    所以，当《色戒》端上来，争议不仅没有消失，反而更大了。

    “文化界这些‘自由人’‘世界人’确实承担不了历史责任，靠不住！”

    “给汉奸整容。”

    “用肉色混淆了中国近代的大是大非，用肉色呈上西方主子喜爱的小贡品。”

    不乏直指李铵的批评。

    “都说学贯中西，我看他是下跪！”

    学者、电影专家也站出来发声。

    批评《色戒》中床戏、色情、成分和尺度，对美化汉奸和王佳芝进行批驳。

    就算之前为李铵说话的，一些文艺电影爱好者，也不能接受。

    因为《色戒》就是之前“周奇峰”炮轰的那样，甚至因为李铵的才华，比之原著更为严重。

    “虽然李铵导演解释‘不是想美化汉奸，他要表达的是在那种社会背景的时代里，人性的无奈，痛苦着然后挣扎......”

    “可是大众在看这部电影的时候看到了什么？”

    “汉奸眼神坚定，风流倜傥。抗日女英雄被汉奸用肉体和钻石征服。爱国人士个个像傻瓜，而且自私猥亵......”

    “也许导演的重点真的不在这方面，但是他已经强烈地传递了这个符号.....”

    《色戒》过于罕见，超级罕见。

    但凡有点基本道德，就很难接受。

    《色戒》这样的立场，因为李铵的影响力，传递给世界的是什么信号？

    好比523一帮子人玩的那种邪典“艺术”一样，这就是向西方献媚，加强西方鄙视链，还是循环辩证。

    因为身为中国“文化精英”是这样的，说明鄙视没错，就该鄙视。

    如果西方是赢，循环赢，中国这边就是输，循环输。

    这样的一部电影，抛开大是大非，只谈小民尊严，只考虑利益，也让人无法接受。

    .......

    “怎么会这样？

    蒋志强看着一边倒的舆论，感觉受到了压迫：“触目惊心啊，触目惊心啊，这是扣帽子，这是破坏大好发展局面！”

    催促上影的人：“你们说句话啊，你们领导呢？”

    “我正在和领导沟通。”上影之前是副厂长跟进，现在换成了一个年轻人，没有权限。

    蒋志强又问中影方面的人要支持：“中影呢，你们也赚钱啊？”

    中影也有话说：“我们就负责发行，惯例如此，而且《色戒》片子我们十月底才拿到手的。还是李铵导演自己操刀剪辑的。”

    言下之意，不要沾边，和中影没关系。

    蒋志强感觉不对劲，不对劲啊！

    怎么都在甩锅，局面到了这一步了吗？

    但国际大导演，奥斯卡最佳导演，威尼斯金狮两连冠，内地各方面畅通无阻，明明是优势在我啊！

    下午。

    等李铵回到酒店，蒋志强心中更加不安。

    李铵一副失魂落魄的样子。

    “怎么了？”蒋志强有了很不好的预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