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八章乱葬岗守墓人
类别:
女生频道
作者:
风流萧书生字数:5761更新时间:25/08/03 13:21:31
林夏的越野车碾过最后一段碎石路时,仪表盘的指针正卡在下午三点十七分。副驾驶座上的陈婷突然攥紧了安全带,指节泛白如出土的碎骨。
“那老头还在。” 她声音发颤。
林夏顺着她的视线望去,乱葬岗入口的老槐树下,守墓人佝偻的身影像枚生锈的图钉,把铅灰色的天空钉在起伏的坟包上。三天前他们初次勘察路线时,这抹身影就在同样的位置,蓝布褂子被山风掀起边角,露出里面打满补丁的旧棉絮。
越野车停稳的瞬间,后车厢传来张晓虎的爆粗口:“他娘的这鬼地方手机真没信号!” 话音未落,韦蓝欣的尖叫刺破车厢 —— 她放在车顶的电磁探测仪正发出刺耳鸣叫,屏幕上的波形图乱成一团毛线。
“别动!” 任东林推了推滑到鼻尖的眼镜,这位省考古所的研究员此刻正扒着后窗玻璃,“那不是干扰,是规律性脉冲。” 他忽然转身翻出背包里的频谱分析仪,数据线刚插上探测仪,车外就传来木棍拄地的笃笃声。
守墓人站在车门前,枯槁的手掌搭在车窗上,老年斑像干涸的血渍布满手背。他的眼珠浑浊如蒙尘的玻璃珠,却精准地掠过每个人的脸,最后停在林夏脸上。
“你们不该来。” 他的声音像是从生锈的铁管里挤出来的,“这里的东西,认生。”
陈婷突然剧烈咳嗽起来,林夏注意到她脖颈处浮出几道淡青色的血管,像蚯蚓般蠕动。三天前他们在县城旅馆碰面时,这位民俗学研究生还好好的,此刻她正慌乱地翻找背包,退烧药和止咳糖浆撒了一地。
“让开。” 张晓虎猛地推开车门,他扛着折叠铲的胳膊上纹着过肩龙,“我们拿了批文的,考古队的任老师在这儿,轮得到你个看坟的多嘴?”
守墓人没动,只是缓缓抬起另一只手。那只手的食指缺了半截,断口处结着黑褐色的痂。“民国二十七年,这里埋了三百二十一个人。” 他的目光扫过远处连绵的坟包,那些土丘大多没有墓碑,只有歪歪扭扭的木牌在风里摇晃,“去年冬天,有帮年轻人来拍短视频,挖开第三个坟包就疯了两个。”
任东林突然按住张晓虎的肩膀,这位五十岁的考古学家鬓角已染霜白:“老人家,我们是来做文物普查的。县志记载这里可能有明代卫所遗址。” 他掏出工作证,塑料封皮在阴风中哗啦啦作响。
守墓人的视线在证件上停留片刻,忽然扯起嘴角笑了。那笑容比哭更瘆人,露出半截黄黑的牙齿:“卫所?这里埋的东西,比明朝老得多。” 他转身朝岗子深处走去,蓝布褂子在坟包间起伏,像一叶漂在冥河上的破船。
韦蓝欣突然 “哇” 地哭出声。这位戴着金边眼镜的物理系博士指着探测仪:“脉冲频率变了…… 和我在实验室模拟的地磁场异常完全不一样。” 屏幕上的波形正以诡异的规律起伏,像某种缓慢跳动的心脏。
林夏注意到陈婷正偷偷往嘴里塞药片,她苍白的手指在颤抖。三天前在旅馆分配任务时,这个总抱着《荆楚岁时记》的姑娘突然说自己祖父曾是这一带的猎户,临终前反复念叨 “槐树下的眼睛”。
“先搭营地。” 林夏抓起登山包,“张磊跟我去捡柴火,苏晴架摄像机,李医生先给陈婷做个体检。” 他的目光掠过人群最后落在孙运清身上,这位七十岁的地方志办公室退休干部正盯着守墓人消失的方向,浑浊的眼睛里闪过一丝惊惧。
“小林啊,” 孙运清突然开口,他拄着的红木拐杖在碎石地上敲出急促的点,“我年轻时听老辈说,这乱葬岗底下是座宋代的万人坑。靖康年间金兵屠城,尸骨堆了三层楼那么高。”
张晓虎嗤笑一声将帐篷杆插进地里:“孙老您就是迷信,这年头还信这些?” 话音未落,他猛地捂住脚踝,脸色瞬间惨白如纸,“什么东西?”
众人循声望去,只见一条手腕粗的黑蛇正从他裤管里钻出来,鳞片在阴沉的天光下泛着幽蓝。李婉儿眼疾手快地抽出登山杖,这位市中心医院的急诊科医生动作利落如猎豹,杖尖精准地钉在蛇七寸处。
“是黑眉锦蛇,无毒。” 李婉儿蹲下身仔细查看,突然 “咦” 了一声,“这蛇的鳞片……” 她用镊子夹起一片脱落的蛇鳞,阳光下竟透出诡异的血色纹路。
苏晴的相机快门连响,这位时尚杂志的摄影师此刻却忘了调整光圈:“林队你看那边!” 她手指的方向,老槐树的虬结枝干间,不知何时挂满了白色布条,风一吹哗啦啦作响,像无数只招魂的手。
林夏的眉头拧成了疙瘩。他从军用水壶里倒出半杯白酒,猛地泼在营地中央的空地上。酒液渗入泥土的瞬间,竟腾起一缕淡青色的烟雾,隐约传来婴儿啼哭般的尖啸。
“不对劲。” 任东林的声音带着不易察觉的颤抖,他正用洛阳铲探查土层,铲头带出的泥土里混着几片碎骨,“这土是新翻的,最多不超过三个月。”
陈婷突然指着守墓人消失的方向尖叫:“他在那儿!” 众人望去,只见那抹蓝布身影正站在一座孤坟前,手里拿着个黑陶罐,正往坟头淋着什么液体,暗红色的水流在枯黄的草叶间蜿蜒,像蚯蚓般钻进泥土。
“他在祭拜。” 孙运清的声音发飘,“那是座衣冠冢,民国三十一年立的,县志里记过,埋的是个难产而死的戏子。”
张晓虎扛着工兵铲就要过去,被林夏一把拉住:“别冲动。” 他摸出军用匕首削了根树枝,“这里的规矩,不看不问不碰。” 话音刚落,一阵阴风突然卷起地上的尘土,帐篷的防风绳 “嘣” 地绷断,帆布被撕裂的声音像女人的哭泣。
李婉儿突然抓住林夏的胳膊,她戴着乳胶手套的手心全是冷汗:“陈婷的体温快四十度了,而且……” 她压低声音,“她后颈的皮肤下,好像有东西在动。”
林夏掀开陈婷的衣领,倒吸一口凉气。原本淡青色的血管此刻已变成紫黑色,像一条条活虫在皮下蠕动,形成诡异的网状纹路,终点竟是后颈正中央的一个淡红色印记,形状像朵绽开的梅花。
“这是……” 任东林突然脸色大变,他从背包里翻出本泛黄的线装书,封面上写着《楚地异闻录》,“书上记载过,崇祯年间黄州府有瘟疫,死的人都长这种‘梅纹印’。” 他手指飞快地翻动书页,“说是怨气积在骨髓里,化成了‘血蛊’。”
韦蓝欣的探测仪突然发出刺耳的警报,屏幕上的波形图变成一条直线,紧接着 “滋啦” 一声冒出黑烟。“电磁脉冲消失了。” 她声音发颤,“就像…… 就像被什么东西吸走了。”
苏晴的相机突然自动连拍,取景器里,老槐树下的守墓人正缓缓转过身,脸上的皱纹里不知何时爬满了黑色纹路,像干涸的血河。而他手里的黑陶罐,正渗出暗红色的液体,在地面汇成小小的溪流,朝着营地的方向蜿蜒。
林夏突然想起三天前在县城旅馆,陈婷醉酒后说的胡话。她说祖父临终前攥着她的手,反复念叨 “别碰槐树下的陶罐,里面封着唱戏人的魂”。当时只当是老人的胡话,此刻却像冰锥刺进林夏的后颈。
“收拾东西,立刻撤!” 林夏的声音打破死寂,他突然注意到太阳不知何时被乌云遮住,明明才下午四点,天色却暗得像黄昏。远处的坟包在暮色中变成一个个模糊的黑影,仿佛随时会站起来。
张晓虎刚扛起行军锅,脚下突然一软,整个人摔在地上。他手忙脚乱地爬起来,惊恐地指着地面:“土里…… 土里有手!” 众人望去,只见他刚才摔倒的地方,泥土正缓缓隆起,五只惨白的手指从土里伸出来,指甲缝里塞满了黑泥。
任东林突然瘫坐在地,他手里的洛阳铲掉在地上,铲头沾着的碎骨上,竟有清晰的齿痕。“是…… 是啃食的痕迹。” 老教授的声音抖得不成样子,“这不是野兽咬的,是人牙印!”
孙运清突然从怀里掏出个黄布包,颤抖着打开,里面是块发黑的玉佩,刻着 “婉娘” 二字。“那是我祖奶奶的坟。” 老人的眼泪混着鼻涕往下流,“她就是那个戏子,当年…… 当年是被活埋的!”
林夏的太阳穴突突直跳。他突然明白守墓人往坟头淋的是什么了 —— 那暗红色的液体,是朱砂混着黑狗血,民间用来镇压邪祟的法子。而那座衣冠冢的方向,正是陈婷后颈梅纹印指向的位置。
“陈婷!” 林夏猛地回头,却发现刚才还在帐篷边发抖的姑娘不见了。地上只留下她的背包,拉链敞开着,里面的《荆楚岁时记》被撕得粉碎,每一页上都用红笔写满了同一个字:还。
苏晴的相机 “啪嗒” 掉在地上,镜头摔得粉碎。她指着老槐树的方向,嘴唇哆嗦着说不出话。众人望去,只见陈婷正站在树下,背对着他们,身上的冲锋衣不知何时换成了件暗红色的旗袍,裙摆上绣着的梅花在暮色中像滴着血。
“她在唱戏。” 孙运清的声音像被砂纸磨过,“是《霸王别姬》的调子,我祖奶奶最拿手的戏。”
陈婷缓缓转过身,脸上带着诡异的笑容,原本清澈的眼睛此刻一片浑浊。她张开嘴,发出的却不是自己的声音,而是个娇柔婉转的女声,带着浓浓的戏腔:“奴家等了七十年,总算有人来陪了……”
张晓虎举起工兵铲就要冲过去,被李婉儿死死抱住:“别碰她!她的瞳孔放大,脉搏微弱,可能是中了某种神经性毒素!” 这位急诊科医生的声音发颤,“而且她的指甲,在变黑!”
林夏突然想起守墓人说的话,民国二十七年,三百二十一个人。他掏出手机调出计算器,手指飞快地敲击:民国二十七年是 1938 年,到今年正好八十四年。321 加 84,等于 405。这个数字像道闪电劈进脑海 —— 陈婷后颈的梅纹印,正好是五瓣。
“任老师!” 林夏大喊,“县志里记没记过,那个戏子是哪年死的?”
任东林手忙脚乱地翻书,手指在泛黄的纸页上滑动:“记了记了!民国三十年,也就是 1941 年,死于产后大出血!”
1941 加 84,正好是 2025。林夏的后背瞬间被冷汗浸透。他突然明白那电磁脉冲的规律了 —— 和女性月经周期完全一致,而陈婷的生理期,正是今天。
“韦博士!” 林夏转向物理系专家,“你带的超导磁体还能用吗?”
韦蓝欣愣了一下,随即反应过来:“理论上可以产生强磁场,但电池只够维持十分钟!” 她手忙脚乱地从防震箱里取出仪器,金属外壳在暮色中泛着冷光。
“张晓虎,搭三角架!” 林夏的声音异常冷静,“苏晴,把所有照明设备都打开!李医生,准备肾上腺素!孙老,那个玉佩能借我用一下吗?”
老槐树底下,陈婷 —— 或者说附在她身上的东西 —— 正缓缓举起双手,老槐树枝干上的白布条突然全部绷直,像拉满的弓弦。远处的坟包开始剧烈震动,泥土簌簌落下,隐约传来无数人的叹息声,汇聚成潮水般的呜咽。
守墓人不知何时站到了营地边缘,蓝布褂子上沾满了暗红色的液体。他看着林夏,浑浊的眼睛里第一次露出清晰的情绪 —— 不是恐惧,而是悲悯。“没用的。” 他说,“每年秋分前后,她都要找个替身。”
“今天不是秋分。” 林夏盯着他的眼睛,“还差十五天。”
守墓人突然剧烈咳嗽起来,咳出的痰里带着血丝:“今年闰二月,节气早……” 他指了指天空,乌云裂开道口子,露出惨白的月亮,“你看,月晕都红了。”
林夏抬头望去,果然,月亮周围罩着圈诡异的红晕,像染血的纱布。他突然想起小时候奶奶说过的话:月晕红,鬼门开,生人莫近乱葬台。
“启动磁体!” 林夏将玉佩系在超导磁体的正极上,“目标老槐树,功率开到最大!”
韦蓝欣按下启动键的瞬间,仪器发出嗡鸣,周围的空气仿佛都在震颤。老槐树下的陈婷发出凄厉的尖叫,身上的旗袍寸寸碎裂,露出的皮肤上,紫黑色的血管像被烧红的铁丝烫过般缩回皮下。
“就是现在!” 林夏抓起玉佩冲过去,在强磁场的作用下,玉佩发出耀眼的白光。他猛地将玉佩按在陈婷后颈的梅纹印上,接触的瞬间,传来烤肉般的滋滋声,一股黑烟从陈婷头顶升起,凝成个模糊的女人身影,穿着褪色的戏服,怀里抱着个死婴。
“七十年了……” 女人的声音凄厉而怨毒,“我等得好苦……”
“你的孩子,已经转世了。” 林夏盯着她的眼睛,声音沉稳,“孙老就是你丈夫的侄孙,这玉佩是你当年的嫁妆,对不对?”
女人身影剧烈晃动,怀里的死婴突然睁开眼睛,竟是两个黑洞洞的窟窿。守墓人突然冲过来,将手里的黑陶罐猛地摔在地上,暗红色的液体溅了女人身影一身,发出更剧烈的滋滋声。
“她不是要替身。” 守墓人咳着血说,“她是要找当年害死她的人…… 那个接生婆,是陈婷的姑奶奶!”
陈婷突然浑身一软倒在地上,李婉儿立刻冲过去注射肾上腺素。女人的身影在强磁场和狗血的双重作用下逐渐稀薄,她绝望地伸出手,指向守墓人:“是你…… 一直都是你……”
守墓人摘下草帽,露出光秃秃的头顶,天灵盖上有个狰狞的疤痕:“我是当年的学徒,没能救你……” 他从怀里掏出个用油布包着的东西,打开一看,是个绣着梅花的婴儿襁褓,“我把孩子埋在了后山,每年都给你上坟……”
女人的身影定定地看着襁褓,原本怨毒的眼神渐渐变得悲伤。强磁场的嗡鸣越来越弱,韦蓝欣大喊:“电池快耗尽了!”
林夏突然想起什么,掏出军用匕首割破手掌,将血滴在玉佩上:“我爷爷是新四军军医,当年在这一带打过游击,救过不少人。” 他举着滴血的玉佩,“这份功德,能不能换她一个超生?”
玉佩突然爆发出刺眼的光芒,女人的身影发出一声悠长的叹息,像终于放下了什么。她最后看了眼守墓人,又看了眼地上的陈婷,渐渐化作点点荧光,被风吹散在暮色中。
超导磁体的嗡鸣戛然而止,周围陷入死一般的寂静。只有远处的坟包还在微微震动,像疲惫的呼吸。
守墓人瘫坐在地上,大口喘着气,从怀里掏出个药瓶,倒出几粒白色药片塞进嘴里:“肺癌晚期,活不了多久了。” 他对林夏笑了笑,“谢谢你,让她走得安心点。”
陈婷悠悠转醒,后颈的梅纹印变成了淡淡的疤痕。她茫然地看着周围:“我…… 我怎么了?”
任东林正在检查那座衣冠冢,突然发出惊呼:“这里面是空的!” 他用洛阳铲探了探,“下面有通道,像是人为挖的!”
林夏走到守墓人身边,递给他一瓶水:“为什么不早说?”
老人喝了口水,眼神浑浊:“说了你们会信吗?” 他指了指那座孤坟,“当年日本人抓了批戏班子的人,就在这儿活埋的。她不是难产死的,是被刺刀挑开了肚子……”
孙运清突然老泪纵横,他颤抖着抚摸那顶婴儿襁褓:“祖奶奶…… 原来你这么苦……”
远处的天边泛起鱼肚白,第一缕阳光刺破乌云,照在乱葬岗上。那些狰狞的坟包在阳光下显得平和了许多,老槐树枝干上的白布条不知何时飘落了,露出枝桠间筑着的几个鸟窝。
林夏看着守墓人佝偻的背影,突然明白他为什么一直守在这里。不是为了阻止什么,而是为了赎罪,为了等待一个能让冤魂安息的契机。
“我们会把这里的情况上报。” 林夏说,“文物局会来进行保护性发掘,也会为这些遇难者立块纪念碑。”
守墓人摇摇头:“别挖,就让他们安安静静地待着吧。” 他站起身,慢慢走向乱葬岗深处,“我还能守一阵子…… 等我走了,就让这些树,这些草接着守。”
越野车驶离乱葬岗时,林夏回头望了一眼。朝阳下,那抹蓝布身影正坐在老槐树下,背靠着树干,像一尊风化的石像。陈婷在后座睡得很沉,后颈的梅花疤痕在阳光下泛着淡淡的金光。
任东林突然指着窗外:“你们看!” 众人望去,乱葬岗上空的空气里,仿佛有无数细小的光点在飞舞,像萤火虫,又像飘落的星子。
孙运清喃喃自语:“是他们在道谢呢……”
林夏踩下油门,越野车卷起尘土,将那段惊心动魄的经历抛在身后。后视镜里,老槐树的影子越来越小,最终消失在蜿蜒的山路尽头。他知道,有些秘密,注定要永远埋在那里,与青山为伴,与岁月同眠。
车过半山腰时,苏晴突然 “呀” 了一声:“我的相机!” 她翻遍了背包,“最后那张照片不见了!就是守墓人站在槐树下的那张!”
韦蓝欣的脸色变了变,她调出仪器的日志:“磁体启动时,记录到一次超强能量爆发……” 她的声音有些发飘,“能量特征…… 和三个月前探测到的暗物质信号完全一致。”
林夏的目光落在仪表盘上,时间正好是早上六点整。车窗外,山雾渐渐散去,露出漫山遍野的野菊花,金灿灿的一片,像铺展开的阳光。他突然想起守墓人最后说的话:
“每朵花开,都是亡魂在笑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