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二章废弃药厂日本飘(二)

类别:女生频道 作者:风流萧书生字数:6420更新时间:25/08/03 13:21:31
    “这是…… 她儿子的。” 阿爸的声音哽咽了,“当年她儿子被抓走时,就戴着这个。”

    哑巴阿婆瘫坐在地上,用头撞着岩壁,发出咚咚的声响。我把长命锁塞进她手里,她紧紧攥着,指节因为用力而发白,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落在布满灰尘的地上。

    就在这时,火把突然摇曳起来, cave 深处传来一阵悉悉索索的声响。阿爸把我护在身后,举起了手里的砍刀 —— 那是他砍柴用的,刀刃上还沾着树脂。

    一个黑影从暗处窜了出来,扑向火把。阿爸挥刀砍去,却砍了个空。借着晃动的火光,我看清那是只猴子,身上的毛秃了大半,皮肤呈现出不正常的暗红色,嘴角还流着涎水。

    “是试验品。” 阿爸的声音有些发抖,“日本人用猴子做过实验。”

    猴子发出一声尖锐的嘶叫,转身跑进了 cave 深处。我们跟了过去,发现 cave 尽头有个岔路口,左边的通道里透出微弱的光线。

    走近了才发现,光线是从一个地洞里透出来的,地洞上方架着块木板,木板上有个能容一人通过的洞口。阿爸趴在地上,用火把往下照了照,大喊道:“松本健一!”

    下面传来一阵微弱的回应,像是有人在**。阿爸把绳索系在岩壁的石笋上,率先跳了下去。我和哑巴阿婆也跟着跳了下去,发现这里是个更大的 cave,地上铺着铁轨,上面停着几节废弃的车厢。

    松本健一躺在一节车厢旁边,腿上插着块碎玻璃,鲜血浸透了卡其色的裤子。小林医生跪在他身边,正用绷带给他包扎,白大褂上沾满了血污。

    “你们怎么来了?” 小林医生的声音很平静,像是没看见我们手里的砍刀,“这里很危险,快离开。”

    “危险?” 阿爸举起砍刀,指着那些车厢,“你们日本人在这里干的好事,还敢说危险?”

    松本健一挣扎着想要站起来,却疼得倒吸一口凉气。他指着车厢,艰难地说:“里面…… 有疫苗…… 很多很多……”

    我走到车厢门口,用力拉开门。里面果然堆满了铁皮盒子,和之前看到的一模一样,只是数量更多,堆得像座小山。盒子上的蛇形花在火把的映照下,像是活了过来。

    “这些疫苗,能救很多人。” 小林医生站起身,脸上沾着血,却带着种异样的坚定,“当年我祖母留下的,她知道战争会带来瘟疫,所以偷偷研制了这些。”

    “那你们为什么要躲在这里?” 我盯着她的眼睛,“还有那只猴子,是怎么回事?”

    小林医生的眼神闪烁了一下,像是被什么东西刺痛了。“我们发现这里有病毒泄漏,那只猴子就是被感染的。” 她的声音有些发颤,“我们在研究解药。”

    就在这时, cave 突然剧烈摇晃起来,石块从头顶落下,砸在铁轨上发出刺耳的声响。阿爸大喊一声:“快跑! cave 要塌了!”

    我们扶着松本健一,拼命往地洞的方向跑。身后的车厢在摇晃中倒塌,铁皮盒子滚落一地,疫苗摔得粉碎,散发出刺鼻的气味。

    当我们从山洞里爬出来时,身后传来惊天动地的巨响,鹰嘴崖的半个山体都塌了下去,将那些罪恶与秘密永远埋在了地下。

    松本健一靠在岩壁上,脸色惨白。他从怀里掏出个录音笔,递给我。“这是我在 cave 里找到的,是你阿爷的声音。”

    按下播放键,里面传来阿爷苍老的声音,夹杂着电流的杂音:“…… 日本人用活人做实验,我亲眼看见他们把村东头的王二娃绑在手术台上,切开他的肚子…… 我没办法,只能帮他们干活,不然全家都得死…… 那些疫苗,是用我们村人的血做的……”

    录音突然中断,只剩下沙沙的电流声。哑巴阿婆抱着长命锁,在一旁无声地流泪。风从峡谷里吹过,带着黑水河的腥气,像是无数冤魂在哭泣。

    “我会把这些都公之于众。” 松本健一的声音里带着种沉重的决心,“不管付出什么代价。”

    小林医生从背包里掏出个小瓶子,递给我。“这是抗病毒血清,也许以后用得上。” 她的眼神里有种复杂的情绪,“对不起。”

    我接过瓶子,冰凉的触感从指尖传来。看着他们一瘸一拐地消失在山路尽头,我突然想起阿爷说过的一句话:“仇恨就像种下的毒草,不除根,永远都会发芽。”

    回到村里,我把录音笔交给了村支书。没过多久,省里就派来了调查组,在药厂遗址和鹰嘴崖进行了大规模挖掘,挖出了很多尸骨和实验记录。报纸上登了新闻,标题很醒目:《滇西边境发现日军生化武器遗址》。

    哑巴阿婆在那天之后就病倒了,躺在床上不吃不喝,只是抱着那个长命锁。我每天去给她喂药,她总会抓住我的手,指着窗外的远山,眼睛里满是期盼。

    一个月后,哑巴阿婆去世了。临终前,她把长命锁塞给了我,又指了指地图上的断魂桥。我明白她的意思,她想让我把她和她儿子葬在一起。

    在断魂桥的废墟旁,我挖了个坑,把长命锁埋了进去。旁边,是阿爸找到的她儿子的尸骨,只剩下一副骨架,上面还残留着铁链的痕迹。

    撒下最后一把土时,我看见松本健一和小林医生站在远处的山坡上,他们的身影在夕阳下拉得很长。松本健一手里拿着个花圈,上面系着白色的丝带,在风中轻轻摇曳。

    也许,有些秘密注定要被揭开,有些仇恨注定要被化解。就像那片曾经沾满鲜血的土地,如今又长出了新的茶树,在阳光下泛着嫩绿的光。

    而那个装着抗病毒血清的小瓶子,我把它放进了樟木箱,和那张泛黄的地图放在一起。我知道,只要这些东西还在,那段历史就不会被遗忘。

    山雾又开始弥漫,笼罩着龙塘村,像是给这个饱经沧桑的村庄蒙上了一层神秘的面纱。而那些隐藏在雾里的故事,还在等待着被人倾听。

    松本健一的邮件是在霜降那天收到的。我蹲在火塘边给阿爸煎药,手机放在灶台上,屏幕突然亮起时,火苗正舔舐着砂锅底的药渣,散发出苦涩的气息。

    邮件附件是张扫描件,泛黄的和纸上画着个诡异的符号 —— 蛇形花缠绕着十字,花瓣里嵌着三个极小的日文假名。我用沾着药汁的手指放大图片,突然想起铁皮盒里那些疫苗标签,边缘都印着相同的图案。

    “阿爸,你见过这个吗?” 我把手机递过去。他正用竹镊子翻动药渣,闻言抬眼瞥了瞥,镊子 “当啷” 一声掉进药渣堆里。

    “昭和十七年的冬天,日本人在祠堂门口烧过这种符号的旗子。” 阿爸的声音像是被砂纸磨过,“那天他们带走了六个孕妇,说是去药厂做检查,再也没回来。”

    药锅里的药汤突然沸腾起来,褐色的泡沫溢出砂锅,溅在通红的炭火上,发出滋滋的声响。我慌忙关火,却被蒸腾的热气烫到手腕,起了串细密的水泡。

    三天后的清晨,村口来了辆墨绿色的越野车。我背着竹篓去采冬茶时,正撞见两个穿黑色西装的***在老榕树下,其中一个举着望远镜往药厂遗址的方向张望,另一个手里捏着张照片,照片上正是松本健一邮件里的符号。

    他们的皮鞋擦得锃亮,与满是泥点的青石板路格格不入。看见我经过,举望远镜的男人突然开口,普通话里夹杂着生硬的卷舌音:“请问,松本健一先生是不是来过这里?”

    我攥紧竹篓背带,铜铃在晨雾里轻轻摇晃。阿爸说过,霜降之后常有陌生人进山,有的是来寻宝的,有的是来掩盖罪证的。上个月就有个戴金丝眼镜的男人,给村支书塞了个厚厚的信封,打听药厂遗址的挖掘进度。

    “不认识。” 我低头绕过他们,茶树叶上的露水打湿了睫毛,“我们村不招待外人。”

    穿西装的男人突然抓住我的胳膊,他的手套是黑色的皮制,指尖冰凉如铁。“我们是日本东亚历史研究所的,” 他掏出个银色徽章晃了晃,“有重要的事找松本先生。”

    我猛地甩开他的手,竹篓里的茶篓子掉出来,滚落在他们锃亮的皮鞋旁。其中一个男人弯腰去捡,我看见他后腰别着的东西 —— 不是钱包,是块黑色的枪套轮廓。

    “哑巴阿婆的坟在那边。” 我突然指向村西的方向,他们果然顺着我指的方向望去。趁这功夫,我抄起竹篓就往茶园跑,晨露打湿的山路很滑,好几次险些摔倒。

    跑到茶园深处的巨石后,我才敢回头。那辆墨绿色的越野车已经开到了药厂遗址门口,两个黑衣人正站在断墙前比划着什么。其中一个蹲下身,用手指在地上画着那个蛇形花符号。

    手机在裤兜里震动起来,是个陌生号码发来的短信,只有一行字:“他们是特高课的后裔,小心。” 发件人显示是小林医生。

    我突然想起松本健一邮件里的另一句话:“我在东京档案馆发现份档案,你阿爷曾是药厂的药剂师,编号 731-42。” 当时只当是翻译错误,现在才明白,那串数字代表着什么。

    傍晚收茶回家时,发现院门虚掩着。推开竹门的瞬间,看见堂屋里坐着个穿中山装的老人,鬓角的白发梳得一丝不苟,手里捏着个褪色的蓝布包。阿爸坐在他对面,烟袋锅在八仙桌上磕出细碎的声响。

    “这是省档案馆的周老。” 阿爸指了指老人,“他来查点旧事。”

    周老打开蓝布包,里面是叠泛黄的纸页,最上面那张是张老照片 —— 祠堂门口站着排戴镣铐的村民,其中个孕妇的肚子已经很大,手里紧紧攥着块红布。我突然认出她手腕上的银镯,和阿爷留下的那个一模一样。

    “这是民国三十三年的村民档案。” 周老的手指在照片上点了点,“你祖母的名字在上面,赵春兰,当时怀着身孕,被日军征用去药厂做‘人体培养器’。”

    砂锅突然从灶台上滑落,在青砖地上摔得粉碎,药汁溅在周老的布鞋上,留下深色的痕迹。我盯着照片里那个孕妇,她的侧脸轮廓和我像一个模子刻出来的,尤其是眼角那颗朱砂痣。

    “阿爷从没说过我有祖母。” 我的声音发颤,指甲深深掐进掌心,“他说我阿爸是捡来的。”

    周老从布包里抽出份病历,纸张薄得像蝉翼,上面用日文写着密密麻麻的字。“这是从东京国立图书馆复印的,” 他指着其中一段,“你祖母在药厂生下个男孩,被日军当作实验体,编号 42 号。”

    阿爸突然剧烈咳嗽起来,咳得弯下腰,手里的烟袋锅掉在地上。他从怀里掏出个油纸包,层层打开,里面是个干瘪的胎儿标本,泡在浑浊的福尔马林里,小小的手蜷缩着,像是在抓什么东西。

    “这是你阿爸的双胞胎弟弟。” 阿爸的声音里带着血沫,“你祖母偷偷把他藏在药罐里带出来,没活过三天。”

    胎儿标本在昏暗的光线下泛着诡异的光泽,我突然想起鹰嘴崖山洞里的铁笼,想起阿爷录音里的王二娃,胃里一阵翻江倒海。周老翻开另一份文件,上面贴着张泛黄的死亡证明,死者姓名处写着 “赵春兰”,死亡原因是 “急性败血症”。

    “她是被注射了实验性病毒。” 周老的声音很轻,却像重锤敲在心上,“但死前三天,她把你阿爸藏在运药的马车底下,托付给了路过的马帮。”

    窗外的雨又开始下了,打在窗棂上,噼啪作响。我突然明白为什么阿爷总在雨夜抱着药锄发呆,为什么他从不去祠堂祭拜,为什么他的药书里夹着半块红布 —— 那是我祖母攥在手里的那块,上面绣着朵小小的兰花。

    “那两个黑衣人,是来找这份档案的。” 周老把文件重新包好,“日本右翼势力不想让这些事曝光,他们在东南亚各地销毁二战罪证,已经持续很多年了。”

    阿爸突然站起来,从房梁上取下个积满灰尘的木箱。打开箱盖,里面是叠用油布包裹的东西。解开油布,露出几支玻璃注射器和个笔记本,笔记本封面上印着那个蛇形花符号。

    “这是你阿爷藏在灶台里的。” 阿爸的手指抚过笔记本封面,“他临终前说,等你长到二十五岁,就把这些交给档案馆。”

    翻开笔记本,里面是用毛笔写的中文,字迹娟秀,像是出自女性之手。开头写着 “实验日志”,日期从昭和十七年三月到昭和二十年八月。里面记录着每天的实验内容,夹杂着些痛苦的自述:“今日注射病毒于 3 号体,其夫在窗外痛哭,吾心如刀绞”“42 号婴儿开始发热,皮肤出现红斑”“他们要将所有实验体销毁,吾儿危矣”。

    最后一页画着张简易地图,标注着祠堂地窖的位置,旁边写着行小字:“真相长眠于此”。

    “明天去祠堂看看。” 周老把笔记本放进蓝布包,“当年日军撤退时,把最重要的实验数据藏在了那里。”

    深夜,我躺在竹床上,听着阿爸在隔壁房间的咳嗽声,辗转难眠。手机突然亮起,是松本健一发来的视频请求。接通后,屏幕里出现他憔悴的脸,背景是间简陋的公寓,墙上贴满了文件。

    “我被人跟踪了。” 他的声音压得很低,不时看向门口,“他们闯进我家,抢走了大部分资料,只来得及藏起这个。” 他举起个小小的 U 盘,“里面是 731 部队与龙塘药厂的往来电报。”

    视频突然中断,屏幕变成漆黑一片。紧接着收到条短信,是松本健一发来的最后信息:“祠堂地窖有疫苗原始配方,用兰花图案加密”。

    第二天清晨,周老带着两个年轻人来敲门,说是档案馆的助手,带来了探测仪和照明设备。我们一行人来到祠堂,推开厚重的木门,一股混杂着霉味和香火的气息扑面而来。

    祠堂正中央的神龛积满了灰尘,供桌上的牌位东倒西歪。周老的助手用探测仪在地面扫描,当仪器移到神龛左侧时,发出了急促的蜂鸣声。

    “这里有夹层。” 年轻人用撬棍撬开地面的青石板,露出个黑漆漆的洞口,洞口边缘刻着朵兰花,花瓣里藏着细小的凹槽。

    我突然想起祖母的红布,从怀里掏出阿爷留下的半块红布,上面的兰花图案正好能嵌进凹槽里。将红布对准凹槽按下,洞口突然发出 “咔哒” 声,缓缓向上升起。

    地窖里弥漫着浓烈的福尔马林味,比鹰嘴崖山洞里的还要刺鼻。周老打开强光手电,光柱扫过之处,露出一排排金属架,上面摆满了玻璃罐,每个罐子上都贴着标签,写着编号和姓名。

    “这些都是实验体。” 周老的声音有些发颤,“编号 42 的在这里。”

    他指向最上层的罐子,里面漂浮着个婴儿标本,闭着眼睛,小小的拳头紧握。标签上写着 “42 号,男,母体赵春兰,注射病毒后 72 小时死亡”。

    我的眼泪突然掉了下来,砸在冰冷的水泥地上。就在这时,地窖入口传来响动,那两个穿西装的黑衣人站在门口,手里举着枪,黑洞洞的枪口对准我们。

    “把东西交出来。” 其中一个人的声音像冰锥,“不然谁也别想出去。”

    周老的助手突然将探测仪砸向他们,趁其躲闪的瞬间,拉着我往地窖深处跑。身后传来枪声,子弹打在金属架上,发出刺耳的叮当声。玻璃罐纷纷坠落,液体溅在地上,散发出刺鼻的气味。

    跑到地窖尽头,发现有个通风口,仅容一人通过。周老把蓝布包塞进我怀里:“带着文件走,去昆明找档案馆馆长,他会保护你。”

    我刚钻进通风口,就听见身后传来周老的惨叫声。回头望去,看见他被黑衣人按在地上,枪托狠狠砸在他的头上,鲜血顺着花白的鬓角往下流。

    通风管道里漆黑一片,满是灰尘和蛛网。我匍匐前进,膝盖被磨得生疼,怀里的蓝布包硌着肋骨,却不敢松手。爬了约莫半个时辰,终于看到出口的光亮,推开格栅,发现自己正站在祠堂后的竹林里。

    远处传来警笛声,由远及近。我顺着竹林小路往山上跑,直到看见那辆墨绿色的越野车停在药厂遗址门口,两个黑衣人正将个麻袋塞进后备箱,麻袋里似乎有东西在蠕动。

    就在这时,手机突然收到条短信,是小林医生发来的定位,就在药厂遗址的断墙后。我悄悄绕到断墙后,看见小林医生被绑在柱子上,嘴上贴着胶带,白大褂上沾满了血迹。

    “救我。” 她的声音含糊不清,眼里满是惊恐。我刚解开她身上的绳子,就听见身后传来脚步声。回头一看,那两个黑衣人举着枪站在面前,其中一个手里拿着松本健一的 U 盘。

    “没想到还有意外收获。” 黑衣人冷笑一声,“赵春兰的后人,正好做我们的新实验体。”

    小林医生突然扑向他们,用身体挡住枪口。枪响的瞬间,我抱着蓝布包滚到断墙后,听见她闷哼一声。等枪声平息,我从断墙后探出头,看见小林医生倒在地上,胸口有个血洞,而那两个黑衣人已经不见了踪影。

    警笛声越来越近,我跪在小林医生身边,她的手紧紧抓着我的手腕,指节发白。“疫苗配方…… 在…… 兰花……” 她的声音越来越弱,最后永远闭上了眼睛。

    阳光透过断墙的缝隙照进来,落在她苍白的脸上,像是给她镀上了层金光。我突然想起她第一次递给我疫苗时的眼神,那里面藏着的,或许不只是愧疚。

    警察来的时候,我抱着蓝布包坐在断墙前,看着小林医生的尸体被抬走。阿爸拄着拐杖站在我身边,轻轻拍着我的背。远处的山雾渐渐散去,露出青翠的山峦,像是从未被鲜血浸染过。

    周老虽然受了伤,但文件都完好无损。他说这些证据足够让日本政府正视历史,给所有受害者一个交代。但我知道,有些伤害,永远无法弥补。

    埋葬小林医生那天,松本健一从日本发来段视频,他站在东京浸国神厕前,举着那些实验文件,被右翼分子围殴,脸上淌着血,却笑得很坚定。

    “我会继续下去。” 他对着镜头说,“为了所有被遗忘的灵魂。”

    我把半块红布放进小林医生的墓里,和她手里的松本健一的 U 盘放在一起。风吹过茶园,铜铃在竹篓里轻轻摇晃,像是在诉说着一个跨越时空的约定。

    地窖里的那些标本,被送往了国家档案馆,作为日本二战罪行的铁证。祠堂被重新修缮,改成了纪念馆,每天都有很多人来参观,在那些玻璃罐前驻足默哀。

    阿爸的病渐渐好了起来,不再咳嗽,也能下地干活了。只是每个雨夜,他还是会坐在灶前,对着那半块红布发呆,烟袋锅里的火星明明灭灭,像是在燃烧那些无法言说的往事。

    我把那些实验日志整理成一本书,取名叫《龙塘记忆》。出版那天,我去了祖母和 42 号弟弟的坟前,把书放在墓碑上。风吹过,书页哗哗作响,像是他们在轻声阅读。

    远处的国境线上,界碑在阳光下泛着青光。我知道,只要我们还记得,那些被埋葬的真相就永远不会消失,那些逝去的灵魂,就能在记忆里得到安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