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第56章 公主月夜大越狱

类别:玄幻奇幻 作者:灵魂摆渡人字数:3739更新时间:25/07/28 08:16:26
    御书房。

    凌傲雪立于御座前,明黄色的龙袍衬得她肌肤胜雪,容颜绝世。

    可那张脸上,没有帝王的威仪,只有一种燃烧殆尽后的,玉石俱焚的疯狂。

    她的红唇开合,没有发出声音,只是做出了两个字的口型。

    可这两个字,却像两柄烧红的烙铁,烫在了殿内每一个人的耳膜上。

    “侍寝。”

    轰!

    跟在女帝身旁,伺候了三朝天子的大太监李忠,脑子里炸开了一片空白。

    他引以为傲的、早已被宫廷风雨磨炼得坚不可摧的心智,在此刻,被这两个字碾成了齑粉。

    他想跪,可双腿早已没了知觉。

    身体的重量压垮了最后的支撑,膝盖骨重重砸在冰冷坚硬的金砖上。

    “咚!”

    那不是跪下的声音,是重物坠地的闷响。

    李忠整个人瘫在地上,五体投地,额头死死抵着地面,不敢抬起分毫。

    他肥胖的身躯剧烈地颤抖,蟒袍上的金线都在簌簌作响,似下一刻就要散架。

    完了。

    这位以雷霆手段登基,威压四海八荒的女帝陛下……疯了!

    她要召一个男人侍寝!

    召谁不好,偏偏是凤渊!

    那个被她亲手废掉修为,打入冷宫,告罪书传遍天下,永世不得翻身的罪人!

    这个旨意,比下令屠城还要荒唐!还要致命!

    一旦传出,皇室尊严将荡然无存!大夏皇朝的国运,会被她这一道旨意,亲手掐断!

    史书会怎么写?

    后人会怎么说?

    一个被情欲冲昏头脑,召幸罪囚秽乱宫闱的疯后!

    这四个字,足以让凌氏皇族,沦为延续千古的笑柄!

    “陛……陛下……”

    李忠的喉咙里像是卡着一把碎石,他用尽全身的力气,才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每一个字都带着血沫。

    “三思……万万要三思啊!”

    他这是在用自己的命去劝谏。

    凌傲雪却置若罔闻。

    她甚至没有低头看一眼这个为皇室操劳一生的老奴。

    她的目光,穿透了殿门,穿透了宫墙,落在了极远处那座被世人遗忘的宫殿。

    那张冠绝天下的脸上,那双凤眸里,燃烧着一种偏执到极致的火焰。

    她在等。

    等那个男人的反应。

    等他被这个消息砸碎那一身该死的傲骨!

    “朕的旨意,”她的声音飘了下来,很轻,却像淬了寒毒的刀锋,刮过李忠的耳膜,“需要你来教?”

    李忠的颤抖戛然而止。

    最后一丝侥幸,也随之湮灭。

    他懂了。

    这不是一道旨意。

    这是一封战书!

    女帝正动用她身为帝王的至高权力,押上她身为女人的所有名节,去发动一场最不体面、最疯狂、也最自毁的战争!

    她要用这种方式,逼那个男人破防!

    逼他从那副云淡风轻的死人姿态里,滚出来!

    代价?

    朝野动荡?天下耻笑?万世骂名?

    她,不在乎!

    李忠绝望地闭上了眼。

    额下的金砖,已经被冷汗与泪水浸透。

    今夜,无人能眠。

    ……

    紫月宫。

    宫门紧锁,两列禁军如雕塑般伫立,长戟上反射的月光,冰冷刺骨。

    一只蚊子都飞不进去。

    凌紫月被软禁了。

    她没有哭,眼泪早在三天前就流干了,只剩下一双红肿如桃的眼睛,死死地盯着冷宫的方向。

    她担心的不是自己。

    是凤渊哥哥。

    皇姐疯了。

    那个曾经会温柔地摸着她的头,说会保护她一辈子的皇姐,变的喜怒无常。

    她连自己这个唯一的亲妹妹,都能毫不犹豫地囚禁。

    那她会对凤渊哥哥做什么?

    那个男人,修为尽废,现在一个人在冷宫里,比宫里最下等的奴才还不如。

    天凉了,他的被褥够不够暖?

    那些捧高踩低的恶奴,有没有克扣他的饭食?

    这些念头,像无数只蚂蚁,啃噬着凌紫月的心脏。

    密密麻麻的疼,让她无法呼吸。

    她试过反抗,想冲出去,却被禁军统领一招就制住,像拎小鸡一样丢了回来。

    “公主殿下,得罪了。陛下的旨意,您一步都不能离开。”

    那冰冷的声音,击碎了她最后的希望。

    她第一次如此痛恨自己的弱小,痛恨这公主的身份。

    这泼天的富贵,此刻就是一个最华丽、最坚固的囚笼。

    她连给心上人送一碗热汤的资格都没有!

    夜,深得像一潭死水。

    就在凌紫月的心彻底沉入绝望的谷底时。

    一道影子,无声无息地出现在她的寝宫里。

    来人仿佛不是走进来的,而是从阴影里长出来的。

    外面的重重守卫,对此毫无察觉。

    “穆帅姐姐!”

    凌紫月先是浑身一僵,随即狂喜,手脚并用地从地上爬起来,冲了过去。

    来人正是大夏兵马大元帅,穆清影。

    她脱下了那身威风凛凛的银甲,换上了一套勾勒出完美曲线的黑色夜行衣,整个人像一柄入了鞘的绝世凶器,收敛了所有杀气,只剩下纯粹的锋利和危险。

    “别出声。”

    穆清影的声音压得很低,不带任何情绪。

    她将两样东西放在桌上。

    一张薄如蝉翼的符篆,上面有微光一闪而逝。

    一卷用细绳捆着的小巧羊皮地图。

    “这是?”凌紫月颤抖着手拿起那张符篆,触手温润。

    穆清影看着她那张沾满泪痕的憔悴小脸,眼神闪动了一下,语气却依旧平直。

    “先生不喜欢欠人情。”

    “更不喜欢,自己人受委屈。”

    她撒了个谎。

    一个连她自己都差点信了的谎。

    东西是她准备的,但她很清楚,只有搬出那个男人的名字,才能让眼前这个快要枯萎的小公主,重新活过来。

    果然。

    “凤渊哥哥……”

    这三个字,像一道惊雷,劈打开了凌紫月心扉。

    泪水再次决堤。

    但这一次,不是因为无助。

    是光!

    是她溺水时,拼死抓住的那道光!

    她死死攥着手里的符篆和地图,像是攥住了自己的命。

    他心里有我!

    他没有忘了我!

    他还在关心我!

    一股前所未有的力量,从她身体最深处炸开,瞬间冲垮了所有的软弱和恐惧。

    她猛地抬手,用袖子狠狠抹掉脸上的泪水,眼神,变了。

    “穆帅姐姐,我懂了。”

    这一刻,那个只会躲在人身后哭泣的小公主,死了。

    在穆清影的掩护下,凌紫月毫不犹豫地捏碎了符篆。

    一道微光笼罩全身,她的身形与气息,彻底与黑夜融为一体。

    她打开地图,看了一眼,便将路线死死记在脑中。而后,像一只真正的狸猫,钻进了一条散发着浓重霉味的废弃地道。

    地道里又黑又脏,腐臭的气息呛得人作呕。

    可凌紫月的心,却前所未有的明亮。

    她明白了。

    眼泪和祈求,是这个世界上最无用的东西!

    想要站在他身边,想要不再成为他的拖累,就必须拥有力量!

    拥有能撕碎这囚笼的力量!

    当她从地道的另一头钻出来时,华贵的宫裙上沾满了污泥,精致的发髻散乱不堪,脸上还有几道划痕,狼狈得像个小乞丐。

    可那双眼睛,却比天上的星辰更亮。

    她提着裙摆,朝着那个日思夜想的地方,用尽全力奔跑。

    冷宫。

    那棵桃花树开得如火如荼,在清冷的月光下,美得妖异。

    凤渊就靠在树下的摇椅里,没睡。

    他手里拿着一卷书,却没有看,只是任由清冷的月光洒在他那张俊美得不似凡人的脸上。

    凌紫月跑到树下,停住脚步,胸口剧烈地起伏,大口地喘着气,贪婪地呼吸着和他处在同一片空间里的空气。

    她从怀里,小心翼翼地捧出一个食盒。

    打开。

    一碗参汤,还在冒着氤氲的热气。

    那是她一路用自己的体温,死死护着的。

    她没有说话,也说不出话。

    只是用一双通红的眼睛,死死地看着他,双手将汤碗举到他面前。

    眼神里,有委屈,有思念,有劫后余生的庆幸。

    但更多的,是一种破釜沉舟的,不顾一切的执拗。

    凤渊的视线,从她沾着灰尘的脸蛋,滑到她散乱的发髻,再落到她举着汤碗、微微发颤的手上,最后,定格在她那双亮得惊人的眼睛里。

    他放下了书,坐直了身体。

    伸手,接过了汤碗。

    他的指尖,在接过碗时,状似无意地,从她的指腹上,轻轻划过。

    温热,细腻。

    凌紫...月浑身猛地一颤,一股酥麻的电流从指尖窜起,瞬间传遍四肢百骸,她的脸“腾”地一下,烧了起来,比天边的晚霞还要红。

    他端着碗,却没有立刻喝。

    只是用那双深不见底的黑眸,静静地看着她,将她所有的局促和羞赧,尽收眼底。

    然后,他才低下头,喝了一口汤。

    他放下了碗,目光重新锁定了她。

    那目光,不再是往日的淡然,多了一些侵略性和玩味,深邃得让她心慌意乱。

    凤渊忽然抬起手。

    凌紫月下意识地闭上了眼,睫毛狂颤,心跳到了嗓子眼。

    他要……摸我的脸吗?

    预想中的触碰没有落下。

    她悄悄睁开一条缝,却看到他修长的手指,正拿着一方手帕,慢条斯理地,擦拭着碗沿。

    他擦的,正是她刚才为了试探温度,唇瓣碰过的地方。

    动作很轻,很慢,带着一种近乎亵玩的意味。

    却比任何直接的触碰,更让她头皮发麻,呼吸停滞。

    “汤,”

    他终于开口,声音因为刚喝过热汤,带着一丝低沉的沙哑,一字一句,敲在她的心上。

    “很好喝。”

    他顿了顿,抬眼看她,嘴角噙着一抹让她看不懂的笑意。

    “不过,下次想见我,不必这么狼狈。”

    “走正门进来就行。”

    “毕竟,很快……”

    他刻意拉长了尾音,看着她愈发慌乱的眼神,才缓缓吐出后半句。

    “这里,就不再是冷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