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第55章 让她众叛亲离！

    凌傲雪的龙辇，尚未驶出宫道。

    一道身影撞了过来。

    她带着一身冷宫才有的桃花香气，像只受惊的鸟，直直冲向御驾。

    是凌紫月。

    她跑得太急，金钗歪斜，几缕发丝黏在渗出薄汗的额角。那张因奔跑而涨红的小脸，此刻亮得惊人。

    她眼中没有帝王，没有仪仗，只有一种烧灼般的喜悦，急于要与最亲近的人分享。

    “皇姐！”

    声音穿透了仪仗的肃穆。

    凌紫月提着裙摆，冲到龙辇前，气息不匀。

    “你看见了吗？那棵桃树！凤渊哥哥让它开花了！”

    她双手胡乱比划着，想描摹出那枯木逢春的神迹，却因太过激动而语无伦次。

    “他不是废物！他真的不是！皇姐，他……”

    “凤渊哥哥”四个字，从她嘴里吐出，带着毫不掩饰的亲昵与崇拜。

    这股亲昵，连同她身上那股来自冷宫的桃花香，精准地刺入了龙辇之内。

    车辇的珠帘，被一只手掀开。

    凌傲雪走了下来。

    她身形高挑，投下的阴影，将妹妹娇小的身躯完全笼罩。

    空气，冷了下去。

    凌紫月脸上的光，瞬间凝固。她不解地望着眼前的皇姐。

    “凌紫月。”

    凌傲雪的声音很平，听不出喜怒，却让周遭的宫人侍卫下意识地垂下了头。

    “你身为大夏公主，在御前拦驾，衣冠不整，大声喧哗。”

    她顿了顿，目光落在妹妹散乱的发髻上。

    “与一个废黜的罪人厮混，自甘堕落。”

    “成何体统！”

    最后四个字，不重，却像四记耳光，抽干了凌紫月脸上最后一丝血色。

    她以为皇姐会惊喜，会震撼，会终于明白自己错待了神人。

    可等来的，却是冰冷的罪名。

    “皇姐，你怎么能这么说他！”凌紫月的眼圈瞬间红了，“我的伤是他治好的！穆帅能赢，也是他救的！那道剑光就是从冷宫发出的！你为什么不肯信！为什么不肯去看一眼！”

    她攥紧了拳，将所有委屈与不甘一并吼了出来。

    为什么？

    皇姐为什么宁愿自欺欺人！

    “信？”

    凌傲雪看着妹妹为另一个男人通红的双眼，看着那份理直气壮的维护，嘴角忽然勾起一个极尽嘲讽的弧度。

    那笑声尖锐，刺耳。

    “信什么？”

    “信朕有眼无珠，错把神龙当罪囚？”

    她向前逼近一步，俯视着自己的妹妹，声音压得极低，却字字淬毒。

    “还是信朕……亲手废掉的夫君，如今被你捡了去，反倒要朕对他感恩戴德，承认他是个宝？”

    这话，她不是吼出来的。

    是贴在凌紫月耳边，一字一字，用气音说出来的。

    那股属于帝王的、不容置疑的压迫感，混杂着女人最原始的嫉妒，像毒蛇一样缠住了凌紫月。

    凌紫月呆住了。

    她终于明白了。

    皇姐什么都知道。

    她不是不知道凤渊哥哥的好，她只是……不准别人说他好。

    尤其不准，从自己这个妹妹嘴里说出来。

    原来，她不是蠢。

    是坏。

    是那份高高在上的帝王尊严，不允许她承认自己的错误。

    一瞬间，凌紫月心中对皇姐最后那点亲情和敬意，碎得干干净净。

    她擦掉眼泪，倔强地抬起头，第一次用一种审视的、平等的目光，直视着凌傲雪。

    “对。”

    “你就是有眼无珠！”

    “凤渊哥哥那样的谪仙人，你把他当草芥一样丢掉！现在他光芒万丈，你收不回，便只剩下嫉妒！”

    她挺直了脊梁，第一次没有称呼“皇姐”。

    “凌傲雪，你不配拥有他！你不配！”

    “放肆！”

    凌傲雪勃然大怒，帝王威压如山崩海啸般轰然释放，周围的宫人侍卫齐刷刷跪了一地，噤若寒蝉。

    “你再说一遍！”

    “我说，你不配！”凌紫月没有半分退缩，眼中是全然的失望与决绝，“你只会伤害他，利用他！如今能站在他身边的人，是我，不是你！”

    “好……好！好一个你！”

    凌傲雪气到极致，反而笑了。

    她指着凌紫月，一字一顿。

    “来人！”

    两名禁军统领硬着头皮上前，单膝跪地。

    “九公主言行无状，冲撞圣驾，德行有亏！”

    “即日起，禁足于紫月宫！无朕旨意，不得踏出宫门半步！”

    “任何人胆敢探视，同罪！”

    旨意冰冷，砸在宫道上。

    凌紫月脸色煞白。

    她没想到，辩不过，便要用权力来压。

    两名禁军已一左一右，扣住了她的手臂。她那点修为，在禁军统领面前，毫无用处。

    她被强行拖拽着，向紫月宫的方向走去。

    她回过头，看着凌傲雪那张冰封的脸，用尽全身力气喊道：

    “凌傲雪！你会后悔的！”

    “你一定会后悔的！”

    声音在宫道上渐行渐远。

    凌傲雪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她赢了。

    用皇权，碾压了妹妹的挑衅。

    可她感觉不到任何胜利的喜悦。

    那句“能站在他身边的人，是我，不是你”，像一根烧红的铁钎，反复烙烫着她的心。

    从此，再也没有人能为她带来那个男人的消息了。

    她亲手，斩断了自己窥探冷宫的最后一条路。

    空旷的宫道上，风吹过，扬起她明黄色的衣角。

    许久。

    她对身旁的贴身大太监李忠，发出了第二道命令。

    声音不大，却让这位侍奉了两代君王的老人，猛地一颤，差点跪在地上。

    “传朕旨意。”

    凌傲雪的脸上，没有了愤怒，只剩下一种近乎偏执的冷漠，和一丝外人无法察觉的、扭曲的占有欲。

    “召废婿凤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