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第48章 把汤给炖上

    冷宫庭院。

    凤渊收剑入鞘。

    那口锈迹斑斑的青铜古剑，归于沉寂。

    压在天地间，让神魂都为之冻结的恐怖剑意，消散得无影无踪。

    风，重新开始流动。

    凌紫月瘫坐在地上，身体还在不受控制地剧烈颤抖。

    她的大脑一片空白，耳边是自己心脏疯狂擂鼓的轰鸣。

    刚才发生了什么？

    她不知道。

    她只看见，凤渊哥哥对着遥远的北方，随意地挥了一下手臂。

    然后，天地的颜色就变了。

    整个世界，在那一瞬间，都臣服在那柄破旧的古剑之下。

    那不是力量，是规则。

    是神祇，在宣告自己的存在。

    一个身影，在她面前蹲下，挡住了吹向她的冷风。

    是凤渊。

    他身上那股清冽、隔绝万物的气息，冲淡了她心中的恐惧，却带来了另一种让她心慌意乱的悸动。

    “怕了？”

    他的手伸了过来，修长的指尖，带着一丝微凉的触感，轻轻碰了碰她冰凉的脸颊。

    凌紫月浑身一僵。

    那触碰很轻，却像一道闪电，从她的脸颊窜遍四肢百骸，让她整个人都酥了半边。

    她猛地抬起头，撞进那双深不见底的眸子里。

    那双眼睛里没有波澜，平静得让她感觉自己所有的恐惧、震撼、崇拜，都显得无比渺小。

    她想开口，喉咙却干得发不出一个音节。

    只能下意识地，胡乱地点头，又胡乱地摇头。

    凤渊收回手，解下了自己身上那件洗得发白的旧袍，动作自然地披在了她的肩上。

    “夜里凉。”

    那件袍子，还带着他身体的温度，和他身上那股独特的，如同雪后松林般的清冷气息。

    凌紫月被这股气息包裹，感觉自己像是要融化在这份突如其来的温柔里。

    她攥紧了衣襟，将小脸埋进那带着他味道的布料里，贪婪地呼吸着，心脏跳得快要从喉咙里蹦出来。

    “凤渊哥哥……你……”

    她终于找回了自己的声音，却沙哑得厉害。

    “你究竟……是谁？”

    这个问题，她问过。

    但这一次，意义完全不同。

    凤渊没有回答。

    他只是站起身，目光投向北方，语气平淡得像是在说一件与自己毫不相干的小事。

    “一个路过的人。”

    “顺手，清理了一些碍眼的垃圾。”

    ……

    紫宸殿。

    凌傲雪瘫坐在冰冷的地面上，凤袍散乱，发髻歪斜，脸上满是泪痕与尘土。

    她失去了所有力气。

    就在刚才，一股让她无法理解的恐怖威压，自皇宫深处爆发。

    万兵臣服，帝兵哀鸣！

    紧接着，一股更古老、更霸道的紫金龙气冲天而起，强行镇压了一切。

    那是太上皇的力量！

    是那位守护了大夏近千年，早已不问世事的老祖宗！

    究竟是什么样的惊天异变，才能惊动他老人家，甚至不惜耗费本源，也要出手遮掩天机？

    一道黑影，无声无息地出现在殿中，单膝跪地。

    “陛下。”

    暗卫的声音，第一次带上了无法抑制的颤抖。

    “禀报……刚才，皇城内所有兵器失控，锋芒齐指铸剑池方向。太上皇已出手平息。”

    暗卫顿了顿，艰难地咽了口唾沫。

    “太和宫……传下老祖口谕，自今日起，封禁百年，任何人不得靠近。”

    铸剑池！

    凌傲雪的瞳孔，骤然收缩成一个危险的针尖！

    凤渊！

    是凤渊！

    他去了铸剑池！

    那万兵臣服的异象，是他引动的！

    那位连她都无权觐见的太上皇，不惜代价也要遮掩的，是他！

    一个让她灵魂都在战栗的真相，浮出水面。

    她，凌傲雪。

    亲手将一尊行走在人间的神祇，打成了废人，关进了冷宫！

    她将大夏王朝唯一的生机，唯一的未来，当成了耻辱，踩在了脚下！

    “噗——”

    一口心血，再也压制不住，猛地从她口中喷出，染红了身前华贵的龙袍。

    浓烈的嫉妒与悔恨，化作最恶毒的火焰，灼烧着她的五脏六腑。

    为什么？

    为什么陪在他身边，见证这一切的，是凌紫月那个丫头！

    为什么他宁愿对一个外人穆清影出手，也不愿回头看自己一眼！

    她输了。

    输得一败涂地。

    输得连骨头渣都不剩。

    ……

    冷宫。

    凤渊不知道从哪里变出了一张石桌，两只茶杯。

    他将一杯尚在冒着热气的茶水，递到凌紫月面前。

    凌紫月双手捧着茶杯，小口地抿着。

    温热的茶水顺着喉咙滑下，驱散了她身体的寒意，却无法平息她内心的惊涛骇浪。

    她偷偷地，用眼角的余光，打量着坐在对面的男人。

    他还是那副模样，清俊，淡漠，似刚才那毁天灭地的一剑，只是他随手弹去的一粒灰尘。

    可她知道，不一样了。

    她和他之间，隔着的，是人与神的距离。

    “在想什么？”

    凤渊的声音，将她从胡思乱想中拉了回来。

    凌紫月吓了一跳，手里的茶杯差点脱手。

    “没……没什么……”

    她慌乱地低下头，不敢去看他的眼睛。

    凤渊看着她那副受惊小鹿般的模样，没有再追问。

    他只是抬起头，看了看天色。

    “汤，应该快熬好了。”

    “是时候，准备碗筷了。”

    汤？

    什么汤？

    凌紫…月茫然地抬起头，正要询问。

    就在此时！

    一阵急促到变了调的脚步声，从冷宫外由远及近！

    一名身穿禁军甲胄的校尉，连滚带爬地冲了进来，甚至顾不上通报，直接扑倒在庭院中。

    他脸色惨白，上气不接下气，声音里是无法掩饰的狂喜与惊骇。

    “报——！”

    “陛下！九公主殿下！”

    “北境八百里加急军报！”

    校尉抬起头，用一种看神仙般的眼神，死死盯着凤渊。

    “狼嚎谷大捷！穆元帅以三千残兵，阵斩妖族吞月狼王，坑杀数万妖兽主力！”

    “北寒王朝的妖兽大军，全线崩溃！”

    “穆元帅……穆元帅她……正在回京的路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