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2章 特殊！

    她现在的情况，很特殊。

    她一边是真诚地希望他们能复婚，一边又自私地不期望这一天的到来。

    这种感觉，很矛盾。

    听了杜菲菲带着一丝“指责”的话，江白只能无奈地回道：“我知道，我是答应过你。不过……我还没做好心理准备。”

    “你还需要做什么准备啊？你现在又不缺钱，应该不需要去准备什么天价彩礼吧？婚房我记得你们之前不就买了一套现成的吗？所有东西，都是现成的。”杜菲菲步步紧逼。

    “我……”

    江白一时之间，竟无言以对。

    见江白被自己问得哑口无言，杜菲菲“扑哧”一声笑了出来，道：“好了好了，我开玩笑的，不催你了。”

    就在这时，大门外传来了钥匙开锁的声音。

    紧接着，热芭提着大包小包的早餐，直接从门外走了进来，声音清脆地喊道：“江白，兮兮，都起床了没有啊？我给你们带早餐来啦！”

    她一边说着。

    一边低着头，在玄关处换着拖鞋。

    等她换完拖鞋，直起身子，才猛然看到，杜菲菲竟然好端端地在客厅里坐着。

    她整个人都愣住了，半天没能吭声。

    见到热芭，杜菲菲倒是落落大方地笑着，主动挥了挥手，打招呼道：“哈喽，胖迪！”

    “哈……喽。”热芭有些僵硬地应了一声，走到杜菲菲的旁边坐了下来，语气复杂地说：“你……回来啦。”

    “是啊，特地回来给你当伴娘的呢。”杜菲菲笑嘻嘻地调侃道。

    江白一听这话，心里顿时一惊，暗道这杜菲菲的嘴怎么这么快！

    他连忙想要跟热芭解释：“菲菲她跟你开玩笑呢，你别当真。”

    杜菲菲却知道江白是不好意思开这个口，闻言，便直接替他说道：“胖迪，江白已经答应我了，他要跟你复婚的。”

    热芭听罢。

    整个人都呆住了。

    她下意识地看向江白，见江白没有反驳，就知道这件事，是真的。

    但她也不是傻子，她立刻就明白，这肯定不是江白的本意，而是杜菲菲为了成全他们，又在逼迫自己。

    于是，她转过头，认真地看着杜菲菲，一字一顿地说道：“小菲，你……真的不用这样。”

    一份埋藏了不知多少个年头的执念，杜菲菲对江白的这份单恋，热芭又怎会毫不知情？

    此刻，从杜菲菲口中主动提出的复婚请求，听起来不啻于一种悲壮的自我放逐，是以成全为名的盛大牺牲。

    一种尖锐的，混合着酸楚与亏欠的情绪，瞬间攫住了热芭的心脏，让她几乎喘不过气。

    杜菲菲仿佛能洞穿人心，她精准地捕捉到了热芭脸上那抹一闪而过的愧疚，于是立刻牵起嘴角，努力挤出一个灿烂到有些晃眼的笑容。

    “胖迪，你信我，我是举双手双脚，真心实意地盼着你们俩能重归于好。”

    她说完，客厅的空气仿佛凝固了，热芭垂下眼睑，沉默地搅动着手指，像是在进行一场无声的天人交战。

    于是，杜菲菲不得不继续扮演那个洒脱大度的角色，她轻轻叹了口气，语气里带着一丝自嘲的释然。

    “讲真，我心里跟明镜儿似的，我和老江那篇儿，早就翻过去了，注定是没结果的单箭头。既然他不可能属于我，那与其眼睁睁看着他随便找个不相干的女人共度余生，那为什么不能是你呢？”

    “兜兜转转，回到原点，至少我们还能像从前那样，当无话不谈的姐妹。而且，说句掏心窝子的话，热芭，这么多年的分分合合看下来，你绝对是个值得托付的好女人。换了别人，我才不舍得把我心尖儿上的江白拱手相让呢。”

    话音落到这里，杜菲菲自己先噗嗤一声笑了，像是要戳破这层略显悲情的窗户纸，她俏皮地摆了摆手，纠正道：

    “哎呀，开个玩笑嘛！瞧我说的，还‘让不让’的，搞得跟什么似的。江白心里那个叫‘老婆’的位置，一直都给你留着呢，别人谁也坐不上去。我是真的，真的希望你们能幸福。”

    杜菲菲这番话，像一颗投入平静湖面的石子，激起层层涟漪，却没能换来任何回应。

    江白和热芭，一个望向窗外，一个盯着地板，都成了锯了嘴的葫芦。

    这死一般的沉寂让杜菲菲的耐心终于告罄，她有些无奈地翻了个白眼，声调也扬了起来。

    “我说二位，给个痛快话行不行？这都什么时候了，还在这儿玩什么情深意重、欲语还休的戏码？”

    她的目光精准地锁定在热芭身上。

    “胖迪，你倒是吱个声啊，亮出你的真实想法。”

    “总不能真让我这个‘前情敌’，拿着喇叭在旁边给你们搞催婚直播吧？传出去像话吗？”

    杜菲菲用玩笑的口吻，巧妙地化解了尴尬。

    热芭一听她还能开玩笑，心里那块悬着的石头才算落了地，知道她并非在说反话。她终于挤出一个浅笑，带着一丝歉意看向对方。

    “小菲……这事儿……是不是有点太上头了？跟坐过山车似的，你容我缓缓，让我再消化消化。”

    热芭的话音刚在空气中散开，一个清脆又带着几分急切的声音就从门廊处劈了过来。

    “我的天，妈！你可真能急死我！菲菲姐都这么敞亮了，你还在这儿磨叽个什么劲儿啊？你要是心里还有我爸，就痛痛快快地点头，别辜负菲菲姐一片心意！”

    热芭循声望去，视线里映出了女儿江兮兮那张青春洋溢的脸。

    江兮兮脸上挂着狡黠的笑，三两步蹿了过来，一把就抱住了杜菲菲的胳膊，脑袋亲昵地在上面蹭了蹭。

    “菲菲姐！你总算肯回来了！我还以为……以为你不要我了，以后都见不着了呢！”

    这带着哭腔的撒娇，让杜菲菲心头一软，她笑着伸手刮了下江兮兮的鼻子。

    “你这个臭丫头，好的不灵坏的灵，胡说八道什么呢？咒我呢？”

    江兮兮只是嘿嘿地笑着，依赖地靠着杜菲菲，用行动表达着自己的想念。

    江白看着这亲昵的一幕，适时地插了一句，像是要为女儿的激动提供佐证。

    “你可不知道，昨天我跟她透了口风，说你答应回来，这丫头兴奋得，我估计一晚上都没怎么合眼。”

    被亲爹揭了短，江兮兮只是吐了吐舌头，笑得更开心了。

    杜菲菲闻言，故作严肃地看向江兮兮，眉头微微一挑。

    “你爸这话是真是假？有没有添油加醋，夸大其词啊？”

    “哪有夸张！绝对是肺腑之言！”

    江兮兮的表情瞬间变得夸张起来，她掰着手指，声情并茂地描述着。

    “菲菲姐，你是没法体会，当我听说你搬走，以后可能再也见不到你时，我那颗小心脏……哎，简直碎得跟饺子馅儿似的！”

    她重重地叹了一口气，随即又破涕为笑，眼睛亮晶晶的。

    “还好，还好你回来了！失而复得的感觉，简直不要太棒！”

    听着这番真情流露，杜菲菲心底最柔软的那一块被触动了。

    她抬起手，温柔地摸了摸江兮兮的头顶，千言万语都化作了沉默的暖流。

    原来，自己并非一个尴尬的局外人。

    在这个看似与自己无关的家庭里，她的离去，同样会被人深深地牵挂着。

    这个认知，像一束温暖的阳光，驱散了她心底最后一片阴霾。

    想到这里，她唇边的笑容变得格外释然。

    也罢，有这些真挚的情感作为慰藉，江白和热芭是否复婚，似乎也没那么重要了。

    就在这时，江兮兮像是突然想起了自己的使命，猛地转头，再次向热芭发起“总攻”。

    “妈！你还没回答我刚才那个直击灵魂的问题呢！你到底答不答应跟我爸破镜重圆啊？”

    “我……”

    热芭张了张嘴，千百个“愿意”就在喉咙口打转，可一触及杜菲菲那双含笑的眼睛，又觉得喉咙被一团棉花堵住了，充满了难以言喻的亏欠感。

    眼看母亲又要陷入纠结的死循环，江兮兮果断采取了行动！

    她一把抓过热芭的手，又拉起旁边江白的手，用力地将它们拍在了一起，用一种不容置疑的、仿佛在主持什么神圣仪式的口吻，郑重其事地宣布：

    “好了！这事我替你们做主了！菲菲姐金口玉言，让你们复婚，那你们就必须给我复婚！即刻！马上！”

    女儿这番霸道总裁式的宣言，让热芭和江白都有些哭笑不得。

    他们对视了一眼，从彼此的眼底看到了一丝无奈，一丝释然，最终，化作了一个郑重的点头。

    “哦豁！成了！”

    杜菲菲见状，立刻像个小粉丝一样开始起哄，拍着手喊道：

    “抱一个！抱一个！抱一个！”

    江兮兮也立刻化身气氛组组长，跟着尖叫附和：

    “对对对！爸！妈！来个世纪拥抱！”

    在这对“前情敌”和“亲闺女”组成的超强助攻团的起哄下，江白和热芭纵有万般不自在，也只能无奈地伸出手，将对方揽入怀中。

    身体相触的那一刻。

    一种阔别已久的熟悉感混合着陌生的电流，瞬间击中了热芭。

    她的世界突然变得很安静，只剩下彼此的心跳声。

    十五年了。

    整整十五年的风雨、辛酸、误解与别离。

    他们终于，在这一刻，重新拥有了彼此。

    那些被岁月掩埋的委屈和思念，如同决堤的洪水，汹涌地冲刷着她的理智，她的鼻尖一酸，眼眶迅速升温，滚烫的泪珠再也控制不住，一颗接一颗地砸落下来。

    杜菲菲看着这一幕，笑着笑着，自己的眼眶也湿润了。

    “哎，胖迪，你哭什么呀？这么好的日子，大喜的日子！咱们应该笑，要开心地笑才对嘛！”

    “菲菲姐，你就别说我妈了，你的眼睛也红得跟兔子似的，还说没哭？”

    江兮兮一针见血地指了出来。

    “瞎说！”

    杜菲菲像是被踩了尾巴的猫，连忙抬手胡乱地揉了揉眼睛，嘴硬道：

    “我这叫哭吗？我这是……对，是刚才风太大，有东西进眼睛里了！”

    江兮兮撇了撇嘴，一脸“我信你个鬼”的表情。

    不过，她很懂事地没有继续追问，而是笑着张开双臂，给了杜菲菲一个大大的拥抱，用开玩笑的语气，巧妙地安慰着她。

    “好啦好啦，菲菲姐，以后我妈有我爸了，那咱俩就相依为命，凑合着过吧，怎么样？”

    这句玩笑话背后的温暖，杜菲菲又岂会不懂？她心中一暖，用力地点了点头，笑着说：

    “可以！一言为定！”

    说完，她转向江白和热芭，故意用一种催促的口吻说道：

    “既然都板上钉钉了，那你们打算什么时候把事儿给办了？我也好提前准备准备啊，什么化妆、护肤、做SPA，都得安排上，不然到时候素面朝天地出现在婚礼上，给你们丢人了怎么办？”

    江兮兮立刻接话道：

    “菲菲姐，你已经美得不像话了，根本不需要那些东西，纯属浪费钱！”

    “哎哟喂，我们兮兮什么时候变得这么会说话了？这小嘴跟抹了蜜似的，真是长大了哈！”

    杜菲菲被逗得眉开眼笑。

    江兮兮只是淡然一笑，没有再接话。

    眼看这桩“世纪复合”的大事已经尘埃落定，杜菲菲觉得自己的“历史使命”也算圆满完成。客厅里其乐融融的气氛，反而像针一样细细密密地扎着她的心。

    于是，她找了个借口，站起身。

    “那个……既然没什么事了，我就先撤了。你们把日子定下来了，可得第一时间通知我啊！”

    “菲菲姐，别走嘛！”

    江兮兮一听，立刻像只考拉一样挂在杜菲菲的胳膊上，不让她走。

    “你好不容易才回来，再陪我一会儿呗！”

    杜菲菲心中涌起一阵酸楚，但脸上依旧挂着无奈的笑。

    “我也想陪你这只小粘人精啊，但我这次回来，好多事情都得处理呢。医院那边的工作交接，我还得专门跑一趟呢。”

    江兮兮向来不是胡搅蛮缠的人，听到是正事，只好松开了手。

    “喔，那好吧……反正我们都在东南市，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以后我想你了就杀到你家去！”

    “嗯。”

    杜菲菲用力地点点头。

    她匆匆地跟江白和热芭挥了挥手，算是打了招呼，然后便转身，几乎是逃也似的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