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6章 风雨欲来

    晟朝，京都。

    益州那边迟迟没有消息，可是朝堂上却弥漫着一股微妙的气息。

    百官们表面上为前线战事忧心忡忡，私下里却各怀心思。

    茶余饭后讨论最多的，莫过于摄政王景桓此战若胜，权势便会威胁到帝王。

    以及，他们这些老臣。

    “依老夫看，这仗若是胜了，景桓手握兵权，又得民心，到时朝中只有一人说了算。”户部尚书喝了口茶，便将茶杯放在了手上。

    他看向在座的同僚，问道：“诸位觉得呢？”

    旁边的官员们心照不宣地交换眼神，脸上都带着几分忧虑。

    “太保兄，你我追随先帝多年，辅佐圣上登基，岂能眼睁睁看着景桓权倾朝野？”太傅须发皆白，此刻却眼神锐利。

    手中的拐杖重重敲击着地面，说道：“益州一战，他若得胜，军中威望无人能及，到时候别说制衡，怕是连圣上都要受他掣肘。”

    “你们又不是不知道，陛下对他的信任。”

    太保端起茶盏，指尖却微微发颤：“太傅兄所言极是，可七皇叔如今手握重兵，我们明着与他抗衡，无异于以卵击石。”

    他放下茶盏，眼中闪过一丝阴狠：“要削弱他的势力，得从他的软肋下手。”

    “软肋？”太傅挑眉，随即反应过来：“你是说，玄王府里的人？”

    “正是。”太保凑近几分，声音压得极低：“景桓最看重的便是林姝和萧太妃。林姝是他的发妻，又是两位小主子的生母。

    萧太妃是他的生母，向来被他奉若珍宝。只要从这两人身上找到突破口，不愁扳不倒他。”

    太傅抚着胡须，眼中闪过一丝算计的光芒：“你的意思是，栽赃嫁祸？”

    “不是栽脏嫁祸，而捧杀。”

    太保点头，语气笃定：“我们可以暗中散布流言，让市井间都传扬景桓的功绩，说他平定益州、劳苦功高。

    甚至隐隐暗示他才是大晟的定海神针。

    让百姓对他的呼声越来越高，高到让圣上不得不忌惮。”

    太傅抚着胡须，若有所思：“你的意思是，用民心倒逼圣上猜忌？”

    “正是。”太保点头，语气笃定：“只要把这股民心的势头造起来，无论真假，景桓都必然会受到牵连。

    圣上听闻此事，就算平日里再信任七皇叔，面对如此汹涌的民意，也会对他心生嫌隙。

    到时候我们再从中推波助澜，不愁削不掉他的权势。”

    太傅沉吟片刻，有些犹豫：“可是这么做的话，百姓们未必相信，皇上也不会轻易被撼动吧？”

    “欲加之罪，何患无辞？”太保冷笑一声：“我们只需找几个证人，比如让益州来的流民哭诉景桓的恩德。

    伪造一些百姓万民伞、功德碑的图纸，再让御使弹劾几本，说他培植私党、笼络民心，不愁圣上不起疑心。

    再说，景桓远在益州，就算想辩解，也鞭长莫及。等他回来，木已成舟，一切都晚了。”

    太傅看着太保眼中的狠厉，心中虽有不忍，却更忌惮景桓日益增长的权势。

    他咬了咬牙，重重一拍桌子：“好，就依你之计。此事需得周密安排，万万不能留下把柄。

    要让这些流言看起来像是百姓自发而为，切莫露出我们插手的痕迹。”

    “放心，老夫早已想好去处。”

    太保胸有成竹地说道：“让茶馆的说书人编几段景桓的传奇故事，让市井的小贩们私下议论他的功绩。

    再让几个落魄文人写些颂歌流传坊间。

    不出半月，这股风气自然就能起来。”

    “高啊。”太傅呵呵一笑。

    两人相视一笑，都对从方的眼里看到了算计。

    ……

    大晟与益州的这一仗，打了将近四个月。

    林姝抱着哥哥景安，萧太妃怀里搂着弟弟景宁。

    婆媳二人慢悠悠地在石板路上散步。

    两个小家伙穿着同款鹅黄色虎头袄，被抱在怀里时都不安分地蹬着小胖腿。

    圆滚滚的脸蛋像熟透的蜜桃，睫毛又长又密，看着别提有多讨喜了。

    “你瞧这俩孩子，长得多么敦实了。”萧太妃用指腹轻轻戳了戳景宁的脸颊，小家伙立刻咯咯地笑起来。

    伸出小胖手去抓祖母的金镯子。

    萧太妃眼里满是慈爱，大方的把镯子褪了下来，给小家伙儿玩儿。

    “给你，都给你。”

    小爱伙儿嘴里咿咿呀呀的不知说着什么，下一幕萧太妃就瞪大了眼睛。

    只见景宁拿着镯子，往林姝的怀里塞。

    两人先是一愣，随即林姝就瞪大了眼：“这是，给我的？”

    小家伙儿还不会说话，只能用行动表示。

    两只小胖手，往林姝方向举。

    萧太妃先是震惊，后是怀疑：“这孩子，莫不是成精了？”

    她试探着想把镯子抢回来，可她一碰，景宁就哇哇大哭起来。

    她一松手，小家伙儿就咯咯的笑。

    “小坏蛋，枉费祖母这么心疼你，你居然还学会借花献佛了。”萧太妃的语气酸溜溜的。

    眼神却软得一塌糊涂：“到底是儿子跟娘亲亲，我这个祖母啊，靠边站吧。”

    她说着，无奈地看了林姝一眼，眼底满是宠溺。

    林姝有些哭笑不得：“母妃，景宁还小呢，他哪里懂得这些，许是觉得镯子亮晶晶的好看罢了。”

    话音刚落，景安的小胖手就准确的抓住了萧太妃头上的簪子，毫不费劲的拔了下来。

    然后也有样学样，也往林姝怀里塞。

    “瞧瞧我说什么来着，哎，到底是隔着一辈儿呢。”萧太妃都快要羡慕死了，林姝咋那么会生呢。

    两个儿子，一个比一个孝顺。

    不像景桓，小时候竟惹她生气。

    想起景桓萧太妃的眼神有些落寞，可又不敢表露出来，怕林姝挂念。

    “你瞧这俩孩子，一个抢镯子，一个拔簪子，真是没一个让人省心的。”

    萧太妃笑着摇头，眼里的担忧淡了许多：“等景桓回来，定要让他好好管教管教。”

    林姝低头看着怀里把玩手链的景安，轻声道：“他若是知道孩子们这么活泼，定会高兴的。”

    只是不知他何时才能亲眼见到这一幕。

    想到这里，她的语气又添了几分怅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