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八章王师北定中原日
类别:
玄幻奇幻
作者:
风流萧书生字数:6515更新时间:25/07/30 07:50:35
隆兴元年暮春,临安城的雨已经连绵了半月。紫宸殿的梁柱上凝结着细密的水珠,如同朝臣们眉间化不开的愁绪。
“陛下,金贼在淮西增兵三万,濠州一带烽火连天,再不出兵,恐怕淮南半壁要尽数沦丧!” 兵部侍郎李新的朝服早已被汗水浸透,他双手按在冰凉的金砖上,指节因用力而泛白。御座上的宋孝宗年轻的脸上掠过一丝焦躁,案几上堆叠的奏章几乎遮住了他的眉眼。
“李侍郎,隆兴北伐刚败,国库空虚,禁军折损过半,此刻再言出兵,莫非是要将大宋逼入绝境?” 右丞相史浩缓缓出列,他的锦袍下摆扫过地面,带出一阵沉郁的檀香。殿内瞬间安静下来,官员们的目光在主战与主和两派间来回游移。
李新猛地抬头,额角青筋突突直跳:“史相此言差矣!正是因为战败,才更要整军再战!金贼以为我大宋无人,才敢在濠州肆意妄为。臣举荐一人,可当定边大任。”
“哦?” 孝宗身体前倾,案上的青瓷笔洗轻轻晃动,“李侍郎请讲。”
“池州都统制李守忠。” 李新的声音在大殿中回荡,“此人出身西军,十七岁随父戍守环州,与西夏大小百余战,嘉州之战曾率三百骑破敌五千。去年调任池州后,整肃军纪,操练新军,所部锐士皆是百战余生的西北健儿。”
“李守忠?” 史浩捻着胡须冷笑,“臣记得此人因顶撞上司被贬至池州,如此桀骜不驯之辈,怎能担此重任?”
“桀骜是因忠直,勇猛更兼智谋!” 李新上前一步,袍角扫过香炉,火星溅起又迅速熄灭,“臣愿以全家性命保举李守忠!若他不能收复濠州,臣甘受斧钺之刑!”
孝宗沉默良久,手指轻叩案几。殿外的雨声似乎更大了,敲打着琉璃瓦,像是无数战鼓在远方擂动。“传朕旨意,擢李守忠为淮南西路马步军副总管,即刻领兵三万,进驻濠州。”
池州城外的校场被连日的雨水泡得泥泞不堪。李守忠站在点将台上,玄色披风被风掀起,露出甲胄上斑驳的伤痕 —— 那是建炎年间在富平之战留下的箭疤。他望着台下黑压压的士兵,忽然拔出腰间长刀,刀尖直指苍穹。
“弟兄们!” 他的声音沙哑却充满力量,“官家让咱们北上,不是去送死,是去拿回属于咱们的土地!你们的父兄,多少埋在了黄河以北?今日,咱们就带着他们的骨头,一起回家!”
台下爆发出震耳欲聋的呐喊,三百名骑兵同时举枪,枪尖的寒芒刺破雨幕。李守忠的副将赵勇策马来到台前,他左臂空荡荡的袖子随风摆动 —— 十年前在郾城,他为了掩护主力撤退,生生被金军砍断了手臂。“将军,粮草已备妥,只是……” 赵勇压低声音,“朝廷拨的粮饷只够半月,后续补给还没消息。”
李守忠的目光掠过校场边缘那些面黄肌瘦的士兵,他们中有不少是去年从金占区逃回来的流民。“把我家的粮仓打开,先让弟兄们吃饱。” 他顿了顿,刀柄在掌心捏出深深的红痕,“告诉伙夫,今晚加肉!”
三日后清晨,军队开拔。李守忠的独子李孝章牵着战马站在营门口,少年不过十六岁,却已长得和父亲一般高大。“爹,我也要去。” 他的声音带着未脱的稚气,手里紧紧攥着一把生锈的匕首 —— 那是他早逝的母亲留下的遗物。
李守忠看着儿子,忽然想起二十年前,自己也是这样缠着父亲要上战场。他伸手抚过孝章头顶的碎发,将那把匕首塞进他怀里:“好好在家读书,等爹回来,带你去东京看牡丹。”
大军渡过长江时,雾气弥漫。李守忠站在船头,望着北岸若隐若现的烽火台,忽然听见身后传来熟悉的咳嗽声。他回头,看见赵勇正用仅剩的右手按着胸口剧烈喘息。“老伙计,撑不住就留在此地。”
赵勇咧嘴一笑,露出缺了两颗门牙的牙床:“将军忘了?当年在和尚原,我可是背着你杀出重围的。这次,说什么也得跟你喝上庆功酒。”
船桨划破江面,激起的水花溅在甲胄上,冰凉刺骨。李守忠知道,这一去,便是生死未卜。但他腰间的令牌还带着孝宗的体温,那上面 “靖边” 二字,早已刻进了骨头里。
濠州对峙
抵达濠州时,城墙已经塌了大半。残存的守军看见援军旗号,纷纷从断壁残垣中钻出来,他们的甲胄上长满了青苔,手里的长矛锈得几乎认不出原样。守将周瑾跪在泥地里,膝盖陷进半尺深的烂泥:“将军,金贼在城外十里扎营,日夜叫阵,弟兄们已经三天没吃东西了。”
李守忠没说话,径直登上城楼。北望,金军的连营绵延不绝,黑色的旗帜在风中猎猎作响,那上面的狼头图案狰狞可怖。“传命,” 他忽然转身,“赵勇率五千人修补城墙,周瑾带本部清理街道,其余人随我列阵迎敌。”
第一战在护城河外展开。金军的重甲骑兵如同黑色潮水般涌来,马蹄踏在积水的洼地,溅起丈高的泥浪。李守忠立于阵前,看着对方阵中那员金将 —— 银盔银甲,手持两柄铁锤,正是金国宗室完颜烈。十年前,就是此人在富平之战中斩杀了他的兄长。
“李守忠!” 完颜烈的吼声隔着战场传来,“还记得富平的滋味吗?今日,我便让你尝尝灭门之祸!”
李守忠的手指猛地攥紧刀柄,指腹按在熟悉的缺口上 —— 那是当年与完颜烈交手时留下的。他缓缓举起长刀,身后的士兵同时弯弓搭箭。“放箭!”
箭雨遮天蔽日,金军骑兵纷纷坠马。但后续的骑兵踏着同伴的尸体继续冲锋,很快就到了阵前。李守忠双腿一夹马腹,率先冲了出去。他的战马是从西夏缴获的河西骏,速度快如闪电。两马相交的瞬间,他避开完颜烈的铁锤,长刀顺势劈下,正中对方护心镜。
“当” 的一声巨响,火星四溅。完颜烈被震得虎口发麻,李守忠却借着反作用力拨转马头,回身又是一刀。这一刀又快又狠,竟削掉了完颜烈的半边头盔。
“好个南蛮!” 完颜烈又惊又怒,双锤舞得风雨不透。两人在乱军之中你来我往,战了三十余合。忽然,李守忠卖个破绽,故意让左肩露出空当。完颜烈果然中计,一锤砸来,却被李守忠侧身躲过,长刀趁势刺入他的肋下。
“噗嗤” 一声,鲜血喷涌而出。完颜烈难以置信地看着胸前的刀柄,轰然坠马。金军见主将落马,顿时阵脚大乱。李守忠高举长刀:“杀!”
宋军士气大振,如潮水般追杀过去。赵勇虽然只有一只手,却用铁链系着重斧,每劈一下都能砸倒一片敌人。夕阳西下时,战场上的血水染红了半边天,金军的尸体堆成了小山。
李守忠站在完颜烈的尸体旁,拔出长刀,血珠顺着刀刃滴落,在地上汇成小小的溪流。他忽然想起兄长临终前的眼神,那里面有不甘,更有期盼。“哥,我替你报仇了。”
粮道危机
大胜的喜悦没持续多久。三日后,斥候回报,金军大将徒单克宁率五万援军赶到,切断了通往泗州的粮道。李守忠在中军大帐来回踱步,案上的地图被他戳出了好几个破洞。“赵勇,你带三千骑兵去打通粮道。”
“将军,不可!” 赵勇急道,“徒单克宁是金国名将,狡猾得很。末将这点人去,怕是肉包子打狗。”
“我知道。” 李守忠停下脚步,看着帐外淅淅沥沥的小雨,“但我们不能坐以待毙。濠州城内存粮不足三日,再不想办法,不等金贼攻城,弟兄们就饿死了。”
正说着,周瑾闯了进来,手里举着一封箭书:“将军,金贼送来的!” 李守忠拆开,上面只有八个字:“粮尽援绝,早降为妙。” 他冷笑一声,将信纸揉成一团。
当晚,李守忠亲率五千精兵,趁着夜色掩护悄悄出城。他们穿着金军的服饰,借着月光在田埂间穿行。露水打湿了衣甲,脚下的泥路湿滑难行。走到半途,忽然听见前方传来马蹄声。“隐蔽!” 李守忠低喝一声,率先钻进路边的芦苇丛。
一队金军巡逻兵打着火把经过,领头的哼着女真小调。李守忠屏住呼吸,看见他们腰间挂着的干粮袋鼓鼓囊囊。等巡逻兵走远,他打了个手势,士兵们如饿狼般扑了上去。
“留下干粮,饶你们不死!” 赵勇的斧头架在一个金兵脖子上。那些金兵吓得魂飞魄散,纷纷扔下东西跪地求饶。李守忠看着缴获的干粮,忽然眉头一皱:“不对,这些干粮太新了,不像是巡逻兵该有的。”
话音未落,四周忽然响起号角声。无数火把亮起,将他们团团围住。徒单克宁的声音在火光中回荡:“李将军,果然好胆识,可惜还是中了我的计。”
李守忠握紧长刀,脸上却露出笑容:“老狐狸,你以为吃定我了?” 他忽然吹了声口哨,芦苇丛中钻出数百名弓箭手,他们早已在此等候多时。“放箭!”
箭雨再次落下,金军猝不及防,纷纷倒地。李守忠趁机率军冲杀,与徒单克宁的部队混战在一起。激战中,李守忠看见赵勇被三名金兵围攻,他策马过去,一刀一个解决掉敌人。“老伙计,没事吧?”
赵勇摇摇头,忽然脸色一变:“将军小心!” 他猛地扑过来,替李守忠挡下了背后袭来的一枪。枪尖从赵勇胸口穿出,鲜血溅了李守忠一脸。
“不!” 李守忠目眦欲裂,一刀将那名金兵劈成两半。他抱住赵勇倒下的身体,那仅剩的右手还紧紧攥着半块干粮。“撑住,老伙计,我们还要喝庆功酒……”
赵勇的嘴唇动了动,却没能发出声音。他看着李守忠,眼睛里最后一点光芒渐渐熄灭。李守忠将他轻轻放下,缓缓站起身。月光照在他沾满鲜血的脸上,如同修罗降世。“弟兄们,为赵将军报仇!”
那一晚,濠州城外的芦苇荡被血水染红。李守忠最终杀出重围,带着缴获的粮草返回城中,但五千精兵只剩下不到两千。他站在城楼上,抱着赵勇的尸体,一夜白头。
临安风云
濠州的战报传到临安时,李新正在家中整理奏章。看到赵勇战死的消息,他的手一抖,毛笔掉在砚台上,墨汁溅了满纸。夫人端着汤药进来,看见他通红的眼睛,叹了口气:“老爷,您已经三天没合眼了。”
李新摆摆手,拿起那份战报反复看着。上面详细记载了赵勇的死状,还有李守忠斩杀完颜烈、大破徒单克宁的功绩。他忽然明白,自己赌对了人。但史浩等人绝不会放过这个攻击他的机会。
果然,第二天早朝,史浩就拿着战报弹劾李新:“陛下,李守忠刚愎自用,致使损兵折将,赵勇战死,五千精兵覆灭,此皆李新举荐不当之过!”
李新出列反驳:“史相此言谬矣!赵将军为国捐躯,虽死犹荣。李守忠以少胜多,大破金军,正是有功之臣!”
朝堂上再次争论不休。孝宗看着争吵的群臣,忽然想起李新当初 “愿以全家性命担保” 的誓言。他揉了揉太阳穴:“传朕旨意,追赠赵勇为忠毅侯,厚葬。李守忠晋爵一级,赏黄金百两。另,命户部即刻调拨粮草十万石支援濠州。”
退朝后,李新刚走出宫门,就被史浩拦住。“李侍郎好手段,用五千条人命换来了你想要的前程。” 史浩的眼神冰冷如刀。
李新停下脚步,转身直视着他:“史相可知,那五千人里,有多少是从金占区逃回来的流民?他们宁愿战死,也不愿再做亡国奴。你在临安锦衣玉食,怎知边关将士的苦?”
史浩冷笑一声:“苦?若不是你们这些主战派穷兵黩武,他们何至于此?当年的靖康之耻,还不够吗?”
“靖康之耻,正是因为我们退让得太多!” 李新的声音陡然提高,“土地被占,百姓被屠,难道我们要永远苟且偷生?史相可曾见过黄河边累累的白骨?可曾听过中原父老的哀嚎?”
两人在宫门前争执不下,引来不少官员围观。忽然,内侍总管匆匆跑来:“陛下有旨,召二位大人即刻进宫。”
走进御书房,只见孝宗正对着一幅地图出神。那是一幅北宋疆域图,上面用朱笔圈出了东京、西京、南京等故都。“二位爱卿,” 孝宗转过身,眼圈泛红,“刚才接到奏报,李守忠在濠州大败金军,斩敌三万,缴获粮草无数。”
史浩脸色一白,低头不语。李新却忧心忡忡:“陛下,虽然获胜,但我军伤亡也不小。更重要的是,金军主力尚未出动,恐怕……”
“朕知道。” 孝宗打断他,“朕已命淮东、淮西诸军皆归李守忠节制,再调十万禁军北上。这一次,朕要倾全国之力,与金贼决一死战。” 他拿起案上的玉玺,重重盖在调兵文书上,“李侍郎,你即刻前往濠州,协助李将军统筹全局。”
李新愣住了:“陛下,臣不懂军务……”
“朕要的不是你懂军务,是你的忠直。” 孝宗的目光坚定,“朝堂之上,需要有人替前方将士说话。你去告诉李守忠,朕等着他的好消息,等着他把那幅地图上的故都,一一收回来。”
血战宿州
宿州城外的麦田已经成熟,金黄的麦浪在风中起伏,像是一片波涛汹涌的大海。李守忠站在山坡上,看着远处金军的大营,那里驻扎着完颜亮亲率的十万精锐。“将军,临安的旨意到了。” 传令兵递上文书。
李守忠展开,看到李新的名字时,嘴角露出一丝笑意。他抬头望向南方,仿佛能看见那个在朝堂上据理力争的身影。“传命,明日拂晓攻城。”
宿州城墙高大坚固,金军在上面布置了无数弓箭手。宋军的攻城梯一次次被推倒,城下的尸体堆得越来越高。李守忠亲自擂鼓助威,鼓声震得大地都在颤抖。激战到午后,城门终于被撞开,宋军如潮水般涌了进去。
巷战异常惨烈。金军凭借熟悉地形节节抵抗,每一条街、每一座房子都成了战场。李守忠杀得浑身是血,他的长刀已经卷了刃,却依旧挥舞得虎虎生风。在县衙门口,他遇到了负隅顽抗的完颜亮。
“李守忠,你以为赢了吗?” 完颜亮的盔甲上沾满了脑浆,手里的狼牙棒滴着鲜血,“我大金铁骑百万,迟早踏平临安,将你们的皇帝捉去五国城!”
“做梦!” 李守忠一刀劈向他的面门。完颜亮用狼牙棒格挡,巨大的力量震得李守忠虎口开裂。两人从县衙杀到街上,又从街上杀到城墙。激战中,李守忠的左臂被狼牙棒扫中,骨头碎裂的声音清晰可闻。
他踉跄着后退,靠在城墙上。完颜亮狞笑着扑上来,狼牙棒带着风声砸向他的头颅。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一支冷箭破空而来,正中完颜亮的咽喉。他难以置信地看着城楼下,那里站着李新,手里还握着弓。
“李侍郎?你怎么来了?” 李守忠又惊又喜。李新跑上城来,扶住他受伤的手臂:“陛下派我来监军,顺便…… 给你送些粮草。” 他看着满地的尸体,眼圈泛红,“这就是战争吗?”
李守忠点点头,忽然剧烈咳嗽起来:“是啊,这就是战争。但我们别无选择。” 他指向北方,“越过这条淮河,就是中原。那里有我们的父老乡亲,有我们的根。”
夕阳西下,染红了宿州的天空。李新扶着李守忠站在城楼上,看着士兵们在打扫战场。远处的麦田里,几个幸存的百姓正跪在地上,朝着南方叩拜。“他们在拜什么?” 李新问。
“拜陛下,拜朝廷,拜我们这些当兵的。” 李守忠的声音有些哽咽,“他们以为,我们能把金贼赶出去,能让他们过上好日子。”
李新握紧拳头,指甲深深嵌进肉里:“我们一定能做到。” 他从怀里掏出一封信,“这是陛下给你的,他说,等收复了东京,要亲自为你斟酒。”
李守忠接过信,却没有打开。他望着北方的天空,仿佛看到了无数英魂在云端注视着他们。“告诉陛下,臣等不了那么久。臣要带着弟兄们,一路向北,直捣黄龙!”
功亏一篑
大军在宿州休整半月后,继续北上。一路上,百姓纷纷箪食壶浆以迎王师,不少青年主动加入队伍,宋军的兵力很快扩充到十万。李守忠看着日益壮大的队伍,信心满满,他计划直取徐州,然后沿着运河直逼燕京。
然而,就在大军抵达徐州城下时,临安传来了坏消息。史浩联合主和派大臣弹劾李新滥用职权、虚报战功,孝宗虽未降罪,但下令暂缓进军,等待朝廷进一步指示。
“荒唐!” 李守忠将圣旨狠狠摔在地上,“此时正是破竹之势,怎能停滞不前?” 李新站在一旁,脸色苍白:“将军息怒,这都是史浩的阴谋。他怕我们真的收复中原,断了他的荣华富贵。”
“那我们就不管圣旨,继续进军!” 副将周瑾急道。李守忠沉默良久,缓缓摇头:“不可。我们是大宋的军队,不能抗旨。” 他看着北方的天空,眼中充满了不甘,“传命,原地待命。”
这一等,就是一个月。徐州城内的金军趁机加固城防,调来了援军。等孝宗终于醒悟,下令继续进军时,战机已经错失。宋军连续攻城二十余日,伤亡惨重,却始终无法攻破城门。
更糟糕的是,史浩暗中派人与金国议和,答应割让淮河以北的土地,每年进贡岁币。消息传到军中,士兵们士气大跌。“我们流血牺牲,难道就是为了让那些文官卖地求和?” 一个士兵将头盔狠狠摔在地上。
李守忠看着军心涣散的队伍,心急如焚。他找到李新:“必须想办法让陛下明白,我们有能力收复中原。” 李新点点头:“我这就回临安,面见陛下陈说利害。”
李新走后,李守忠决定孤注一掷。他亲率三万精兵,趁着夜色偷袭金军大营。那一夜,他身先士卒,杀得金军溃不成军。就在即将攻破中军大帐时,一支冷箭射中了他的右腿。
他踉跄着倒下,被士兵们救回营中。军医检查后,摇着头说:“将军,箭上有毒,恐怕……” 李守忠摆摆手,让军医退下。他知道,自己的时间不多了。
弥留之际,他让人找来周瑾:“我死后,你要继续率军北上,不能让弟兄们的血白流。” 他从怀里掏出那封孝宗的亲笔信,已经被鲜血浸透,“告诉陛下,臣尽力了……”
话音未落,李守忠便闭上了眼睛。帐外,忽然传来一阵喧哗。周瑾出去查看,发现是李新回来了,他身后跟着的,是朝廷派来的议和使团。“将军呢?” 李新急切地问。
当他走进大帐,看到李守忠的遗体时,忍不住失声痛哭:“将军,我回来了,陛下已经同意继续进军了,你怎么能……”
周瑾将李守忠的遗言告诉他,李新擦干眼泪,目光变得坚定:“我们不能让将军白白牺牲。传命,明日拂晓,全力攻城!”
然而,一切都太晚了。金国的援军已经赶到,与城内的守军里外夹击。宋军腹背受敌,很快溃散。李新带着残部拼死突围,一路上,他看到的都是倒在血泊中的士兵,听到的都是百姓的哀嚎。
回到临安,李新被革职查办。史浩等人弹冠相庆,他们的议和主张终于得以实现。孝宗站在皇宫的角楼上,望着北方的天空,眼中充满了迷茫。他手里拿着李守忠的遗体送回时附带的那封血书,上面只有四个字:“北定中原。”
多年后,陆游路过濠州,听到当地百姓讲述李守忠的故事。他站在李守忠战死的地方,写下了一首诗:“早岁那知世事艰,中原北望气如山。楼船夜雪瓜洲渡,铁马秋风大散关。塞上长城空自许,镜中衰鬓已先斑。出师一表真名世,千载谁堪伯仲间?”
诗成,陆游抬头北望,仿佛看到无数英魂在云端呐喊。他知道,虽然这次北伐失败了,但总有一天,王师必将北定中原,完成那些烈士未竟的心愿。而那一天,或许就在不远的将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