集结力量，准备迎战

    风卷着砂砾抽打在脸上，苏砚脚步未停，掌心的刻印依旧指向北方。裂隙的震动越来越强，地面在脚下发出细微的断裂声，如同某种巨物正在地底翻身。

    百丈之外，北境裂谷已彻底撕开。黑雾如活物般从深渊中翻涌而出，所过之处，岩石崩解，灵脉枯竭。几具残破的铠甲散落在谷口，上面残留的符文早已熄灭，守军早已溃退。

    “就是这里。”萧千绝低声道，右手藏在袖中，指尖抵住手腕内侧，那道暗红纹路正缓缓爬行。

    洛九璃取出玉简，翻至最新一页。地脉波动的轨迹在纸面浮现，七处裂隙的频率正在同步增强。她抬眼看向苏砚：“你只有一次机会证明自己不是引信。”

    苏砚点头，向前踏出一步。

    他双掌合拢，刻印在掌心交汇，随即猛然下压。一道银灰色的光波自他掌心扩散，如涟漪般扫过裂隙边缘。黑雾剧烈翻腾，仿佛被无形之手撕扯，竟在瞬间退缩数尺。地底的震动也短暂平息。

    众人屏息。

    他缓缓抬起左手，袖口因动作滑落，露出一截小臂。皮肤下，一道暗纹若隐若现，与夜无殇胸口的刻印轮廓几乎一致。

    三步之外，夜无殇瞳孔微缩，却没有出声。

    “我不会打开门。”苏砚声音不高，却清晰传入每个人耳中，“我是逆命者，不是钥匙。深渊要来，我便封它。”

    他掌心再次亮起，这一次，刻印纹路蔓延至整条手臂，形成一道复杂的封印图腾。他将手按在地面，能量顺着地脉延伸，裂隙边缘浮现出一道半透明的屏障，虽不稳固，却成功遏制了黑雾的扩张。

    “天机阁的传讯阵，能启动吗？”他回头问洛九璃。

    洛九璃凝视他片刻，终于点头：“在裂谷西侧的古台，阵法残缺，需要血引。”

    “我去。”萧千绝立刻道，“萧家龙脉术可稳阵基。”

    洛九璃不再多言，迅速前行。四人疾行半刻，抵达一处坍塌的石台。中央刻着残缺的星轨图，七道凹槽对应七处裂隙，唯独西漠方向的槽位断裂。

    她取出玉简，咬破指尖，血珠滴落于星轨起点。符文逐一亮起，却在西漠位置戛然而止。

    “不行。”她皱眉。

    萧千绝上前，掌心贴上阵基，运转龙脉共鸣术。一股暗金纹路自他手臂蔓延，与洛九璃的血符交织。阵法嗡鸣，七道光痕终于在空中浮现，映照天际。

    就在最后一道光痕亮起的瞬间，夜无殇忽然抬手按住心口。他的刻印剧烈闪烁，仿佛在回应某种召唤。

    玄月站在石台边缘，袖中玉牌微热。她目光扫过西漠方向的断裂光痕，指尖悄然收紧。

    “南荒猎盟、铁脊佣兵团、影窟残部，已签血契。”

    声音突兀响起。玄月跃上议事石台，三枚刻有宗门印记的信物掷于地面，边缘沾血。

    众人哗然。

    “你凭什么代表他们？”一名残存将领怒视苏砚，“一个觉醒不到十日的铁匠学徒，带着幽冥殿的少主，就想号令天下？”

    玄月冷笑：“他若真要开门，第一个死的就是我。我赌他不会——你们，敢赌吗？”

    她右手五指微曲，指节泛白，显然捏碎了什么。那三枚信物上的血迹尚未干涸。

    将领语塞。

    “我加入。”萧千绝开口，掌心再次贴上阵基，“萧家三万铁骑，听候调遣。”

    洛九璃收起玉简：“天机阁残部，已启动‘观星台’，持续监测七处裂隙。”

    苏砚环视众人：“我们需要的不是投名状，是活路。深渊吞的不只是北境，是整个大陆。你们可以不信我，但你们必须信——死守，才是唯一的生路。”

    短暂沉默后，一名老刻印师上前，将一枚青铜令符放在苏砚脚边：“铁脊佣兵团，听令。”

    紧接着，第二枚、第三枚令符陆续落下。

    “我有个条件。”夜无殇忽然开口。

    所有目光转向他。

    “我不需要信任。”他盯着苏砚，“我只问一句——如果我的刻印彻底失控，你能不能在它唤醒渊之前，杀了我？”

    苏砚没有回避他的视线：“能。”

    “好。”夜无殇抬手，掌心刻印亮起，与苏砚的频率共振，“那我留下。”

    就在此时，裂谷方向传来一阵剧烈震颤。黑雾再次涌动，撞击封印屏障。那道银灰色的光壁开始出现裂纹。

    “屏障撑不了太久。”洛九璃迅速道，“必须布防。”

    苏砚点头：“玄月，你带游离战力守东侧高地，利用幻术扰乱黑雾感知。萧千绝，你率萧家军镇守南翼，封锁地脉缺口。洛九璃，你负责维持传讯阵与地脉监测，随时通报裂隙变化。”

    他顿了顿，看向夜无殇：“你跟我，守裂隙正前方。你的刻印能感应深渊动向，我要你在我耳边说——它什么时候真正醒来。”

    夜无殇嘴角微动：“你不怕我骗你？”

    “怕。”苏砚直视他，“但我更怕没人敢信你。”

    部署完毕，众人迅速分头行动。玄月跃上高崖，袖中玉牌再次发烫，她低头看了一眼，迅速将其塞回。萧千绝展开手掌，暗红纹路已蔓延至肘部，他默默拉下袖口。

    洛九璃在传讯阵旁布下三重封印，玉简上的地脉图不断跳动。七道光痕中，西漠方向的依旧微弱，几乎熄灭。

    苏砚站在裂隙前，掌心刻印与地面封印相连。他能感觉到，地底深处有某种东西在搏动，像一颗沉睡的心脏，正被无数细线牵引着，缓缓苏醒。

    夜无殇站在他身侧，左手按在心口。他的呼吸很轻，目光却始终盯着深渊方向。

    “它在等。”他忽然道。

    “等什么？”

    “等一个容器。”夜无殇低声说，“不是你，也不是我——是能承载渊残魂的躯壳。而它已经找到了。”

    苏砚眉头微皱：“在哪？”

    夜无殇没有回答，只是抬起手，指向西漠方向。

    就在此时，洛九璃快步走来，脸色凝重：“西漠传回消息——‘沙影盟’已倒戈，宣布归顺幽冥殿。他们的首领，昨夜被换掉了。”

    玄月的身影从高崖掠下，落地时右手指节渗血，显然刚刚经历一场搏杀。她看了一眼洛九璃，又看向苏砚：“西漠不能信。我布下的三处暗哨，全被反向追踪，有人出卖了坐标。”

    萧千绝握紧刻印器，手臂上的暗红纹路隐隐发烫：“萧家西境分部，昨夜失联。”

    苏砚沉默片刻，掌心刻印再次亮起。他将手按在地面，能量顺着地脉延伸，试图感知西漠方向的灵络波动。

    就在他闭眼的瞬间，左手袖口再次滑落。

    那道暗纹，正以极慢的速度，向手腕蔓延。

    夜无殇看到了。

    他没有出声，只是将左手藏进袖中，指尖轻轻抚过内衬——那里，半幅残图静静躺着，绘着一座断裂的祭坛，与他幻象中的场景，一模一样。

    风掠过裂谷，吹起他的衣角。

    苏砚睁开眼，正要开口，忽然察觉地面传来一阵异样的震颤。不是来自北境，而是从地底深处，自西向东，如脉搏般推进。

    “它在移动。”夜无殇低声道，“不是裂隙在扩张——是它在走。”

    苏砚抬头，望向天际。

    灰雾已经覆盖了半边天空，像一张缓慢合拢的网。

    他抬起手，掌心刻印与夜无殇的频率再次交汇，形成一道稳定的能量环。

    “准备迎战。”他说。

    玄月握紧匕首，指节上的血迹尚未干透。

    萧千绝掌心的暗红纹路突然剧烈跳动，渗出一丝黑气。

    洛九璃手中的玉简发出一声轻鸣，西漠方向的光痕，彻底熄灭。

    夜无殇站在苏砚身侧，嘴唇微动，似要说什么。

    苏砚转头看他。

    他的右手，正缓缓抬起，指尖对准自己的心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