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定方眉宇间闪过一丝疑惑之色,这旨意来的太过突然,而且还在自己征战途中。
新使到后,他恭敬的拱了拱手。
“臣,苏烈接旨。”
接过旨意后,看了起来,内容十分简单。
‘二十天内朕亲率铁骑而来,期间务必将废太子留在幽州’
苏定方露出为难之色,这冰天雪地自己又没有足够粮草和立足之地,怎么留?
这不是让巧妇去为无米之炊,强人所难吗?
但圣旨在这,无论如何也不能抗旨,抬头看向信使。
“您去回禀陛下,就是末将尽力而为。”
原本晴朗的天空,阴云四合,慢慢有雪花飘落,同时朔风更急。
李承乾和蒋师仁已经率军溜达小半天了,但范阳方向一点动静没有。
“陛下,那贼人应该已经收到消息了,为何还按兵不动?”
“朕也不明白。”李承乾也有些疑惑,这渊盖苏文按理说不可能坐视粮草被运走,但为什么还不动?
“无妨,咱们按方略行事,今夜率军靠近范阳。”
范阳城中,渊盖苏文站在城头,看着已经变成一片废墟的城池,脸色铁青。
卢家坚壁清野,将城里所有能吃的东西都付之一炬,这让他就得了一座空城。
“铛”他直接抽出腰间金刀,狠狠的砍向城墙上发出一阵让人牙根发酸的声音。
这时一名士兵疾步登上城头,本想说话,但看到他这副模样,要说的话瞬间咽了下去。
良久渊盖苏文才平复下心绪,看向士兵,缓缓开口,神色颇为平静。
“何事?”
“启...启禀大莫离支,刚有溃兵传来消息,说...说王上和乙支文德将军都被唐军抓了。”
这位心狠手辣的政治猛人,愣了一下,满眼不可置信,甚至怀疑自己听错了。
“你?你说什么?谁被抓了?被谁抓了?”
“是...是王上和乙支文德将军,被唐军抓了...。”
得到确定,渊盖苏文脸色大变,他何其聪明,瞬间就明白,肯定是那天身后那股强悍追兵干的。
那天他身后追兵,分兵,一批追自己,一批疾驰幽州,肯定是去幽州那些人碰巧和那二人队伍撞上了。
这让他顿时恨得牙根都痒痒,心中大怒欲狂,不过这事说到底也怪自己,几天内发生的事情太多、太急,竟忘了通知幽州已失。
这让高藏和乙支文德直接钻进敌人怀里去了。
“李!承!乾!吾必杀汝!”
几个字几乎从牙缝里挤出来的,因为李承乾这举动可给他造成太大麻烦,国内好容易被安抚下来的贵族,又会起来闹。
毕竟这高藏这个傀儡皇帝是真被唐军抓了,还是被他送给唐军了,这谁能说清楚?
一个合格政治家,在遇到大事时,往往比普通人更容易冷静下来。
渊盖苏文虽心中怒火滔天,但还是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握着金刀的手,青筋裸露。
目前摆在他面前就两条路。
放弃付出如此大代价得到的成果率军返回国内,以防出现乱局。
另外就是孤注一掷,直接率军强攻幽州,如能拿下一切问题都迎刃而解。
他神色来回幻化,明显十分纠结,他心中是侧重孤注一掷拼了。
毕竟折腾了这么久,耗费钱粮无数,好容易打开的局面,就这么走实在不甘心。
但动兵,首要就是粮草问题,而且战事陷入焦灼后,国内指不定出什么问题。
这也是他收到唐军正从幽州往外运粮草,而没有下令出击的原因。
良久,目光逐渐坚定,已经打定主意。
“来人!去叫杨万春来见吾!”
这时城下传来士兵惊慌声音。
“敌袭!启禀大莫离支,数千唐军正在靠近城池,已经距离不足五里。”
渊盖苏文目光一凝,转头看向远处,果然依稀可见远处地平线上隐隐有火光。
这让他刚压下去的怒火,又窜了起来。
“吾不去找你,你还敢找吾!李承乾!你欺吾太甚!”
“传令,高延寿领三千骑兵出击!”
李承乾这头,看看越来越大的风雪,脑中闪过一个想法,但并不能确定。
旁边蒋师仁看他神色有异,轻声询问。
“陛下怎么了?是天气太冷不舒服了?”
“不是。”李承乾摇了摇头,通过这段几日的接触,他对渊盖苏文有了更深的了解。
这家伙绝不是个能忍的人,不过这次竟生生忍下了,坐视自己将粮仓运走。
这就好比一个盖世猛男,到了洞房花烛那天,突然阳痿了一般,完全不符合常理。
“若拙,朕猜高句丽部队可能也面临粮草短缺,所以才一直按兵不动。”
蒋师仁的韬略虽不算顶级,但也不是特别差,略微思考了一下,还真有这个可能。
“陛下,这天寒地冻的,粮草运输艰难,还真有可能。”
李承乾更加确定自己猜想,如此这王八蛋可就动不了,和不会动的王八自己可有一手。
“报!”前面游骑兵飞马而至:“启禀陛下,范阳城中冲出数千骑兵,直奔咱们而来。”
没有丝毫犹豫,李承乾直接下令:“撤!返回幽州!”
这让蒋师仁愣了一下,他们原定计划是缓慢撤退拉扯敌军,以让其和苏定方所部相遇,尝试驱虎吞狼。
这怎么突然要撤回幽州了,不过军令如山,令旗招展下,大军后队便前队返回向幽州方向疾驰。
行军途中,李承乾本着永远要让手下知道我们因何能胜利的宗旨,解释起来。
“若拙,如今敌军粮草匮乏,必不敢大动干戈攻打幽州,同时南面可有一头饿极了的狼正在赶来。”
“这三方之中,其实咱们暂时是最弱的,但只要不交战,敌军不会知晓,加上咱们有粮草在手,所以时间上对咱们及其有利。”
蒋师仁点点头,明白为何突然要回去了。
但李承乾心中还有话没说完,他对苏定方可是挺有兴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