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2章:爱的教育课
类别:
都市言情
作者:
靓戈字数:6372更新时间:25/07/25 13:41:28
金戈与黄琳的家族聚会上,温馨的回忆被一条神秘短信撕裂。
那串冰冷的代码,竟指向毕业照上一个被遗忘的角落——朱熹阴鸷的双眼曾透过镜头,记录下黄琳被王强注视的瞬间。
暴雨如注的深夜,黄琳手中的笔坠落在手稿上,金戈的指甲深深掐进掌心。
当闪电撕裂天幕,照亮窗外模糊扭曲的人影,他们才惊觉:风暴从未远离,黑暗中蛰伏的巨兽,终于露出了狰狞的獠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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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后的阳光像融化的金子,暖融融地泼洒进金戈家宽敞的客厅。空气里浮动着红茶氤氲的暖香,还有刚出炉的曲奇饼干那股甜滋滋、带着黄油焦香的诱人气味。
金戈的母亲吴珍,正小心翼翼地托着一个精致的骨瓷碟子,脸上笑开了花:“来来来,琳琳妈妈,尝尝这个!老金特意从滨海镇老铺子带回来的红茶,配上我新学的黄油曲奇,绝了!”
她声音洪亮,带着退休职工特有的爽利劲儿。
“哎哟!看着就香!”黄琳的母亲龙珠立刻放下手里织了一半的毛线,凑过去捏起一块,咬了一口,酥脆的声响格外清晰,“嗯!入口就化!珍姐你这手艺,不开店真是可惜了!”她满足地眯起眼,眼角的皱纹都舒展开了。
客厅里坐满了人。金戈的父亲金银,一个精神矍铄的退休公务员,正端着他那只磨得发亮的紫砂小茶壶,慢悠悠地品着茶,偶尔插上一两句关于滨海镇老茶馆变迁的闲话,语气平和舒缓。黄琳的父亲黄莨,退休的小学老教师,则坐在一旁,戴着老花镜,饶有兴致地翻看着金戈和黄琳摊在茶几上的厚厚一摞相册,手指在一张张泛黄的照片上摩挲着,眼神里充满了回忆的暖意。
“爸,你看这张!”黄琳挨着父亲坐下,探过身,指尖点在一张色彩有些发旧的照片上。照片里,年轻的黄琳和金戈并肩站在厦夂一中那棵标志性的巨大老榕树下。金戈穿着洗得发白的牛仔裤和格子衬衫,头发被风吹得有点乱,笑容却像头顶的阳光一样灿烂耀眼,带着年轻人特有的蓬勃朝气。黄琳则是一身素雅的碎花连衣裙,微微侧着头靠在金戈肩上,脸颊泛着羞涩的红晕,眼神明亮得像盛满了星星。那是他们刚刚确定关系不久,被同事偷拍下来的瞬间。
“啧啧啧,”张海的大嗓门立刻响了起来,他坐在旁边的小板凳上,抓了把瓜子嗑得正欢,“金老师,黄老师,你俩这颜值,搁当年那就是咱们一中妥妥的校草校花啊!瞧瞧金戈这傻乐呵的样儿,眼睛都快粘在琳琳身上拔不出来了!哈哈!”他促狭地朝金戈挤眉弄眼。
金戈正给黄琳剥着橘子,闻言手一抖,一瓣橘子差点掉下来,脸上瞬间腾起一片热意,耳朵根都红了。他窘迫地瞪了张海一眼,低声嘟囔:“去去去,吃你的瓜子!不说话没人当你哑巴!”那副又羞又恼的样子,惹得满屋子人哄堂大笑,连一向含蓄的崔丽都忍不住掩着嘴乐出了声。笑声像温暖的波浪,在洒满阳光的客厅里回荡,冲散了窗外初冬的寒意。
黄琳的脸颊也飞起两朵红云,她嗔怪地拍了金戈胳膊一下,目光却不由自主地再次落回那张照片上。照片里金戈那毫无保留的、仿佛拥有了全世界的笑容,像一股暖流,悄然熨帖着她此刻的心房。真好啊,她心里轻叹一声,这一路走来,风雨坎坷,可最终陪在身边的,还是这个笑容干净得像大男孩一样的男人。她下意识地往金戈身边又靠了靠,感受着他身上传来的、令人安心的温度和气息。
“说起这个啊,”金戈清了清嗓子,努力压下脸上的热度,声音恢复了平日的温和,带着一种岁月沉淀后的从容,“前两天整理旧教案,翻出以前带过的07届高三(21)班的毕业照了。那帮小子丫头,现在都天南地北了。”他放下剥好的橘子,从相册底下抽出一张尺寸更大的合影。照片上,穿着统一校服的学生们簇拥着几位老师,背景是厦夂一中综合楼前宽阔的广场。阳光炽烈,每个人的笑容都带着毕业季特有的张扬和一丝离别的感伤。
“哎哟,这可得好好看看!”金银放下小茶壶,凑了过来。黄莨也推了推老花镜,仔细端详着照片里一张张年轻飞扬的脸庞。
金戈的目光习惯性地在照片上逡巡,掠过一张张熟悉又带着点时间距离感的面孔,回忆着那些或调皮或沉稳的学生。他的手指无意识地划过照片边缘,最终,像被什么无形的东西牵引着,停留在了右下角一个不起眼的角落。
那里站着几个后勤和当时帮忙拍照的校外人员。其中一张模糊的侧脸,如同投入平静湖面的一颗小石子,在金戈心湖深处激起一圈冰冷刺骨的涟漪。是朱熹!虽然像素不高,面容有些模糊,但那阴鸷的眼神,嘴角那丝若有若无、透着刻薄和算计的弧度,金戈绝不会认错!这个牟咖的校外“好友”,后来因为参与牟咖那些见不得光的勾当,被收拾得灰头土脸,一直怀恨在心。他怎么会出现在这张纯粹属于学生和校内教职员工的毕业合影里?像一个悄然潜入的、不怀好意的幽灵!
一股寒气,毫无预兆地从金戈的尾椎骨猛地窜起,瞬间蔓延至四肢百骸!他拿着照片的手指微微收紧,指关节泛起一丝不易察觉的白。周围家人温暖的说笑、茶杯清脆的碰响、瓜子壳碎裂的细微声响,仿佛都在这一刻被按下了静音键,隔着一层无形的玻璃,变得遥远而模糊。只有照片角落里那张模糊而阴冷的脸,带着强烈的恶意,在他眼前无限放大!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攥了一下,骤然缩紧,带来一阵尖锐的刺痛。
“戈,怎么了?”黄琳敏锐地察觉到了他瞬间的僵硬和气息的变化。她放下茶杯,柔软的手轻轻覆盖在他微微发凉的手背上,带着无声的关切和询问。她的声音很轻,却像一根针,刺破了金戈周身那层无形的冰冷屏障。
“……没什么,”金戈猛地回过神,喉头滚动了一下,强迫自己扯出一个安抚的笑容,但那笑容显得有点勉强,带着一丝未能完全掩藏的僵硬,“就是看到个……不太讨喜的老熟人,有点意外。”他飞快地将照片翻了个面,背面用褪色的蓝色圆珠笔标注着拍摄信息:“2007届高三(21)班毕业留念”。那些字迹像小小的蚂蚁,在他眼前微微晃动。他不想让这张脸破坏此刻的温馨,更不想让那些黑暗的阴影笼罩在家人身上。他将照片随意地塞回相册最底层,仿佛要埋葬掉那个角落里的寒意。
“嗨,谁年轻时候没遇见过几个讨人嫌的家伙!”张海大大咧咧地一挥手,又抓了把瓜子,“过去了就过去了!来来,金戈,再讲讲你当年带张昊他们参加市辩论赛,是怎么把二中那个号称‘铁嘴’的王牌老师给辩得哑口无言的事儿!我可百听不厌!”他故意岔开话题,活跃气氛。
金戈感激地看了张海一眼,深吸一口气,努力将心头那股莫名的阴霾驱散。他重新打起精神,绘声绘色地讲起那段往事。客厅里再次充满了轻松愉快的谈笑声。黄琳虽然跟着大家笑着,目光却若有所思地在金戈脸上停留了片刻,那抹转瞬即逝的凝重,像一根细小的刺,留在了她的心底。
时间在温情的流淌中不知不觉滑向傍晚。窗外的天色渐渐由明亮的湛蓝转为柔和的金黄,最后沉淀成一片深邃的墨蓝。几颗早出的星子,在遥远的天幕上怯生生地闪烁。大家意犹未尽地起身告别,客厅里回荡着“路上小心”、“改天再来”的叮咛声,空气里还残留着茶香和点心的甜味,以及浓浓的不舍。
送走最后一位长辈,偌大的房子瞬间安静下来,只余下窗外偶尔传来的几声遥远车鸣。金戈和黄琳对视一眼,脸上都带着一丝忙碌后的疲惫,但更多的是被亲情熨帖后的满足。两人默契地开始收拾客厅。金戈将散落的茶杯、点心碟子一一归拢,黄琳则细致地擦拭着茶几上不小心留下的水渍和饼干碎屑。
“今天真开心,”黄琳的声音带着一丝慵懒的沙哑,她直起身,轻轻捶了捶有些发酸的腰,“看爸妈们聊起我们以前的事,笑得那么开怀,感觉……真好。”她望向金戈,眼神温软得像窗外的夜色。
“嗯,”金戈应着,将擦干净的相册抱起来,准备放回书房,“都是些陈年芝麻事,他们倒记得比我们还清楚。”他笑了笑,那笑容终于不再勉强,恢复了往日的柔和。
黄琳拿起自己放在书桌一角的手机,屏幕黑着。她记得之前刷了会儿本地教育新闻推送,顺手就放在那里充电了。她按下侧键,屏幕亮起,锁屏界面上,除了几条无关紧要的APP通知,还有一条……来自陌生号码的短信!
发送时间就在十几分钟前,他们忙着送客的时候。
没有称呼,没有落款,只有一串冰冷、僵硬、如同用机器随意敲打出来的字符,突兀地躺在屏幕中央,散发着一种令人极度不适的怪异感:
F3-21-07-JZ
黄琳秀气的眉头困惑地蹙起,像被什么不干净的东西硌了一下。“这什么呀?”她嘀咕着,指尖无意识地点开短信详情,仿佛这样就能看出点名堂,“发错了?还是……新的诈骗套路?”她尝试着把这串字符读出来,“F……3……21……07……J……Z?”每一个字母和数字都像冰冷的铁块,毫无温度,毫无逻辑,组合在一起只让人感到莫名的诡异和烦躁。
金戈抱着相册,刚走到书房门口。听到黄琳带着疑惑的自语,他下意识地回头瞥了一眼。目光扫过她的手机屏幕,仅仅是一刹那的停留——那串字符,像一道带着剧毒冰刺的闪电,毫无征兆地劈开了他脑海中的迷雾!狠狠刺入他的意识深处!
“哐当!”
沉重的相册从他骤然脱力的臂弯中滑落,重重地砸在光洁的木地板上!发出一声沉闷又惊心的巨响!
金戈整个人僵在原地!脸上的血色如同退潮般瞬间消失得干干净净!他死死地瞪着黄琳的手机屏幕,瞳孔因为极度的震惊和一种冰冷的恐惧而急剧收缩!心脏像是被一只从冰窖里伸出来的巨手狠狠攫住,骤然停止了跳动!一股足以冻结血液的寒意,从脚底板猛地炸开,顺着脊椎骨疯狂地向上窜,直冲天灵盖!连呼吸都在这一刻被彻底冻僵!
F3……21……07……JZ……
这几个毫无温度的字符,像通了高压电的铁链,在他脑海里疯狂地碰撞、摩擦、迸发出刺眼的火花!与记忆深处某个被刻意遗忘、却在此刻被强行撕开的角落,产生了致命的重叠!
毕业照!那张他刚刚塞进相册最底层的毕业照!背面那行褪色的蓝色圆珠笔字迹,如同烧红的烙铁,灼痛了他的记忆神经:“2007届高三(21)班毕业留念”!
还有……照片右下角!那个他匆匆一瞥却已深深刻入脑海的、属于朱熹的模糊身影!那个阴鸷的、如同毒蛇般盘踞在角落里的位置!
“照片……那张照片!”金戈的声音像是从破裂的风箱里硬挤出来,干涩、嘶哑,带着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颤抖!他猛地转身,动作快得带起一阵风,几乎是扑到了茶几旁!他粗暴地推开几本散落的相册,手伸进最底下,带着一种近乎疯狂的急切,一把将那张毕业合影抽了出来!纸张在他剧烈颤抖的手指间发出不堪重负的摩擦声。
他的目光如同两柄烧红的锥子,死死钉在照片右下角那个阴暗的角落!朱熹!那个模糊的侧脸!然后,他猛地将照片翻转!背面那行标注拍摄信息的褪色小字,此刻在他眼中如同放大了无数倍,每一个笔画都散发着阴冷的气息!
“F3……”金戈的声音抖得不成样子,每一个音节都像是从喉咙深处艰难地抠出来的,带着铁锈般的血腥味,“拍摄地点……学校综合楼!综合楼的代号……就是F栋!三层!F3!”他猛地抬头看向黄琳,眼神里是骇人的赤红和一种濒临崩溃边缘的清醒,“21班!07届!JZ……朱熹!朱熹名字的首字母缩写!”
他颤抖的手指,带着千钧之力,狠狠戳在照片上朱熹所在的那个区域!那个精确的、如同***瞄准镜十字线锁定的位置!
“这个位置!他当时……就站在这里拍的!他当时……在拍什么?!”金戈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一种撕裂般的绝望和愤怒!
黄琳的脸在听到“朱熹”名字的瞬间,就已经褪尽了最后一丝血色!变得惨白如纸!当金戈的手指戳向照片上那个位置时,她的身体剧烈地晃了一下!仿佛被一股无形的巨力迎面击中!她死死捂住了嘴,眼睛因为极致的惊骇和某种瞬间被唤醒的、极其糟糕的回忆而瞪得滚圆!瞳孔深处是汹涌的恐惧浪潮!
那个位置!那个被金戈指出的精确位置!
时间瞬间倒流!记忆的闸门被这串冰冷字符和照片位置组成的恐怖钥匙,轰然撞开!
毕业照拍摄那天!盛夏的午后,空气闷热得如同凝固的胶水。综合楼前宽阔的广场上,挤满了即将毕业的学生和老师,喧闹、混乱,弥漫着离别的伤感与青春的躁动。穿着统一校服的学生们努力寻找着自己班级的位置,笑声、喊声、老师的指挥声混杂在一起。
她记得!她清晰地记得!
就在这混乱之中,她感到一道黏腻的、带着强烈占有欲和某种令人作呕的诡异兴奋的目光,如同实质的蛛网,牢牢地黏在自己身上!那目光来自……王强!他当时并没有按照班级位置站好,而是……就在综合楼三层的那个窗口!正探出半个身子,居高临下地、肆无忌惮地盯着她!那眼神,让她瞬间头皮发麻,胃里一阵翻江倒海!
她只想逃离那道让她浑身不自在、甚至感到毛骨悚然的视线!仅仅是想避开!她当时几乎是下意识地、脚步有些踉跄地,朝着金戈分析出来的、照片上朱熹所在的F3区域附近走了过去!在那扇窗户下,一个相对人少些的角落,短暂地停留了……不到一分钟!她只是想避开王强那令人窒息的目光,喘口气!
朱熹!他当时就在那里?!就在这同一时间,同一个地点?他躲在那个角落,在拍班级毕业大合影的同时,还用另一台相机……或者仅仅是他的眼睛,像毒蛇一样……对准了当时在三楼窗边用那种眼神盯着她的王强?!还是……对准了正巧走到那个位置、想要躲避王强的她自己?!
这串冰冷得没有一丝人气的短信,到底是什么?!是确认?是在提醒他们,在那个早已被遗忘的、闷热的夏日午后,在那个精确的坐标点上,一双属于毒蛇的眼睛早已记录下了某些不为人知的秘密?还是……一种赤裸裸的、带着猫戏老鼠般残忍的威胁?!告诉他们,他们的一举一动,某些被尘封的瞬间,从未真正逃离过黑暗的注视?!
发信人是谁?!是那个一直像幽灵般在他们周围游荡、身份不明的“执棋者”?还是……某个更加隐蔽、如同潜伏在深海淤泥里的怪物,终于按捺不住,向他们亮出了爪牙?!
“啪嗒!”
一声轻微的闷响,在死寂得如同坟墓般的书房里,却如同惊雷炸开!
黄琳手中一直下意识捏着的那支用来记录家人趣事的钢笔,彻底失去了控制,从她冰冷僵硬、指节发白的手指间滑脱,笔尖朝下,沉重地坠落!不偏不倚,正正地砸在摊开在书桌中央的、记录着今日温馨聚会的手稿上!深蓝色的墨水瞬间在泛着温暖光泽的纸张上晕染开一大片丑陋的、不断扩大的污迹,像一个狰狞的伤口,迅速吞噬了那些记录着欢声笑语的文字!
窗外!仿佛是为了呼应这室内的死寂与崩溃!
“喀嚓!”
一道惨白得毫无血色的巨大闪电!如同九天之上暴怒的魔神挥下的巨斧,带着撕裂一切、审判一切的狂暴意志,骤然劈开了浓墨般沉重粘稠的夜空!将整个书房,连同里面两张惨白惊骇的脸,映照得一片瘆人的、毫无生气的惨白!如同曝光过度的恐怖片定格画面!
紧接着,不是预想中的震耳欲聋的雷鸣!
是更加密集!更加狂暴!更加歇斯底里的雨点!如同亿万颗冰冷的子弹,带着摧毁一切的疯狂,狠狠地、毫无怜悯地砸向大地!砸向屋顶!砸向窗户玻璃!发出震耳欲聋、永无止境般的轰鸣!哗啦啦!噼啪啪!整个世界仿佛在瞬间被这从天而降的冰冷洪水彻底淹没!吞噬!
前一秒还弥漫在书房里的、混合着红茶暖香、黄油曲奇甜味和祖辈目光中坚毅力量的温馨与安宁,被这串冰冷的字符、这张鬼魅般的照片、还有窗外这末日般的倾盆暴雨,彻底撕成了碎片!那本记录着温暖的手稿上,墨迹还在可怖地洇染扩大,散发着绝望的气息。
一股比窗外肆虐的暴雨更刺骨!比这被闪电撕裂的墨黑夜空更深沉、更粘稠的寒意!如同一条条冰冷滑腻的毒蛇,沿着金戈和黄琳的脊椎骨,疯狂地向上攀爬!缠绕!收紧!要将他们拖入无底的寒渊!
金戈猛地抬起头!充血的眼睛如同两团燃烧着地狱之火的炭块,带着一种被逼到绝境的野兽般的凶戾和警觉,死死地射向窗外那片被惨白闪电短暂照亮的、疯狂扭曲的雨幕世界!他的拳头在身侧死死攥紧,指甲早已深深陷入掌心皮肉,留下几个月牙形的血痕,指节因为过度用力而发出令人牙酸的“咯咯”轻响!
那串冰冷的密码!那张如同诅咒般的照片!窗外这仿佛要淹没整个世界的、永不停歇的狂暴雨声!一切的一切!都在疯狂地尖叫着!咆哮着一个令人窒息、令人绝望的事实:
风暴!那场他们以为已经平息、已经远去的风暴!从未真正离开!它只是像一条阴险狡诈的毒蛇,暂时蛰伏在深不见底的浑水之下,耐心地、残忍地……等待着给予他们致命一击的最佳时机!
冰冷的恐惧如同窗外滔天的洪水,瞬间淹没了整个空间。
就在那道惨白的闪电即将彻底熄灭,书房重新陷入更浓重的黑暗的前一刹那!金戈的目光,如同最精密的雷达,捕捉到了窗外!在对面街道那栋黑黢黢的、早已废弃的老旧居民楼顶层!一个几乎被疯狂雨幕完全吞噬的、模糊的窗口!
一道极其微弱、极其短暂的红光!如同毒蛇在黑暗中睁开的、冰冷的独眼!
一闪!即逝!
快得像幻觉!
但在那千分之一秒的刺目惨白中,金戈那被逼到极限、如同野兽般的感官,却无比清晰地“捕捉”到——那扇黑洞洞的废弃窗口后面,似乎……矗立着一个纹丝不动的、模糊的人形轮廓!像一尊没有生命的、只为监视而存在的雕像!正冷冷地……俯视着他们灯火通明的书房!
“嘶……”
金戈猛地倒抽一口冷气!一股比刚才强烈十倍、直抵灵魂深处的冰冷恐惧,如同高压电流,瞬间贯穿了他的全身!浑身的汗毛在刹那间根根倒竖!
那黑暗中的巨兽,终于……不再满足于仅仅露出獠牙!
它睁开了眼睛!
它在看着他们!就在此刻!就在对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