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7章：新的起点

    张牟那句“他好像在笑！”像淬了冰的毒刺，狠狠扎进金戈的耳膜，瞬间冻结了他全身的血液。窗外暖融融的阳光，咖啡浓郁的香气，甚至黄琳带着哭腔的呼唤，都在这一刻扭曲变形，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拖拽着，跌入冰冷粘稠的噩梦深渊。余匕那顶压低的鸭舌帽，嘴角若有似无的、毒蛇吐信般的冷笑，在金戈脑海里疯狂放大！那不是窥视，是戏谑的宣告！是恶魔在揭开血腥礼物前，发出的狞笑！

    金戈猛地转头，对上黄琳惨白的脸和她眼中巨大的、茫然的恐惧。一股撕心裂肺的寒意瞬间洞穿他的心脏！余匕的“礼物”……目标到底是谁？是他？还是……那个他连想都不敢想的名字？！

    时间仿佛凝固，脚下裂开深不见底的黑暗缝隙。

    “金戈！金戈！你怎么了！”黄琳的声音带着哭腔，冰凉的手指用力抓住他的胳膊，指甲几乎要嵌进他的肉里，试图把他从那个冰冷的噩梦里拽出来。她另一只手慌乱地摸向自己的手机，指尖颤抖着划开屏幕，第一个念头就是报警！报警！

    就在这时，金戈手中那部刚刚沉寂下去的手机，再次疯狂地嗡鸣震动起来！屏幕上跳动的名字依旧是“张牟”，像一根骤然绷紧的救命绳索！

    金戈几乎是扑上去接通，声音嘶哑得不成样子：“哥！怎么样！”

    张牟的声音像砂纸磨过粗糙的岩石，带着一种强行压抑后的疲惫和一丝紧绷的松弛：“包围圈彻底合拢了！里三层外三层！那孙子就算长了翅膀也飞不出去！技术组也确认了，咖啡馆窗外那个，就是他！人还在里面，暂时没动静，像条钻进死胡同的毒蛇！”

    金戈紧绷到极限的身体猛地一晃，一股巨大的、近乎虚脱的酸软感瞬间从脚底冲上头顶，他不得不重重靠在冰冷的玻璃窗上，支撑住自己。玻璃窗被他急促呼出的热气蒙上了一小片白雾。他闭上眼，大口喘息，试图把肺里那股冰冷的恐惧挤压出去。

    “琳琳……”他睁开眼，声音干涩，看着眼前同样惊魂未定、脸色依旧苍白的爱人，心脏又是一阵绞痛。他伸出手，用力地、紧紧地握住黄琳冰凉的手，用自己掌心的温度和力量传递着迟来的安抚，“没事了……暂时，没事了。张牟他们……锁定了，人跑不了。”

    黄琳紧绷的身体这才像被抽掉了骨头，软软地靠向他，把头深深埋进他肩窝，压抑了许久的恐惧化作滚烫的泪水，瞬间浸湿了他肩头的衬衫布料。她的身体还在微微颤抖。

    “是他……真的是他……”她哽咽着，声音闷闷的，“他刚才……就在外面……看着我们……他到底想干什么！那‘礼物’……”

    “嘘……”金戈用力抱紧她，下巴抵着她的发顶，声音低沉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决，“不管他想干什么，我都不会让他得逞！永远不会！张牟他们就在那里，他插翅难逃！”

    他拥着黄琳，目光却锐利如鹰隼，穿透咖啡馆的玻璃，扫视着外面看似平静的街道。每一辆经过的车，每一个行色匆匆的路人，都仿佛带着可疑的阴影。余匕那张在监控中抬起的、带着诡异笑意的脸，如同烙印灼烧着他的神经。暂时的安全并未带来丝毫轻松，只有更深的、沉甸甸的警醒。那条毒蛇只是暂时缩回了巢穴，他的獠牙，随时可能再次亮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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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时间在一种紧绷后的疲惫中悄然滑过数日。

    厦夂一中，科技楼顶层的多功能会议厅，巨大的落地窗外，是碧波荡漾的鹭港海湾，阳光碎金般洒在粼粼水面上。会议厅内气氛却异常热烈庄重。空气里弥漫着淡淡的鲜花清香和新印刷材料的油墨味。巨大的电子屏幕上，正显示着令人振奋的标题——“厦夂一中·国际视野教育合作签约仪式暨‘未来桥梁’项目启动会”。

    长长的红木会议桌两侧，端坐着神情严肃而期待的校领导、教育主管部门的官员，以及几位远道而来的、金发碧眼或气质儒雅的外方教育代表。闪光灯不时亮起，咔嚓声记录着这重要的时刻。

    金戈站在发言席上，一身熨帖的深色西装，衬得他肩背挺拔。经过咖啡馆那惊魂一刻，他眉宇间沉淀下更深的沉稳和一种难以言喻的坚韧。只有最熟悉他的人，比如坐在教师代表席前排的黄琳，才能从他偶尔微微抿紧的嘴角，捕捉到那深藏的一丝紧绷。

    “……这不是一次简单的握手！”金戈的声音透过麦克风清晰地传遍整个会场，带着一种沉稳而充满力量感的磁性，瞬间压下了所有的低声议论，“这是我们打开围墙，拥抱世界的第一步！‘未来桥梁’项目，将为我们厦夂一中的学子，打开一扇扇眺望全球顶级教育资源的窗口！”

    他微微侧身，指向大屏幕，上面切换出精心制作的图文介绍：“与英国圣保罗公学的线上‘思辨课堂’，将让我们的学生直面最前沿的哲学与政治议题；与新加坡南洋理工附中的深度交换生计划，每年将提供至少十五个全额名额；还有美国麻省理工学院（MIT）在线开放实验室资源、德国亚琛工业大学（RWTH）的顶尖工科先修课程……这些，都将无缝接入我们的校本课程体系！”

    台下响起一片压抑不住的惊叹和低低的抽气声。教师席里，崔丽激动地用手肘碰了碰身边的李佳，两人眼中都闪烁着兴奋的光芒。洪龙更是忍不住低声对旁边的张海说：“我的天……老金这是真要把天捅破啊！麻省理工的实验室资源！这放以前，做梦都不敢想！”

    金戈的目光扫过台下每一张充满期待或震惊的脸，最后落在黄琳温柔而坚定的视线里。他微微颔首，继续道：“我知道，有人会问，步子是不是迈得太快？资源能不能跟得上？”他停顿了一下，目光锐利如炬，“我只想说，机会永远只留给有准备、并且敢于伸手去抓住它的人！我们的学生，值得拥有最广阔的舞台！我们厦夂一中，有这个魄力，也有这个能力，为他们搭建起这座通向未来的桥梁！”

    他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一种破釜沉舟的决绝和满腔热忱：“这只是一个起点！一个崭新的起点！我们将持续引入最优质的国际教育资源，打造属于我们厦夂一中的、独一无二的‘国际教育生态圈’！让我们的孩子，在家门口，就能享受到与世界同步的教育！让他们真正具备‘立足本土，放眼全球’的胸襟与能力！”

    “哗——！！！”

    话音落下的瞬间，雷鸣般的掌声轰然爆发！如同汹涌的海潮，席卷了整个会议厅，经久不息！老校长激动得满脸通红，带头用力鼓掌，手掌都拍红了。外方代表们也露出了赞许和钦佩的笑容，频频点头。教师席更是沸腾了，李林颖甚至激动地站了起来鼓掌，陈桂枝也摘下了眼镜，悄悄抹了下眼角。巨大的落地窗外，鹭港的海浪似乎也感应到了这份澎湃的激情，一波又一波，用力地拍打着堤岸。

    坐在角落里的牟咖，嘴角却向下撇着，形成一个刻薄的弧度。他抱着手臂，手指在胳膊上烦躁地敲打着，眼神阴沉地扫过台上意气风发的金戈，又掠过周围一张张激动得发红的脸，鼻腔里发出一声几不可闻的轻哼。范娟坐在他旁边，感受到他散发的冷气，不自在地挪了挪身子。林珠则低着头，手指无意识地绞着自己的衣角，看不清表情。

    “哼，风头都让他出尽了。”牟咖几乎是咬着后槽牙，用只有旁边两人能听到的音量挤出几个字，“搞这么大阵仗，花这么多钱，引进些花里胡哨的东西，中不中用还不知道呢！别到时候搞砸了，看他怎么收场！看他还能得意几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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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夕阳熔金，将鹭港的海面染成一片壮丽的橘红。海浪温柔地舔舐着细软的沙滩，海风带着咸湿的暖意拂过滨海镇临海栈道。结束了签约仪式的喧嚣，金戈和黄琳并肩走在回家的栈道上，难得地享受片刻宁静。远处，海鸥清脆的鸣叫声和海浪的哗哗声交织在一起，奏响舒缓的乐章。

    黄琳悄悄侧过头，看着金戈映照着晚霞的侧脸。他眉宇间那丝挥之不去的疲惫和紧绷，像一根细小的刺，扎在她心上。她知道咖啡馆外那个恶魔般的笑容，那个悬而未决的“礼物”，从未真正离开过他们。

    “还在想余匕的事？”她轻轻开口，声音温柔得像此刻的海风，伸出手，悄悄握住了金戈垂在身侧、有些发凉的手掌，指尖缠绕上去，传递着自己的温度。

    金戈脚步微顿，反手紧紧回握住她柔软的手，力道大得像是要确认她的存在。他深吸了一口带着咸味的空气，目光投向波光粼粼的海面尽头，夕阳在那里沉落，留下漫天燃烧的晚霞。

    “阴影还在。”他低沉地说，声音里带着一种沉重的沙哑，“张牟那边虽然一直有进展，但余匕太狡猾，像泥鳅一样，几次突击都让他从包围圈的缝隙里溜了。技术组复原了他那个抬头看监控的瞬间……”金戈的喉结滚动了一下，眼神骤然变得极其锐利冰冷，“那个笑容……琳琳，那不是普通的挑衅！那眼神，像淬了毒的刀子，充满了……一种绝对的掌控感！一种猫看着爪子下老鼠的玩味！他好像笃定我们会害怕，会按照他的剧本走！他在等！他在等一个‘最合适’的时机！那份‘礼物’，绝不是虚张声势！”

    黄琳的心猛地一沉，一股寒意顺着脊椎爬升。她下意识地更靠近金戈，仿佛这样能汲取对抗寒冷的力量。“那……那他的目标……”她的声音有些发颤。

    金戈猛地停下脚步，转身面对黄琳，双手用力握住她的肩膀，目光如炬，深深看进她的眼底，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决绝：“听着琳琳，不管他想干什么，目标是谁！我绝不允许他再伤害你一丝一毫！绝不！张牟那边布下了天罗地网，他躲不了多久！而我自己……”他眼中闪过一丝如同磐石般的坚毅，“也绝不会坐以待毙！我们好不容易……好不容易才重新走到一起……”他后面的话没有说完，但那未尽的重量和失而复得的珍惜，沉甸甸地压在黄琳的心头。

    就在这时，金戈口袋里的手机震动了一下，是短信提示音。他松开一只手，掏出手机。发信人显示是“张牟”。金戈的心跳陡然漏了一拍，指尖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点开信息。

    屏幕上只有一行字，却像一块巨石投入冰湖：

    目标点确认！老城区废弃化工厂深处，发现其长期藏匿的痕迹，有大量生活用品及……一张你的近期照片，用红笔圈住了你办公室位置。他一直在近距离观察你。技术组正火速赶往，进行深度痕迹提取。务必警惕！

    夕阳的余晖将金戈的脸映照得半明半暗。他死死盯着屏幕上的字，每一个字都像烧红的烙铁，烫得他瞳孔骤缩！废弃化工厂……长期藏匿……近期照片……红笔圈住的办公室位置！余匕那张在监控中抬起的、带着诡异笑容的脸，瞬间在脑海中无比清晰地放大！那笑容里赤裸裸的嘲弄和掌控感，此刻如同冰冷的毒蛇，缠绕上他的脖颈！

    “怎么了？”黄琳感受到他身体瞬间的僵硬和气息的变化，焦急地问，心提到了嗓子眼。

    金戈猛地将手机屏幕按灭，仿佛要掐断那令人窒息的信息。他抬起头，脸上努力挤出一个安抚的微笑，但那笑容却异常僵硬，眼底深处翻涌着惊涛骇浪般的震惊和彻骨的寒意。

    “没什么，”他声音努力维持着平稳，却带着一丝难以掩饰的紧绷，“张牟那边……有新消息了。进展不错。”他一边说，一边极其自然地、甚至有些急切地揽住黄琳的肩膀，带着她加快脚步往前走，“走吧琳琳，天快黑了，海边风凉。”

    然而，他眼角的余光却如同最警惕的雷达，不动声色地、飞快地扫视着周围的一切——栈道旁婆娑的树影，远处礁石后模糊的轮廓，海堤上零星散步的人影……夕阳将他们的影子在木栈道上拉得老长，扭曲变形，仿佛无数窥伺的鬼魅。那被红笔圈住的办公室位置，像一枚烧红的印章，深深烙在他的意识里，带来一阵阵灼痛和冰冷交织的颤栗。余匕的獠牙，已经悄无声息地，抵在了他最日常、最核心的领域！那份“礼物”的阴影，从未如此刻般庞大而具体，沉沉地笼罩下来，扼住了呼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