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39 梦境？真相？（1）

    医疗舱的淡蓝色光晕像一层柔软的茧，将苏暖包裹其中。

    疲惫如同潮水般漫过意识，她的眼皮越来越沉，最终坠入了梦乡。

    梦里，她正站在埃尔法星的登陆舱前。

    远处的基地在灰黄色的天空下若隐若现，像一头沉默的钢铁巨兽。

    她身上穿着联盟统一配发的淡绿色疏导制服，胸前别着代表A级精神力的徽章，指尖因紧张而微微发凉。

    这是她第一次以疏导师的身份踏上这颗被称为“战士坟墓”的边缘星球。

    接待她的是基地的管理员。

    当他领着苏暖穿过布满弹痕的走廊，推开那扇沉重的合金门时，苏暖的呼吸骤然停滞。

    宽敞的训练室里，五个身形颀长的男人正背对着她站着。

    他们穿着统一的黑色作战服，肩章上的银星在昏暗的光线下闪烁，昭示着SSS级指挥官的身份。

    可那挺拔的背影里，却透着一种难以言喻的僵硬与破碎感。

    “他们就是裴撤指挥官、伊森指挥官、黎墨指挥官、苍烈指挥官和星忱指挥官。”

    管理员的声音带着浓重的疲惫，“前疏导师……那位SSS级的雌性，在三个月前的任务中牺牲了。但几个指挥官的状态并不乐观，希望苏暖疏导师可以给他们疏导……”

    苏暖这才发现五个指挥官的失控值特别高，不仅如此，身上也有不同程度的残疾。

    裴撤的左眉骨处有一道狰狞的疤痕，从眼角一直延伸到鬓角；

    伊森低着头，手指在虚拟键盘上飞快跳跃，可苏暖敏锐地发现，他的右手无名指始终无法伸直，指节处的皮肤呈现出不正常的青紫色；

    黎墨靠在墙角，手腕上缠着厚厚的绷带，渗出血迹的布料下，似乎藏着某种未愈合的伤口；

    苍烈正用拳头砸着训练桩，每一次撞击都让他的肩膀剧烈颤抖，作战服的领口敞开着，露出锁骨下方那片凹凸不平的烫伤疤痕；

    星忱则缩在最角落，一只胳膊已是空荡荡，眸色阴鸷。

    苏暖深吸一口气，走到他们面前，声音温和却坚定。

    “我是苏暖，你们的新疏导师。我的精神力只有A级，或许帮不了你们修复身体的伤，但如果你们愿意……我可以尽我所能给你们做疏导。”

    训练室里的空气仿佛瞬间凝固，五个雄性的背影都没动，只有裴撤缓缓转过身，冰蓝色的眼眸里淬着寒意，像看一个无关紧要的障碍物。

    “A级？联盟是没人了吗？派个刚毕业的学生来？”

    他的目光扫过苏暖胸前的徽章，嘴角勾起一抹嘲讽：“前疏导师是SSS级，也没能疏导好。你觉得凭你能做什么？”

    伊森的指尖在键盘上顿了顿，随即更快地敲击起来，虚拟屏上的代码像瀑布般流淌，分明是在刻意隔绝外界的声音。

    黎墨往墙角靠得更紧了些，手腕上的绷带被指尖攥出褶皱。

    苍烈砸训练桩的力道猛地加重，“砰”的一声闷响，金属桩上竟凹下去一块，他转头时，金色的眼眸里满是戾气：“滚出去。”

    星忱始终缩在角落，空荡荡的袖管随着呼吸轻轻晃动，他连头都没抬，只用沉默筑起最坚硬的墙。

    苏暖的指尖蜷了蜷，却没后退。

    她知道他们不是针对她，而是被过去的阴影裹住了。

    “我不会强迫你们。如果觉得不舒服，随时可以让我离开。”

    接下来的日子，苏暖每天都准时出现在训练室，却从不主动靠近。

    她会坐在离他们最远的角落，要么整理联盟的疏导案例，要么用便携仪器分析埃尔法星的气候数据，像个透明人一样存在。

    裴撤射击脱靶时，她会默默记下他左臂发力的角度，晚上查遍资料，第二天在他训练的桌子上放一张改良后的姿势示意图，不署名；

    伊森的手指因长时间敲击而颤抖时，她会悄悄在他手边放一杯温热的营养液，里面加了舒缓神经的成分；

    黎墨修理机甲时找不到合适的零件，她会提前在废料堆里翻找，洗干净放在他容易看到的地方；

    苍烈的污染值太高异化的部位在阴雨天会发作，她会带来自己调配的药膏，用石块压在他常坐的训练桩下；

    星忱总在深夜躲去仓库，她发现那里有一窝刚出生的流浪猫，便每天偷偷送去猫粮，从不戳破他的秘密。

    改变是从裴撤开始的。

    那天他旧伤复发，左臂神经剧痛，疼得几乎蜷缩在地上，苏暖恰好撞见。

    她没有用精神力强行介入，只是蹲在他身边，用指尖轻轻按揉他手臂上的穴位，动作轻柔得像怕碰碎玻璃：“这里的神经压迫太久了，硬来会更疼。”

    裴撤愣住了，冰蓝色的眼眸里第一次有了别的情绪。

    他习惯了前疏导师用精神力强行压制疼痛，那种冰冷的侵入感让他本能抗拒，可苏暖的指尖带着微暖的温度，像春日融雪，竟让他紧绷的神经慢慢松了下来。

    “你不怕我？”他沙哑地问。

    苏暖抬头笑了笑：“你又不会吃了我。”

    那天之后，裴撤不再对她冷言冷语。

    伊森的虚拟屏偶尔会向她的方向倾斜，露出一点他编写的防御程序；

    黎墨修机甲时，会默许她坐在旁边看；

    苍烈砸训练桩的力道轻了些，偶尔会转头看她在本子上写些什么；

    星忱去仓库的次数多了，有时会在她送猫粮的盘子旁，留下一朵不知名的紫色小花。

    苏暖的疏导始终温和。

    她从不追问他们的过去，只在他们偶尔流露痛苦时，用精神力轻轻包裹住他们的精神海，像用羽毛拂过伤口。

    她的A级精神力或许不够强大，却带着一种奇特的安抚力量，让他们紧绷的弦慢慢松弛。

    裴撤会跟她讲银狼族的雪原，说那里的冰洞能听到星星的声音；

    伊森会教她破解简单的密码，看她皱着眉思考时，嘴角会勾起浅浅的笑意；

    黎墨会为她做小巧的金属饰品，比如一朵能随温度变色的花；

    苍烈会给她讲战场的故事，说最勇猛的战士，也会怕身边人的眼泪；

    星忱会用仅剩的手臂，笨拙地给她编花环，淡紫色的眼眸里藏着小心翼翼的温柔。

    情愫在一次次相处中发酵。

    当裴撤第一次用没受伤的右手牵住她，当伊森把自己最珍视的芯片塞进她手心，当黎墨低头吻去她脸颊的灰尘，当苍烈把她护在身后挡住落石，当星忱用脸颊蹭她的手背时，

    苏暖知道，这些曾经冰封的雄性，已经彻底向她敞开了心扉。

    他们成为她的兽夫那天，埃尔法星下了一场罕见的雨，洗去了赤色沙地上的尘埃。

    五个男人单膝跪地，将代表自己最高荣耀的肩章放在她手心，异口同声地说：“暖暖，余生护你。”

    梦境的画面忽然跳转，苏暖站在了星际走私港的星舰旁。

    一个穿着黑色披风的雄性靠在舷梯上，暗红色的眼眸在烟火中亮得惊人，他嘴里叼着根草，手里把玩着一把能量枪，正是联盟通缉榜上的头号海盗，冥渊。

    “小雌性，迷路了？”他笑着问，声音带着点痞气。

    苏暖本想躲开，却看见他转身时，披风下露出的伤口。

    那是为了护着一个抱着孩子的雌性，被追兵的能量炮擦伤的。

    后来她才知道，冥渊虽是海盗，却从不抢平民的船，他劫富济贫，甚至会偷偷给边缘星球送物资。

    他的凶狠只对着那些欺压弱者的人。

    “他们说你是恶人。”苏暖坐在他的星舰里，看他给一盆绿植浇水。

    冥渊挑眉：“那你觉得呢？”

    苏暖看着他眼底藏不住的温柔，摇了摇头：“我觉得你是个好人。”

    冥渊笑了，伸手揉了揉她的头发：“那你要不要跟我走？我的星舰，以后就是你的家。”

    苏暖想起埃尔法星上的五个身影，又看了看眼前这个笑得像孩子的海盗，点了点头。

    再后来，冥渊也成了她的兽夫。

    他会和裴撤比谁射得准，会跟苍烈拼酒量，会被伊森的代码绕晕，会安静地看黎墨做手工，会把星忱编的花环戴在头上，惹得大家笑作一团。

    但这样幸福的时光没有持续太久，突如其来的大爆炸，所有人都死了。

    她似乎听到了一道咬牙切齿的嗓音：“为什么不按照我的设定走，只要我想，你就不是女主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