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第5章 奇怪的梦

    陆礼容脑海中的画面越来越清晰，她甚至能清楚地记得，在梦里，她难产死后，燕微就是京城外的山间寺院里撞见靖王的。

    那是靖王第一次私下遇见燕微，这个他名义上的小姨子。

    然后隔了一个月，燕微就以继室的身份被抬进了靖王府的门。

    这个贱人，在她死后勾引了她家王爷、霸占了她的孩子……

    陆礼容拼命克制自己的表情，咬牙切齿、面色沉沉地从陆大夫人的怀里直起身。

    这个梦，一定是上天对她的警示！

    这一次她绝不会放过燕微！

    “娘，反正我就是讨厌她，她在我们陆府白吃白喝了这么多年，还想勾引大哥，”陆礼容面露厌恶，“您赶快打发她嫁出去吧，嫁得越远越好！越惨越好！我看见她那张脸就恶心，我就见不得她过得好！”

    “好好好。”女儿的怒气和恨意来得莫名其妙，但陆大夫人还是笑着答应了。

    “不过，容儿，”她顿了顿，话头一转：“你让钱六去奸淫你表妹，你有没有想过，万一成事了，等你爹回来知道了这件事，他会责备我治家不严，让他的外甥女沦落至此。”

    陆礼容愣了一下，有些不忿：“她算什么东西！爹才不会在意她呢……”

    “不是在不在意的问题，而是面子上过不过得去的问题。”陆大夫人的眼神这时才显露出几分老练与狠辣：“高门大户里，想毁掉一个女人，太简单了。你想打发她嫁出去，低嫁，甚至是贱嫁，让她沦落成泥，我们有千百种办法。”

    “容儿，你就跟着我好好学吧，这些手段，以后你嫁到靖王府也用得上。”

    ……

    午时二刻，早就过了早朝以及阁老会议的时间。

    在这两个众皇子都必须到场的场合，五皇子都缺席了。

    皇帝打发宫人来问清楚是什么情况，五皇子身边的亲信太监梁鹿回禀，说是五皇子殿下昨夜在大理寺忙公务，累着了，如今还在睡着呢。

    皇帝知道他这个儿子向来体弱娇贵，就没再说什么了。

    而梁鹿送走了皇帝的宫人，则是满头大汗地往宫门口去了。

    五皇子确实还睡着，他没有胆子欺君。

    但是问题是，五皇子是在宫门口的马车里睡着呢！

    哎呦，我的殿下呦！

    梁鹿简直急得团团转。

    昨夜五皇子坐着这架马车回宫，在路途之中睡了过去，等到了宫门口，梁鹿来迎接的时候，却发现五皇子在马车里睡得太沉了，压根叫不醒。

    原本梁鹿吓得要死，还以为自家殿下是出了什么事，结果仔细探看了一番，确实是在安安稳稳地睡着。

    于是梁鹿和侍卫们一商量，索性就守着这架马车了。

    主子什么时候醒，什么时候再进宫。

    这一等就等到了天亮，早朝都过了，人还没醒。

    梁鹿心想要不请个太医来看看吧，但是他又知道他家殿下不喜欢让太医近身。

    而且殿下在睡梦中面色红润，确实不像是生病的样子……

    梁鹿不敢贸然行事，打算接着等。

    这一等就又等到了中午，皇帝的宫人都打发走了，殿下竟然还没醒。

    梁鹿心里有点着急了。

    这不对劲啊！

    他回到了宫门口，那架马车还安静地停在那里，周围转圈围了几个私卫。

    梁鹿走过去，打算再尝试一次，看能不能把殿下叫醒。

    结果刚一掀开帘子，他就被眼前情景吓了一跳，险些叫出声来。

    就见他家殿下正斜斜地靠在垫子上，身上的黑色披风有些散乱，露出了颈上的胎记——一小朵含苞欲放的莲花，随着青筋呼吸涌动，隐在发丝间，映衬得那张白得发青的脸更加绮丽。

    他本来是低垂着眼，看上去颇有些大梦初醒的茫然。

    等到梁鹿掀开帘子的一刹那，他一偏头，那双漆黑无波的眼睛就直直看了过来，眼底的茫然刹那间褪去，变得幽深锐利起来。

    梁鹿吓得赶忙放下帘子，擦了擦头上的冷汗，轻声道：“殿下终于醒了。”

    半晌，五皇子微哑的声音才从马车里传出来：“现在是什么时候了？”

    “回殿下，快未时了。”

    梁鹿说完，就静静等着，等着他家殿下发出“我竟然睡了这么久”的疑惑和感叹。

    然后他就能顺理成章地劝殿下叫个太医来看看身体。

    然而他没想到的是，他说完了时辰后，五皇子只是轻轻“嗯”了一声，就不说话了，似乎不怎么在意。

    梁鹿：“？”

    一觉睡这么久，这难道不值得惊奇和警惕吗？

    马车里又没声音了。

    梁鹿站在外面，约莫等了半刻钟的功夫，五皇子整理好了身上的衣衫，终于肯挪动他那尊贵的脚步，走下了马车。

    “殿下可要用膳？”

    这睡了这么久，殿下肯定饿了。

    五皇子没回答他，而是若有所思地开口：“常说日有所思夜有所梦，你说……人为什么会突然梦见从来没见过的人？”

    梁鹿试探着开口：“殿下梦见了一个陌生人？”

    “没看见脸，只是与我八竿子打不着。”

    梁鹿想了想，压低了脊背，轻声道：“殿下乃龙子，体格尊贵，也许是受上天感召，祥瑞入梦，天佑万民……”

    “没有祥瑞，也和万民无关，”五皇子摇了摇头，神情幽深莫测，“就只是……”

    梁鹿凝神去听到底是什么，他却停住不说了。

    他静静垂下眼帘，似乎陷入了回忆。

    梁鹿侍立在一旁，恭敬地低着头等待。

    良久，五皇子掀了掀眼皮，忽然问了个毫不相干的问题，“我记得，靖王叔是不是最近定下了一门婚事？要娶的是哪家小姐？”

    梁鹿奇怪殿下怎么突然关心起这种事了，他略一思索，回禀道：“回殿下，应该是邢国公府的陆大小姐。”

    五皇子“嗯”了一声，神情有些莫名：“你去查查她。”

    “啊？”梁鹿没听明白，“殿下想查哪方面的事？”

    五皇子语气淡淡，但似乎蕴藏着深意：“就查……她是不是喜欢腊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