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9章 君子报仇,半年不晚

类别:历史军事 作者:老刑字数:2139更新时间:25/09/21 10:20:54
    整个朝鲜,都沉浸在一片畸形的繁荣狂欢之中。

    农民们不再关心田地里的稻谷,许多农田早已改种人参或荒废,他们只关心参圃的长势,讨论着又能从汉商那里换来多少金银。

    即使有些人种植人参失败,血本无归,但之前拿到手的汉商“订金”也足以让他们渡过难关,甚至还能嘲讽一句:“汉人真是蠢,白送钱!”

    他们全然没有意识到,他们的粮食安全命脉,已经完全握在了汉人手中。

    而在汉军秘密控制的据点里,则是另一番景象。

    白天,他们是笑容可掬、一掷千金的“傻商人”;到了夜晚,则迅速变回纪律严明的铁血战士。

    在刘盈的亲自督促下,他们利用夜深人静的时刻,在山谷、林间秘密操练,磨合阵型,演练巷战、攻坚。

    对卫满及其政权的蔑视,对朝鲜人嘲弄的愤怒,都化为了刻苦训练的动力。

    战斗的渴望,已经在每一个汉军士卒心中燃烧到极致。

    刘盈冷静地观察着这一切,计算着时间。

    终于,汉军迎来了那个等待已久的时刻——秋收。

    朝鲜的田野里,没有往年金灿灿、沉甸甸的稻浪,只有一片片稀稀拉拉、参差不齐的人参苗,或是彻底的荒芜。

    秋风掠过,带来的不是稻香,而是一种令人不安的萧瑟。

    大汉的“商队”们,在同一时间,非常有默契地停止了所有的粮食收购和低价售粮活动。

    原本熙熙攘攘的市集,突然变得冷清。

    一种隐约的不安,开始像瘟疫一样,在依赖汉商粮食供给的朝鲜城镇中蔓延开来。

    刘盈站在据点高处,远眺着这片被他用金钱和计谋精心“滋养”了半年的土地,目光冰冷如铁。

    “是时候了。”

    他轻声说道,仿佛死神挥下镰刀前的低语。

    “传令各部,按计划行动。收割,开始。”

    这场以国家为棋盘、以经济为武器、精心策划了半年的灭国之战,终于拉开了最后的序幕。

    狂欢的盛宴已然结束,饥荒的阴影和战争的铁蹄,即将成为朝鲜大地的主旋律。

    ——

    秋风萧瑟,吹过朝鲜的田野山峦,带来的不是丰收的喜悦,而是刺骨的寒意。

    往昔此时,应是稻浪翻滚,谷仓渐盈,如今却只见荒芜的田埂和零星枯黄的人参苗。

    最初的不安,是从城镇市集开始的。

    家里的存粮早已在过去的半年里,被“精明”的朝鲜人卖给了高价收购的汉商,换成了沉甸甸却无法果腹的钱币。

    如今秋收无望,人们习惯性地提着钱袋,走向那些曾经日夜喧嚣、低价售粮的汉商货栈,准备像往常一样购买日常口粮。

    然而,他们看到的却是紧闭的大门,或是门口悬挂的“今日无粮”的木牌。

    偶尔有一两家开门营业,价格却高得令人咋舌,几乎是往日低价时的十倍、数十倍!

    而且,每人每日限购一升,售完即止。

    “怎么回事?怎么没粮了?”

    “价格怎么这么贵?这…这谁吃得起啊!”

    “汉人老爷,行行好,按以前的价格卖点吧,家里孩子饿得直哭啊!”

    人群瞬间骚动起来,惊慌、困惑、哀求的声音交织在一起。

    然而,汉商伙计们只是面无表情地摇头:“东家有令,粮价如此,爱买不买。”

    或者干脆直言:“没粮了,都卖给你们了,我们哪还有粮?”

    恐慌如同野火般迅速蔓延,人可以没有金银,但不能一天不吃饭!

    意识到粮食危机降临的人们开始疯狂抢购那一点限售的高价粮,市集秩序大乱,踩踏事件时有发生。

    很快,连那一点限售粮也买不到了。

    绝望的情绪开始滋生,家中余粮最多还能支撑十天半月的人家开始惶惶不可终日,而本就拮据的家庭已然断炊。

    抢劫粮店、富户的事件开始零星出现,整个朝鲜社会陷入了巨大的动荡和不安之中。

    王险城内,卫满早已焦头烂额。

    各地的告急文书雪片般飞来,无一不是报告粮荒、民变、物价飞涨、秩序崩溃。

    他被迫下令开放部分军粮仓廪平价出售以平息民愤,但那点储备对于全国性的饥荒来说,简直是杯水车薪。

    每天只能供应一餐稀粥的施粥点前排起长龙,为争抢食物而引发的斗殴乃至命案层出不穷。

    就在卫满如同热锅上的蚂蚁,束手无策之际,宫人急报——大汉使者娄敬,再次抵达王险城,请求觐见!

    若是半年前,卫满对汉使的态度是表面恭敬,内心倨傲。

    但此刻,他仿佛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几乎是连滚爬爬地吩咐:“快请!不!寡人亲自去迎!”

    宫门大开,卫满率领文武百官,以最高规格的礼仪,将娄敬迎入王宫。

    此时的卫满,脸上早已没了当初的志得意满,取而代之的是谄媚、焦虑甚至是一丝恐惧。

    他腰弯得极低,笑容堆满了脸,语气恭敬得近乎卑微:

    “尊使远来辛苦!寡人盼尊使如久旱盼甘霖啊!快请上座!”

    “尊使一路劳顿,寡人已备下薄酒,为尊使接风洗尘…”

    娄敬一身大汉官服,意气风发,与半年前在此受辱时的隐忍判若两人。

    他坦然接受了卫满的殷勤,神色平静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讥诮。

    寒暄已毕,卫满迫不及待地切入正题,声音几乎带着哭腔:“尊使大人!您也看到了…我朝鲜…如今遭此粮荒,百姓困苦,饿殍遍野…寡人心如刀割啊!”

    “还望尊使回转天听,恳请皇帝陛下念在两国邦交,念在百姓无辜的份上,万万开恩,恢复粮价,多多售卖粮食,救我朝鲜于水火啊!陛下但有所求,寡人无有不从!”

    卫满,几乎是在哀求了。

    娄敬听着卫满的哭诉,脸上露出一丝“同情”之色,缓缓开口道:“大王之忧,下官感同身受。百姓无辜,确是如此。”

    随即话锋一转,仿佛闲话家常般说道:“说起来,我大汉陛下对朝鲜,可谓是仁至义尽了吧?”

    卫满连忙点头如捣蒜:“是极是极!皇帝陛下恩德如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