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第397章 看见盼头啦!

类别:女生频道 作者:探花大人字数:2350更新时间:25/08/02 06:52:37
    阿磐想,眼下还是在梦里吗?

    可那灼亮的日光把殿里的烛台映得泛出了金边,有轻柔的吹来,把她一头青丝都吹得拂动了起来。

    下意识地朝着窗外望去,那鎏金花木窗微微开着,那里不知什么时候有了一株盛大的木兰树,粗壮的枝桠长满了青绿的叶子,正在这温柔的清风里招摇。

    眸底一湿,你瞧,他把那株木兰也移栽到了大明台。

    日光是真的,风是真的,木兰是真的,宫人婢子生动的笑脸也是真的,那被赵媪握住的手是温温热热的,牢牢实实的,也是真的。

    赵媪覆在她耳边,低低道,“娘娘,千真万确呀!”

    为首的是谢玄近前的黄门侍郎,怕她吃惊,连忙恭敬地解释起来,“王后娘娘莫要吃惊,大王册封的诏令是平明时候就拟好了,大王怕娘娘等急,又怕惊扰了娘娘安睡,特意嘱咐奴家早早就在大明台守着,等娘娘醒了才进来。”

    宫人手中托着一卷锦帛,那大约便是诏令了。

    赵媪早抹了眼泪,挺着胸脯一扭一扭地就往正殿去,掀起珠帘去接诏令,高兴得嘴巴都咧到后脑勺去了,“是是是,大王待娘娘一向细心,老妇是知道的。”

    接完了诏令,黄门侍郎又小心端来一张雕花木托盘,其上方方正正地端放着一枚白玉印绶,质地温润洁白,光泽如凝脂。

    黄门侍郎仔细端着,一样样地介绍,“这是当年昭德王后所用螭虎钮方玉印,大王才入晋阳时,奴家便听得大王说起,大王说,玉印是母亲留下的,这世间也唯有王后娘娘您才配有,还请王后娘娘笑纳。”

    原来这叫螭虎钮方玉印。

    你瞧,印绶其下方正,其上是一只匍匐的螭虎,看起来生动凶猛,体态矫健,四肢有力。

    传说螭虎是龙与虎之子,虎首,无角,权威尊贵,一向是王权的象征。

    赵媪一双眼睛都眯成了一条缝,屁颠屁颠地接了过来,“大王英明,大王英明啊!王后娘娘母仪端方,温良贤淑,这世间除了王后娘娘还有谁配得上呢?”

    黄门侍郎又招呼着两旁的婢子端来了吉服和凤冠,“明日大婚的吉服,大王叮嘱娘娘务必再试一试,若是不合身,奴家便赶紧着人去改。有什么不满意的,大家宰千万吩咐。”

    赵媪连忙招呼婢子接来收下,“哎哎哎,好好好,内官大人费心啦!”

    昨日崔若愚还在殿前死谏,谁想到今日谢玄就送来了吉服。

    反对派的呼声如此高涨,他一人在建章宫得顶着多大的压力啊。

    只但愿他把一切都权衡好了,不使晋国与自己陷入困局之内。

    阿磐兀自坐着,婢子们把诏令、印绶、冕袍和凤冠一样样端进了内殿,就整整齐齐地排放在内殿的青铜长案上。

    你瞧,那上玄下纁的大冕袍,那象征的乃是天地之色。

    昂贵的丝帛面料经过精细的染制,质地柔软,宽大的袍袖与衣襟滚边皆绣着龙凤呈祥与祥云瑞气的纹样,又镶嵌了数不清的珠宝玉石。

    考究的凤冠与簪钗在日光下泛着金闪闪的光泽,真是庄重又华贵啊。

    珠帘外的赵媪还在与黄门侍郎说话,说起了明日大致的流程,“明日先办大典,大典时册封公侯将相,大典之后便是与百官宴饮,因了诸国国宾都在,宴饮的时辰总是要长一些。”

    “原本是昏时才要大婚,大王又忧心娘娘等得急了,因而便在午时进行,大王说了,请娘娘不必早起,睡个好觉。至午时大王会亲自来迎。”

    “明日必十分忙碌,大婚之后,还要去宗庙祭祀祖先,祭告了先祖,回来还有一次宴饮呢!只是大王今日只怕不得闲,不能来陪伴娘娘了。”

    是,谢玄国事繁忙,越是临近大典,越是要忙得不可开交。

    阿磐知道。

    只是忧心左臂的伤处,不知能不能陪他走完这一程。

    临走前,赵媪出门去送,黄门侍郎又道,“这十六个内官和宫婢都是精挑细选了得力的,以后在大明台侍奉,有不合规矩的,用着不趁手的,大家宰任意处置便是。”

    赵媪高高兴兴地连忙应了。

    她被这天大的喜事砸得脑仁空白,忘记了问上一句永嘉公主和南平公主又是怎样的安置呢?

    若她做了王后,那么为了政治联姻,大抵也要册封一位秦国夫人,一位赵国夫人罢。

    赵媪忘记问了。

    所有人都喜气洋洋的,没有人记得问一问。

    赵媪高兴地团团转,一会儿进殿,一会儿出殿,进殿时非要拉她起身去廊下透气,要她去看喜庆的红绸花,要她去看那从邶宫移到东壁,又从东壁移到晋宫的木兰树。

    阿磐心里欢喜,不愿扫兴,便也跟着赵媪去。

    六月初五的日光比以往每一日还要明亮,那升起来并没有多久的金乌映在人身上暖融融的。

    那株木兰还是从前的模样,一根枝桠也没有少。

    只需想一想,这一株木兰是怎样被人一榔头一榔头地刨出来,怎样搬上马车,被人从邶宫运送到大梁。

    又怎样进了东壁的高门,一榔头一榔头地挖出个广阔的深坑,小心翼翼地栽进去。

    不需多久,不过在东壁长了大半年,过了怀王五年的冬天,又被人一榔头一榔头地刨出来,搬上马车,继而千里迢迢地又从大梁运到了晋阳。

    偷偷摸摸的,不知道在夜里什么时候,竟又把这株木兰移栽到了窗外。

    只需想一想,就忍不住噗嗤一声掩唇笑出来。

    赵媪高兴极了,她说,“娘娘啊,这些天,是第一次这么欢喜地笑啊!”

    是啊,都很欢喜。

    留下来的宫人婢子也欢喜地在廊下挂起了鲜艳的红绸,殿外一直守着的谢韶不知什么时候已经走了,纵目望去,连那些在隐在暗处的将军们也全都不见了。

    日光在赵媪眼里闪着亮晶晶的光,赵媪道,“看见盼头啦!日子会越过越好,以后都会越来越好的!”

    可说完话,又忍不住幽幽叹了一口气,“也不知道司马敦如今到哪儿了,还活着没有。明天是大日子啊,唉!”

    是,司马敦一点儿消息也没有。

    可见南平公主素日总是趾高气扬的,脸上不见一点儿忧色,想必宜公主还活着。

    只是不知躲到了什么地方,也许还在宫中,也许还在晋阳,也许已经跟着赵叙出了王城往塞北去了。

    那司马敦又是什么状况?他也跟着走了吗?

    不知道。

    她们在大明台自顾不暇的时候,没有人手派出去寻找司马敦的下落。

    这一日,是怀王六年六月初五,距那个雨夜已是第五日,距大婚还有一日。

    这一日,大明台分外热闹。

    先来的是永嘉公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