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7章 国母风范

    “咱们的人亲耳听见，就是皇上的意思，皇上半点不念旧情，对李贵妃也没有容情。这会子太医还在替樱妃诊治，但看情形，樱妃肚子里的孩子多半是保不住了，李贵妃恐怕……”

    皇后听得樱妃肚子里的孩子没了，心里是松了一口气的。

    后宫里谁都可以有孩子，哪怕是李贵妃，那是皇上不允许李贵妃有，但唯独樱妃，这个从倭国来的祸害，绝对不能有孩子。

    便是现在，都已经闹得阖宫上下不安宁，要是有了孩子，还不得惦记大祁的江山。

    之前也不是这样的例子，皇上才会格外警惕倭国，可没想到才短短几个月的时间，皇上的态度就完全变了。

    从前樱妃根本见不着皇上的面，但现在整个后宫，皇上冷落了一众后宫嫔妃，只宠信樱妃。

    当初樱妃进宫的时候她还有些轻蔑，但现在确实相信了那话，倭国的女子都会迷魂术，这不是把皇上迷得神魂颠倒，连朝政都不顾了。

    “不行，本宫必须去阻止，无论如何也不能让皇上真的废了李贵妃。”

    若是其他小的处罚，皇后并不打算管，毕竟她的处境现在也算不得好，太后就快回来了，到时候自然会为贵妃张目。

    可废李贵妃就不一样了，这样的性质太严重了。

    “皇后娘娘，皇上对您如今不比从前，何况这一次皇上如此震怒，您若是护着李贵妃，怕是皇上会迁怒于您。”

    “是啊，皇后娘娘，眼下还是静观其变，等太后回来，自然会为李贵妃做主，您还有太子和三皇子。”

    皇后听得这话，却没有动摇。

    “若是一般的责罚，本宫自然可以沉住气，等待太后归来，可现下，皇上对李贵妃的责罚太过严重，本宫决不能坐视不管，不然成什么人了。”

    “可是若是皇上连您也责罚了，那该如何是好？”

    “皇后娘娘，不如暂且隐忍。”

    “你们别忘了，本宫是皇后。皇上说的没错，皇后有皇后的职责，李贵妃不可能做下这样的事情，仅凭樱妃和林嫔的证词，不足以定罪李贵妃。”

    “皇后娘娘……”

    “本宫心意已决，走吧，随本宫去樱妃宫中！”

    皇后神情坚定，这个时候她不护着李贵妃，谁来护着李贵妃。

    她不是没有心肝之人，贵妃对她的诚意她看到了，她若是这个时候龟缩在宫中，没有任何作为，不止她自己于心难安，更没有面目面对太子和太后。

    若是太后归来问起，她又有何颜面，难道说是自己怕事？

    想起太后往日的行事，皇后脸上的神情越发不惧，甚至带着往日没有的坚毅。

    南宫熠听到消息赶到坤宁宫，听到的就是皇后这话。

    原本他还想着要怎么劝说母后，母后的性子从来不是能顶事的，尤其是在父皇的盛怒下，母后原本就因着樱妃的事情受过父皇的责难，若是按着以往的性子，定然不会插手，以免被迁怒。

    可这一次，南宫熠听得皇后这话，眼中闪过一抹亮色。

    “母后，儿子陪您一起！”

    不说他对李贵妃很有好感，李贵妃实在是个不错的长辈，而且不论感情，就凭着李贵妃的所作所为，都是维护他们母子，他们也应当有所作为。

    皇后很少看到儿子这样孺慕的看着她，原本还有些畏惧和摇摆，这时候没有了，只余坚定。

    “好，咱们母子一起！”

    得到太儿子的肯定和支持，皇后义无反顾。

    到了樱妃宫中，皇后就听到李贵妃辩驳和皇上愤怒的声音

    “李贵妃，你岂敢如此！”

    “皇上，臣妾问心无愧，没有做过的事情就是没有做过，虽然臣妾看不起樱妃这样一个蛮夷出身的妃子，但也不屑于加害于一个孕妇，何况臣妾根本不知道樱妃怀有身孕，又何谈蓄谋害死樱妃肚子里的孩子。”

    李贵妃是憋着一肚子气，倒也没有意气用事，这个时候她不会犯傻，将这件事情的疑点一一说出来，只要是正常的脑子都能听出来这里头的猫腻，这件事情本来就不是她做的，自然不惧详查。

    只要南宫擎还有脑子，应当也知道，这事儿不是她做的。

    南宫擎对她再没有情分，也不至于故意要让她遭受陷害。

    “贵妃娘娘，臣妾有孕的消息没有瞒着人，贵妃娘娘消息灵通，知道臣妾有孕也不是难事，臣妾知道后宫姐妹们因着臣妾的身份，都会臣妾不喜，可皇上，臣妾纵然不姐妹们的喜欢，肚子里的却是皇上您的骨肉，贵妃娘娘何以如此狠心!”

    “樱妃，你休得攀诬本宫！”

    “李贵妃，你做的事情，林嫔亲眼所见，难道她会无缘无故冤枉你？！”

    “谁知道这李贵妃是不是与你勾连，这后宫中，为了利益串通也是常见之事。”

    李贵妃话是对着樱妃说的，看向的却是南宫擎。

    就算南宫擎对她没有情谊，但她牵着的是李家。

    “够了！李贵妃，你做下这样的事情还不知悔改，樱妃出身再如何，也是一国公主，何况她是朕心爱的女子，你如此恶毒害死朕的孩子，莫非以为朕真的不敢把你如何？！”

    南宫擎语气很重，看着李贵妃除了冷漠只有厌恶和憎恨，李贵妃纵然知道世上男子薄情，心中还是一痛。

    “所以皇上要如何处置臣妾？”

    这样的情势，李贵妃也不傻，辩驳已经没有了任何意义，南宫擎根本已经信了樱妃，认定是她害了樱妃，此刻跟那不辨是非的昏君没什么分别。

    说再多都无用，又何必再说。

    她担忧的也不只是自身的安危和处境，看着这个情形，南宫擎纵然神志看起来清醒，但已经被樱妃迷了心，难道传说中倭国的邪术是真的？

    “李贵妃狠毒，谋害樱妃，以至樱妃滑胎，如此恶毒，不堪贵妃之位，今日起褫夺李贵妃……”

    皇后听得这话，带着太子连忙进去。

    “皇上，不可呀！”

    看着皇后和太子进来，南宫擎眸间闪过一抹什么，但对上樱妃的目光，又恢复了冷酷。

    “皇后，你这是做什么？”

    南宫擎看向皇后和南宫熠的目光同样冰冷。

    李贵妃能感觉到，皇后和太子自然也能感觉到，心里一沉，但事已至此，皇后并没有想过退缩。

    何况她之前也曾面对皇上如此的目光和诘责，心里早有准备。

    “皇上，李贵妃出身将门，父兄皆为大祁浴血奋战，她自幼在军中耳濡目染，最知忠义二字。” 皇后缓缓屈膝行礼，鬓边的东珠步摇随着动作轻晃，“谋害皇嗣乃是株连九族的大罪，她怎会以身犯险？更何况，樱妃腹中龙胎尚未足月，李贵妃与她素无深仇，何苦要行此毒计？再者李贵妃的为人，皇上您应当清楚才对，仅凭樱妃和林嫔的说辞，便要给贵妃定罪，实在不妥！”

    “皇后这是怀疑朕的判断？”

    “是，即便您是皇上，也不能如此听由樱妃污蔑李贵妃，臣妾身为皇后，有劝谏之责。”

    “皇后，你好大的胆子！莫非你也想同贵妃一起被问责？”

    南宫擎这么说着，又看向南宫熠

    “太子，你也是这么想的？”

    南宫熠虽然年纪尚小，但谁也不会把他当小孩子看待，如今他开始学习处理政务，学的还很不错。

    对上南宫擎的目光，南宫熠行了一礼，才道：“母后说得是。”

    “儿臣也不信李贵妃会做此事。李贵妃也没有这样做的理由，此事疑点重重，还望父皇莫要急于处置，纵然要为樱妃做主，也应当秉持公义，莫要让真正下手的人逃脱了，才是真正的为樱妃好。”

    南宫熠声音晴朗，小小少年已经有了太子的风姿和气度，说的话也让十分的有见地。

    可南宫擎竟似铁了心一般，非要处置李贵妃：“事情已然查清楚，何况李贵妃素行跋扈，也不配这贵妃之位，今日朕意已决，容不得任何人阻拦。”

    “皇上三思！”

    “皇后一再忤逆朕意，好大的胆子！~”

    “皇上，臣妾乃大祁皇后，今日李贵妃受奸人诬陷，臣妾不能视而不见。”

    “大胆，皇后你就不怕朕废了你！”

    南宫擎这话让殿内的人神情都是一震，皇后乃一国之母，岂能轻言废弃。

    何况皇后并没有大的过错，就算是皇上要废了皇后，朝臣们也不可能坐视不理。

    为了这等小事就废了皇后，岂不是荒唐。

    皇后素来给人软弱的印象，但这一次却十分的硬气，听得南宫擎这话，非但没有退缩，目光反而越发坚毅。

    “臣妾乃皇上您亲封的皇后，除非皇上一纸诏书，昭告天下，废了臣妾的皇后之位，否则臣妾今日便要行皇后之责，不能让皇上被妖妃迷惑，迫害后宫嫔妃！”

    皇后的声音在大殿里回荡，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仪。她脊背挺得笔直，凤袍上绣着的日月山河纹在烛火下流转，仿佛将整个大祁的气运都披在了身上。

    这样的皇后比起任何时候都要光彩夺目。

    李贵妃本来只是感动，毕竟皇后能为了她做到这个份上，她平日里为皇后母子所作所为没有白费，可现在的皇后，却让她钦佩。

    皇后居然能有如此勇气，不愧国母的身份。

    如今皇上昏了头，倒是皇后，反倒有了皇后的样子。

    只是这样的情势若是继续下去……

    李贵妃心中都是担忧，好在太后快回来了，这样等待的日子实在是难熬的很，如今的皇上不知怎么了，已经不是当初的皇上了，若是太后回来……

    李贵妃心中纷扰

    樱妃见得这样的情形，眼睛眯了眯，没想到这个没用的皇后今日倒有了这样的担当。

    本来今日之事已成定局，废了李贵妃，往后在宫中更没有人敢来惹她，她想要行事会方便很多。

    她虽然过去和李贵妃没什么交集，但这个李贵妃在暗处却没少阻碍她行事，对她防备无比。

    她很想除了李贵妃，李贵妃却谨慎得很，一直没找到机会，今日原本也没料到这事儿，可既然有了机会便将计就计，废了李贵妃，她自然不会手软。

    原本以为已经万无一失，没想到这时候皇后倒是硬气的很，这般阻拦护着李贵妃。

    废后不是小事，贵妃哪怕身份尊崇，只是贵妃，但皇后却是一国之母，为了这样的理由废后，朝臣们也不会答应。

    她现在还没做好万全的准备，不足以应对，不能让事情发展到如此境地。

    可惜了，不然一举除了皇后和太子，能省去许多麻烦。

    时机未到，只能暂时先放过李贵妃。

    也不知道素来软弱的皇后是吃了什么药了，居然变得如此刚硬，连皇上的意思都敢违逆。

    不过也没有关系，只待时机成熟了。

    现在祁国皇帝控制在她的手里，便是祁国太后回来了又如何，倒是朝堂上，布局还需要时间。

    这么想着樱妃看向南宫擎：“皇上，皇后娘娘说的也有道理，事情还得查一查。方才是臣妾太过伤心，才不顾一切，想要替咱们的孩子报仇，现在想来，是得查清楚，不如待一切明了之后再做处罚也不迟。”

    南宫熠听得樱妃这话，眸色深沉，果然樱妃还是忌惮的。

    樱妃纵然有好手段，不知道是如何蛊惑父皇，但樱妃到底入祁国的时日还短了些，不敢直面祁国朝廷。

    所以母后此举，倒是让樱妃忌惮了。

    南宫擎听了樱妃此言，只沉吟了片刻：“既如此，也罢，李贵妃禁足宫中，无朕旨意不得出，待查出此事之后，再做处置。”

    皇后还想说什么，替李贵妃争取，见太子轻轻摇头才作罢，没有继续求情。

    也罢，只要不废了李贵妃，这事儿自然有太后回来处置，到时候必然能将事情查个一清二楚，还李贵妃清白。

    如此，皇后心里其实也松了一口气。

    事情完了，她反倒是有些害怕，居然敢这样忤逆皇上，这是她从前没有想过的事情，她自己都不知道当时怎么会有这样的勇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