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溪流千年 第一卷第215章三大爷的考验

    此夜，有太多人难以入眠，寅末的一声鸡鸣，才令人惊觉又来了一天。

    天还未亮，日头还未出，孙梓凯已经出门，吕三大爷只说卯时来找，具体也不说几刻，所以他早早来到柬山。

    柬山的山景，很像困仙廊中的一域，吕三大爷也是锻体炼器的人物，他停在金丹境多年，始终无法突破禁锢，却并无执念，据说早已放弃修行，决定享受人间之乐了。

    他顺着山根上长满苔藓的石阶，一步步攀爬，绕了一个弯，便见着一块大青石，有多大？其上建起了一座亭子，而一个人影正背着双手立在那里。

    孙梓凯赶忙快步上前，来到吕三面前，拜道：“前辈，晚辈来晚了。”

    “没晚，这还不到卯时呢，我觉少，睡了两个时辰就醒了。”

    孙梓凯走到了吕三身边，片刻后，小心翼翼道：“前辈刚刚运气过？”

    “哦？你怎知道？”

    “前辈的身上还有浊气缠绕，那些都是被千锤百炼过的灵气，如丝绸一般滑润又紧实。”

    吕三听见之后，右手抬起，而全身冒起了一股蓝色的气浪，与之前孙梓凯遇到的那个妖人不同，吕三的护身气浪非常的浑厚，且并不躁动。

    吕三说道：“这是我爷爷创造的技法，到我这发扬光大，小辈们却逐渐没落了。”

    “为何没落？”孙梓凯不解道。

    “这技法是将自身灵气反复锤炼，使之由无形化有形，可为器具也可防身，但灵气锤炼定型之后，就很难回归体内，是以牺牲自我灵气根源为代价的修行手段，一般在筑基之后，才被允许修炼，一旦修炼，丹田处的灵气总量便不会再增多了，即便能结丹，也是最差品质的丹，结丹之后，更是几乎没有前进可能，但好处就是，金丹境之下，此术颇具威力，当年广老六的大刀，劈了我四次，次次拼尽全力，却都破不了我的护体灵气，而我也靠着此术，闯出了不少虚名。”

    “晚辈听说过。”孙梓凯恭敬道，“当年您就是靠着这手段，与十多个妖人厮杀四个时辰，竟不败反胜。”

    “未胜，是宗主救下了我，我也仅是靠着自己勉强苟活而已。”

    “佩服！”孙梓凯又问道，“前辈让弟子来此为何？”

    吕三转过身来，打量了一番孙梓凯的身体，说道：“小小年纪，身体竟如此坚硬，刚刚在你上山途中，我感受你身上灵气，竟不从丹田出，而是由皮肤血肉在吞吐，莫非你也修炼与我相同的锻体术？”

    “晚辈.....”孙梓凯不知该怎么回答。

    吕三却并未强求答案，而是说道：“我听闻你既修灵术，又锻身炼体，便十分不解，如果你将灵气锤炼得坚不可摧，又如何能柔化其去转变为灵术呢？锻体和修术，本就是相悖的，就算你能走到金丹境，又该如何继续呢？”

    孙梓凯伸出手来，一股灵气涌出掌心，而那柔软似水的灵气，在短时间内不断地聚集并压缩，最终成了与吕三身上相似的紧密厚重的灵气带。

    吕三可是用了二十年才练出了一身灵带，他对此觉得很不可思议，问道：“你凭什么对灵气有如此高的掌控力？修行者可以通过修炼来提高对灵气的操控度，可你这种程度的操控力，我是没有见过的。”

    “前辈，我天生力大无穷....”

    吕三摆了摆手，说道：“修行者间，自然不能过分打听彼此的秘密。”显然他是不信的，“来，你与我较量一番。”

    不由得孙梓凯答不答应，吕三便指向了山顶，此时太阳还未出，柬山还一片昏暗，山顶更是在云雾之上，吕三说道：“你不要留力，看我二人谁先到达峰顶，我熟悉路，你自然吃亏，就让你五息！”

    “前辈，我....”

    “准备，三、二、一，跑！”

    孙梓凯当即冲了出去，纵身一跃站到一块凸石上，接着身子一俯，脚下石块出现了裂缝，他猛地跳射出去，一步竟三丈，且越来越快。

    五息之后，吕三拍地赶来。孙梓凯并未留手，他全力赶路，可吕三很快从身旁跃过，吕三并未飞行，而是脚踩轻物，如飘落的树叶，飞舞的小虫，都可成为他的落脚点，而且他的弹跳并没有较大的后冲力，被踩到的小虫只是轻轻向下一沉，好似无事发生一般。

    孙梓凯在双腿凝聚能量，而后浑身向后一缩，如压弯的弓弩，射出去时空气都被震出了响声，而这时候，他使出了风行步，也可踩轻物而腾飞，最后甚至可以踩着空气弹跳了。

    二人一前一后，转眼间便赶到了山顶，是吕三赢了。

    孙梓凯气息未乱，可心中不服，即便对方是锻体老前辈，即便自己正处于唯态，力量只是原先的十分之一，可他不认为自己在身法上会有任何的不足。

    吕三看着孙梓凯的模样，沉默良久后，才开口道：“小子，外面把你捧上了天，我原是不信的，现在多离谱我都信了，东浩（吕三的孙子，也是那个加入鬼幽的妖人）那孩子，不是你的对手，也远远不及你的天分，他输给你，我认了。”

    “晚辈不服。”孙梓凯执拗道，“晚辈不知道自己怎么输的，力量上，晚辈没有输，身法上，晚辈也不输！”

    吕三笑道：“可你就是输了啊，年纪轻轻，居然力量如此之大，身法也这般精妙，这是什么步法？”

    “风行步，我自己创的。”

    “当真？”

    “若有谎话，天打雷劈！”

    “了不起！哈哈哈！”吕三的笑声渐停，他看着这十三岁的小子，越发的觉得后怕，这么小年纪，居然有如此高的成就，未来有何作为，简直不敢想象，“加入动尘宗吧，燕明宗不是你的好去处。”

    “前辈，您告诉我，我到底是怎么输的？”孙梓凯说道，“我所行路线，是否为最佳？”

    “再好不过了，我走了一年才摸索出了最短的路径，没想到你第一次跑就全无漏洞。”

    “那我的力量是否足够，身法是否完美无缺？”

    “不弱于我，身法更与我匹敌！”

    “那我先于您五息时间而出，凭甚输给您？”

    “因为你过于完美。”

    “什么？这是何意？”孙梓凯大不解道。

    “完美无瑕，所以只靠自己，因此能做到的，只是你自己的极限，却不是这件事的极限。灵气不是这么用的，锻体者，不能只专注于自己的灵气，你瞧....”吕三捡起了一块石头，并让孙梓凯向里面注入些灵气。

    孙梓凯照做了，而吕三伸出一根手指，指头轻轻在石头的上空一点，那石头嘭的一声，崩得四分五裂。

    但孙梓凯并没有看到吕三手指有灵气离体，竟是石头自身中的灵气将石头崩碎了。他不信邪，便让吕三用同样的手段来打自己一拳。

    吕三当然不能同意，孙梓凯执意如此，急道：“前辈，我身体极硬，您放一百个心，不会有事的。”

    吕三回道：“此间奥妙，你慢慢悟吧。”

    “锻体之人，还怕疼痛吗？怕的是失去了求真的机会，求您成全我吧。”

    吕三为之一怔，目光顿时多了数分肯定，他已对这个少年无比欣赏，“说得好，小子，那你就来感受我这一拳吧！”

    他自然不能用全力，而是作势缓缓出拳，速度不快不慢，离着孙梓凯腹部一尺就停，可孙梓凯突然捂住了肚子，片刻后，一口鲜血喷涌而出，随后蹲了下来，他清晰地感知到，是自身的灵气在那一刻方寸大乱，产生了剧烈的动荡，从而对自己的脏器造成了伤害，这种手段，中招者的皮肉越硬，就伤得越重。

    吕三显然没想到孙梓凯的体内这么硬，慌忙蹲下来，而孙梓凯摆手吃力道：“前辈，我还好，您是用自己的灵气推动了我身体内的灵气是吗？灵气如果锤炼到一定厚度，就能获得一种‘气场’，就像是手上带着一个无形、透明的拳套，隔空就能直接击中我体内的灵气。晚辈没猜错的话，您在上山过程中，踩中的树叶和小虫等，其实体内多少都会有灵气，您的身法足以踏轻，踩轻物如履平地，您专注于自身灵气与树叶、小虫体内灵气的联系，对其使力的同时，也反作用于自己，您是靠着它们给你的推力，才能每步多我一丈远，对吗？”

    吕三难掩吃惊地站起身来，说道：“你的悟性也太高了，这都能想明白？莫非虎新城教过你？”

    “虎门主不是我的师父，咦？虎门主也会这一招？”

    “当然了，他的锻体造诣是很高的，所以锻体者修炼到一定程度，都会有如此感悟，体表过于厚重的灵气，会产生一股无形气场，春夏的飞虫根本近不了身，若是勤加修炼....你瞧...”

    吕三猛地向右推出掌去，只见那丝绸般的灵气带向外走了几尺，可数丈外的一块碑石却出现了十几道裂缝，要换作人，可能他根本不会知道是什么击中了自己。

    “厉害，晚辈佩服。”

    “小子，你要是叫我声师父，我就教你，日后你只需告诉别人，是跟我学的技法就行，怎么样？”

    “可惜，晚辈已经有师父了。”孙梓凯还想说，只要给自己足够长的时间，他是可以自己悟出来的。

    谁料吕三却不放过这机会，而说道：“嘶.....那你叫我三大爷，我认你做干侄儿，不做侄儿也无所谓，只要你跟我学，就行，怎么样？”

    “侄儿拜见三大爷！”孙梓凯单腿跪地拜道。

    “唉哟亲侄儿，大爷以后流芳百世就靠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