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0章 消失的公交车59(赵天刚口中的真相6)
类别:
都市言情
作者:
提笔放牛字数:3920更新时间:25/07/26 23:47:28
这时候,叶默的指尖在桌面上停顿了半秒,目光从赵天刚脸上移开,落在笔记本上密密麻麻的字迹上。
他忽然用指尖点了点“自导自演”四个字,抬头时眼神里多了几分冷冽道:“张广元要自导自演破案,总得有个‘凶手’吧?他总不能把自己推出去顶罪吧?”
闻言,赵天刚长叹了一口气,开口道:“既然张广元一开始就考虑到了这一点,他肯定早就想好了替罪羊!”
“那替罪羊是谁?”郑孟俊追问,身体不由自主地向前倾,椅子腿在地面摩擦出刺耳的声响。
“就是当年负责处理尸体的赵万虎,修车店也是他负责的。”赵天刚毫不犹豫的回答道:“张广元说赵万虎性子孤僻,而且当年全程参与了埋尸、拆车,手上沾的‘证据’最多。只要把所有罪名都推到他身上,再制造一场‘拒捕枪战’让他当场毙命,死无对证,这案子就能彻底了结。”
叶默的笔尖在纸上快速划过,随后皱着眉头看着赵天刚继续问道:“赵万虎同意了?”
“他哪敢不同意。”赵天刚苦笑一声,随后长叹一口气道:“张广元手里握着我们所有人的把柄,谁不听话就是死路一条。而且他还答应赵万虎,事成之后会给其家人一大笔封口费。赵万虎那时候赌博输了一大堆钱,老婆又刚生了二胎,急需用钱,只能咬着牙答应。”
说到这里,赵天刚突然停住,眼神飘向审讯室角落的通风口,那里正有微弱的气流无声地涌动。
他顿了顿才继续道:“其实我们都知道,这不过是张广元的缓兵之计。赵万虎一死,他家人拿到的钱迟早会被找借口收回,甚至可能……”他没再说下去,但话里的寒意已经弥漫开来。
郑孟俊猛地一拍桌子,桌上的笔录纸被震得飞起:“简直丧心病狂!为了往上爬,连自己人都算计!”
叶默抬手示意郑孟俊冷静,目光依旧锁定在赵天刚身上:“转移尸体和焊接公交车骨架,这些事是谁具体执行的?赵万虎全程参与了吗?”
“都参与了啊。”赵天刚回答得很快:“全程我们就七个人参与!”
“你们是什么时候开始实施的?”
“就是在张广元去世的前一年秋天,那时候,张广元给我们弄了辆改装过的冷藏车,半夜从康巴县的冰窖里把尸体运出来。那些尸体冻了这么多年,早就硬得跟冰块一样,我们用撬棍才一块一块挪上车。”
他咽了口唾沫,声音压得更低了:“公交车骨架是在黑蒙山深处焊的,张广元特意让人弄来旧钢材,连焊接的焊点都做了旧化处理,看起来像是埋在山里多年的样子。”
“王新龙负责开车和望风,然后他们四个轮流焊接。山里晚上冷得刺骨,我们裹着军大衣干活,手冻得握不住焊枪,就用烈酒擦手取暖。整整大半个月,每天只睡三个小时,张广元派了白秘书全程盯着,连跟外界打电话都要被监听。”
叶默的笔尖在纸上快速移动,画出简易的时间线,每一个节点都标注得清清楚楚。随后他用笔尖在“去世前一年秋天”几个字上圈了圈,眉头微蹙。张广元是 2006年癌症去世的,他去世的前一年,就是 2005年,秋天,那大概就是八月份左右。
但是,八月份的天气那么炎热,即便是到了晚上,也不应该感到冰冷刺骨才对。康巴县的气候他很清楚,八月正是酷暑难耐的时候,山里就算凉快些,也绝不可能冷到需要用烈酒取暖的地步。这个细节像一根细小的刺,扎进了他的心里。
于是,叶默连忙问道:“你说的是 2005年的秋季,你们将尸体还有公交车零件转移到黑蒙山的是吧?”他特意加重了“2005年秋季”几个字,紧盯着赵天刚的反应。
“没错,我们从八月初开始实施的,那时候田里正在打谷子,我记得很清楚。”赵天刚回答得十分肯定,眼神里没有丝毫犹豫。
“八月份的天气那么热,你们怎么会感到冷呢?”叶默穷追不舍,将问题抛了出来。审讯室里的空气瞬间变得紧张起来,郑孟俊也意识到了不对劲,身体微微前倾,专注地看着赵天刚。
“你们不知道,那黑蒙山到了晚上,气温要比白天低很多。”赵天刚急忙解释,语气有些急促,“尤其是深山里面,海拔高,又有大片的树林遮挡,昼夜温差极大。你们不信,可以自己去做个实验,找个当地人问问就知道了。”
叶默轻轻摇了摇头:“我们在查案的时候,办案人员 24小时都在现场驻守,也没说晚上会冷到需要用烈酒取暖的程度。他们哪怕是十月份在山里办案,晚上最多也就穿件薄外套。而且根据气象资料显示,最近黑蒙山地区夜间平均气温在 22度左右,属于正常范围。”
“叶队长,我真的没有撒谎。”赵天刚的情绪有些激动,身体微微颤抖,“2005年八月份的时候,黑蒙山那一带晚上真的很冷,甚至下过一场奇怪的霜。我们当时都觉得邪门,但张广元说这是天助我们,正好方便行事。我怎么可能记错这种事?”他的眼神里充满了急切的辩解,额头上渗出细密的汗珠。
见到赵天刚不像是在撒谎,叶默冷静地思考了一下。
赵天刚没有理由在这种细节上编造谎言,除非这里面另有隐情。他示意赵天刚稍安勿躁,随即又问道:“你们为什么要选择在秋天?张广元总不会无缘无故选这个时间吧?”
“因为这是张广元的安排,他说秋天是收获的季节。”赵天刚不假思索地回答道,“那时候所有人都忙着秋收,村里、镇上的人都在地里忙活,心思就不会跑到其他地方,没人会注意到我们的行动。而且秋天雨水少,山路好走,方便我们运输东西,因此方便我们办事情。”
听到赵天刚的回答,叶默仔细思考了一下其中的合理性。从表面上看,这个解释确实说得通,秋天农忙,注意力分散,天气条件也适宜户外活动。但不知为何,他总觉得这里面还有更深层的原因,张广元这样心思缜密的人,做任何事都不会只考虑一个因素。
于是,叶默接着问道:“你们将尸体还有公交车转移到黑蒙山,一共花了多长时间?整个过程顺利吗?有没有遇到什么意外?”
“也就一个月左右。”赵天刚回忆道,“我们先将公交车的零件运到黑蒙山,在山里找了个隐蔽的山洞作为临时作坊,将公交车焊接好之后,最后才转移的尸体。过程还算顺利,就是太累了,每天都像散了架一样。”他的眼神里闪过一丝疲惫,“不过中间也出了点小意外,有一次运输零件的时候遇到了一名巡警,好在王新龙反应快,说是进山收购山货的,才糊弄过去。后来张广元就把那些人都调走了,我们才敢大胆行动。”
“你们七个人分别都是谁,都是怎么分工的?”叶默在笔记本上记录着,头也不抬地问道。这个犯罪团伙的结构和分工,可能藏着解开谜团的关键线索。
“这七个人里面,有我,王新龙,李强山,赵万虎,刘全,赵林山还有沈东华。”赵天刚扳着手指一个个数着,每说出一个名字,眼神就黯淡一分,“对了,还有张广元安排的眼线,白秘书。实际上算起来,应该是八个人。我这个人本身就是学修车出身的,自己又开了那么多的修车店,手底下这些人,全都是修车技术工,手艺都是多年磨练出来的。”
他顿了顿,继续说道:“我们将当年 33路公交车上面的关键零件都小心翼翼地保存了下来,藏在一个废弃的仓库里。然后分工合作,有人负责切割,有人负责焊接,有人负责组装电路,硬生生在黑蒙山里,组装出来了一辆看起来和当年一模一样的公交车。光是组装那些车座位,就花了整整三天时间。”
闻言,叶默眯着眼睛看着赵天刚,眼神里充满了探究:“就算你们是修车工,但要在一个月内组装一辆公交车,也没那么容易吧?公交车的结构虽然简单,但里面有很多安全设置,涉及到的技术环节很多。”
“你说的对,所以我们早就提前准备了。”赵天刚解释道,“张广元早就预料到有这么一天,提前半年就安排他们去公交车制造厂里进修了很久。赵万虎他们几个人对公交车组装的整个流水线非常熟悉,甚至能闭着眼睛说出每个零件的位置。”
他的语气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自豪,随即又被苦涩取代:“包括公交车上的很多零件,其实我们都是直接从公交车制造厂里面拿出来的,有些还是原厂配件,所以组装起来才那么快。张广元动用了他的关系,弄到这些东西易如反掌。”
这时候,叶默又问道:“那你们将零件运到黑蒙山的这个过程,用的是什么交通工具?那么多零件,怎么运输才能不被发现?”
“我们走的水路。”赵天刚回答道,“我有一条运沙船,平时就在江面上跑运输,刚好可以从巴中县经过江陵县。我们把零件拆解成小块,伪装成建筑材料,放在运沙船的夹层里。抵达江陵县的时候,再换成小船,沿着支流开进黑蒙山里面的那条小支流附近,然后再用人力将零件慢慢搬到黑蒙山上。那段路最难走,全是陡坡,我们几个人累得像狗一样。”
闻言,叶默又问道:“你们这样大张旗鼓的做这件事,前后持续了一个月,难道全程就没有任何一个人发现吗?黑蒙山虽然偏僻,但也不是与世隔绝。”
“发现不了,我们都是在晚上工作的。”赵天刚很肯定地说,“深更半夜的,那种深山老林里,谁会没事跑过去?”
“林业部门不是有护林员吗?还有防止偷猎的森林警察,他们难道就一个月都没发现异常?”郑孟俊忍不住插话问道,他实在难以相信这么大的动作能完全瞒天过海。
“发现不了的。”赵天刚摇了摇头,“林业部门那边,张广元早就安排好了。他以防火巡查的名义,将这些人都安排去了另外的山里执行任务,调离了黑蒙山区域。另外,他还临时下达了禁止狩猎令,不允许任何人上山打猎,说是要保护野生动物繁殖。那段时间,整个黑蒙山几乎成了禁区,我们可以毫无顾忌地在山里行动。加上又是晚上,根本就不会有人发现。”
听到这里,叶默思索片刻,将赵天刚所说的每一个细节都仔细记录下来。他在“禁止狩猎令”和“调离护林员”这两个地方画了着重号,这背后显然有张广元精心策划的痕迹。他放下笔,看着赵天刚继续问道:“说一下你们转移尸体的具体过程。那些尸体冰冻了六年,处理起来肯定不容易吧?”
“何止是不容易,简直是噩梦。”赵天刚的脸色变得苍白,眼神里充满了恐惧,仿佛又回到了那个可怕的夜晚,“尸体从 98年冰冻到 05年,六年多的时间里,都成僵尸肉了,硬邦邦的,好几天都融化不了。我们把尸体从地窖搬出来的时候,都得小心翼翼的,生怕碰坏了。”
他的声音开始颤抖,额头上的冷汗顺着脸颊滑落:“我们先把尸体陈放在运沙船的冷藏柜里,一路不敢停留,最后再转移到小船上面,然后几个人合力搬到黑蒙山里。那些尸体冻得像石头一样沉,我们每个人都累得脱了一层皮。最后按照张广元的指示,将尸体一个个摆放在公交车的座位上,调整好姿势,制造出他们还坐在公交车上面的假象。”
说到这里,赵天刚再也说不下去了,胃里一阵翻江倒海,他捂着嘴剧烈地咳嗽起来,眼神里充满了无法掩饰的恐惧和悔恨。
审讯室里一片寂静,只有他压抑的咳嗽声在回荡,仿佛在诉说着那个被掩盖了多年的血腥秘密。
叶默默默地看着他,笔尖在纸上停顿着,心里清楚,这仅仅是冰山一角,更多的真相还隐藏在更深的黑暗里。